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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总,我的意思是,他不用是真的拉斯柯尔,只要我们说他是,让他当个替罪羊并在圣殿那承认就可以了。”程秘书意识到老板的惊恐,走到他的面前低声说道。

“从我得到的情报来说,圣殿本来已经掌握了旧约boss的情报,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但是没想到的是……”

“旧约的拉斯柯尔尼科夫竟然杀了自己的boss。”陈总端起红酒杯,平静地摄取酒精,而吴耀只是个替罪羊的栽赃也让他放下了心。

“没错,没有任何前兆,任何理由,他就把自己的boss杀了。只有旧约的boss圣撒旦才能联系得到所有的组织成员,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就要抓住他们的头才行。而因为拉斯柯尔这一发疯了的行为,圣殿那边负责这事的圣骑士原来都夸下海口了,最后却得无功而返……。”

程曲平对圣殿的了解并不是局限于网络上的各种营销号和公关通稿,如吴耀所想,他确实是圣殿的【在籍者】,只是在n城这个对圣殿并不感冒的城市,他没必要把圣殿向他分发的胸牌拿出来彰显忠诚。

程曲平能掌握的圣殿的消息都是在他判断下最真实的,像圣殿围剿旧约失败这种丢人事,他们是肯定不敢告诉外界的。

“所以他们有些气急败坏了是吗?”陈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污渍,站起身来,示意可以离开了,程曲平熟稔地给他打开了门。

他们轻车熟路地走过让吴耀迷了一会路的拱形通道前往了大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喷泉里举着水瓶的女神闭上眼睛,嘴角恬静的微笑却在欢迎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见陈总他们要离开,门口如空姐一样端庄的迎宾小姐端着“八颗牙齿”的营业式笑容向他们道别,而陈总也轻浮地挥了挥手。

“是的,旧约失去了圣撒旦,群龙无首,而其他成员也知道圣殿在搜捕他们,索性就躲起来避避风头了。而且就算是旧约内部的干部,他们也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名字和身份,所以没人知道拉斯柯尔是谁,逃到哪里去了,甚至是不是还活着。就更不要说圣殿了。”

而圣撒旦被杀虽然只是“江湖上”大家都在传的事情,但是圣殿依旧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估计是被拉斯科尔或是后来的旧约成员给处理掉了。但是根据旧约和拉斯科尔尼科夫这几个月的销声匿迹来看,这个应该情报应该是真的。

但程因为怕引起老板不必要的慌乱,所以没有告诉他这个事情,继续平静地开口道:

“拉斯柯尔是谁根本就不重要了,现在我们只要找一个差不多的圣者交给圣殿,一来圣殿那边有个交代面子上过得去,二来我们也能跟圣殿拉近点关系。”

走出酒店,天空中的满月平静地端在空中,似定格了一般。

程曲平冲一辆黑色轿车旁的保镖摆摆手,其中一位便懂事地给陈总打开了车门,而程在目睹老板坐上座位后才坐进驾驶位。

“虽然是个好主意,但是如果真的拉斯柯尔被找到了,那……”陈不免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也没关系,他在n城也干了不少糟糕事我们这边也有记录下来,圣殿随便单拉出几条都够这小子受的了。”

引擎拉开,发动车子,程曲平熟练地掌握着方向盘,他可以看到后视镜里陈总有些揶揄的坏笑。

“呵,看不出来啊,程曲平。你小子原来坏心眼这么多啊,这么会算计人。”

这自然不是夸奖,但程曲平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关键是,我有点看不惯那小子。而且用那么狂的语气给您说话,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夜色下的霓虹灯流转在车窗之上,陈总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对程曲平的恭维充耳不闻,而是在心中猜测着满此时在做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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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

“是的,按照我们旧约的规定,就得给你起一个代号才行,有了代号之后你也算是有个名头啦,然后就可以杀手出道了。”

坐在书桌前的羚颂像是偶像公司的经纪人一样兴高采烈地对吴耀说道。

吴耀环顾四周,此时的他正身处于羚颂的“书房”,巨大的棕色书柜凑在一起,书架上堆着一排一排书脊颜色各异的大部头书。它们有的看上去有些年代,有的则是最新印刷的新书,不过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印着吴耀看不懂的英文。

羚颂身后的落地实木柜也曾让他好奇里面到底是装什么的,因为他感觉这个柜子马上就要顶到天花板了,其大小甚至可以把他吞下去。

一尊有些年代的落地大座钟立在羚颂书桌的对面,座钟的钟摆“咔哒咔哒”地游走着,吴耀楞楞地盯着金色的钟摆无法从上面移开视线。

左、右、左、右……钟摆不断重复着曾经的步伐,准确无误地在过去的轨迹上踩点。

无聊透顶。

通过不断重复自己过去的轨迹,而给人类计时的钟摆实属好笑。

这间书房没有窗户,不免让人觉得压抑阴暗,白色的窗帘垂落倒地,却毫无实用性。

“唔……叫什么呢?真头痛,啊,伊阿古怎么又把他的书放在我这里了。”羚颂苦恼地拿起桌子上一本磨损过度的大部头书,书封上原先的鎏金标题几乎全部褪色,她翻开扉页,才看到了这本书的名字。

《罪与罚》

身为主角的拉斯科尔尼科夫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平凡人,打算通过行凶窃财的方式来养活自己的亲人并实现自己的抱负。

原来如此。

羚颂内心感叹道,唇角不由得上扬,“拉斯柯尔尼科夫。”

她的开口让盯着钟摆的吴耀回过头来,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她在叫自己。

“嗯,拉斯柯尔尼科夫。好名字,你就叫这个吧。”

羚颂眼中带着笑意的漩涡让吴耀接下这个罪人的代号。

---------小剧场

程曲平:我们栽赃吴耀那小子,说他是拉斯科尔尼科夫吧!让他吃吃苦头。

陈总:好耶,让他进局子!

吴耀: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拉斯科尔(名字好长啊)的,算了,灭口吧。

危陈总危

危程曲平危

24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罗密欧与朱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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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吸起来是什么味的啊?”第二天白天,当吴耀站在天台上发呆的时候,满从他身后小声地问道。

他看看满,又炫耀式地举起了蠢包问她:“嗯?要尝尝吗?”

吴耀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是看到满一脸严肃的满点了点头,便觉得有点骑虎难下了。于是他恶作剧地把自己嘴里刚刚叼着的半截烟头塞到满的嘴里。

“咳咳咳咳!”

果然,没有吸烟经验的满红着脸愣了两秒之后便被呛到了,嘴里含着的烟头也顺势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就知道你不会吸,所以才把我吸剩的给你了。”吴耀用脚碾灭了烟头,敲了敲满的后脑壳,“还想吸吗?”

“咳!咳……不想了。”

“这才对,小孩子不要吸烟,偷闻别人吸烟也不行。”

满鼓起腮看着他,一副“你也是小孩子”的表情,那份不甘心的样子跟吴可简直如出一辙。

“吴耀你昨天晚上去见……冰花制品的人了吗?”

“唔?你怎么知道的?”

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呢,吴耀。满是被冰花制品的老板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所以满应该是属于冰花制品的……只是满从那里跑了出来……”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大背头吗?”

“满……讨厌他。”她的眼神变得暗淡,“他就是那种自说自话,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吧?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所以满不想在那里待了。”

“但是他知道后很生气,说满出去后自己一个人一定活不下去的……然后满就说‘我就算去站街都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你这是得有多讨厌他啊……”吴耀吐槽道,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满平时那么弱气的性格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我们就较上劲了,他让咏月楼监视我并给我施压,就是想让我认输回去,所以咏月楼让我每天都要赚到固定的目标,不然就威胁不给我糖吃,而且要把我送回去……”

原来是这种威胁方式吗?我要是那个姓陈的话我会哭的吧……所以那个糖,是真的糖咯?吴耀想道。

“所以……所以吴耀你在他眼里很碍眼,所以一定要小心。那个人说不定本就对你有意见……唔!”

吴耀揉揉满的头发,把她刚刚整理好的头发揉成了鸡窝,“你不要操心这些,小孩子就要像小孩子那样没心没肺,而且他又不是因为你就对我有意见的。再说了,对我有意见的又不止他一个,没关系啦。像我这种四处闹事的圣者圣殿和圣骑士最讨厌了,虽然我也讨厌圣殿就是了,而且他们还都比那个大背头麻烦多了。”

满看着他,想说的话似乎咽回去了,而后就被楼下的周姨给叫走了。

————

“满穿这一身很可爱哦。”

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灰色的长发分别在耳垂处窝出两个花苞样的丸子头,两边的鬓发留长垂到胸前。

身穿的黑底金纹改良型无袖旗袍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手肘处佩戴着长袖的黑色蕾丝手套,本应该显得古典庄重的黑色旗袍穿在娇小的满身上却显得有点典雅的可爱。

“周姨,没必要给满买那么多衣服的……”

就像是玩换装游戏上瘾了一样,周珍经常会带满去商场买衣服,虽然每次买完问吴耀好不好看时,都会得来“跟前些天穿的衣服原来不一样吗?”的智障发言就是了。

“那可不行,小姑娘就是要趁年轻的时候多穿好看的衣服,到我们这个年龄,人老珠黄可就穿不了了。”

“才不是呢,周姨也很好看啊。”满非常认真地举起了双臂,就好像是在做着抗议那样严肃。

周珍不由得一愣,而后像抱娃娃一样环住满的脖子,“呵呵呵……满你嘴真甜啊。”她点了点满的鼻头,“不过,如果对小吴嘴也能甜点就好了。”

满的脸颊泛起红云,她知道周姨话里有话,害羞地把头低下,“没有……没有啦……”

“有些时候,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哦。阿姨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还没有老糊涂哦。你会对他有好感也很正常,毕竟如果不是他的话,你估计还要过着不知道今晚在哪的生活吧。但是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所以……”

所以喜欢的话就得说啊。看着满脸颊上的绯红,周珍知道自己不说出来,满也明白这个道理。

满低着头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微笑地抬起头看着周珍,“没事的,满跟吴耀约过了,等他办完事情,就会跟他一起去见他的妹妹。”

周珍蹙着眉,瞥了一下满的手套。

虽然满在他们眼前都会表现出一副“没事的”的样子,但是周珍明白,她依然会私下里偷偷地朝着手掌哈气,甚至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上次她发现了满偷偷处理着手上的烫伤,将她训斥一遍后又揪着心给满处理着伤口。

少女本白皙的手上爬满了蚯蚓般的红斑,原来纤细的关节变得肿大,白色的烫泡们挤在她的手背上,显得十分可怖。

周珍责备着满的“不小心”,但是同时也是在责备着自己的无能。

她知道,因为不明原因,满经常会觉得手冷,但这次满竟然把手放在烫水中,周珍可以想象那个场面,不知冷热的满面无表情地把双手放在开水中却感知不到任何温度,最后在痛觉的警告下,她才尖叫着把手抽出来。

明明满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周珍却丝毫不知究竟是什么让满变成这样,她检查过满的身体,也检查过冰花制品给她的“糖”,都没有任何问题。

连患者是什么症状都不知道,周珍自然无法下药,身为医者,深知自己无能的周珍,连看到满的笑容都会觉得痛苦。

但她知道,满肯定没有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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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有话跟我说?具体是什么话啊?老魏有急事找我。”刚刚睡醒的吴耀打着哈欠,套上外套穿过走廊,满跟在他身后,似乎有什么要说的。

“魏叔叔怎么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废物给围了吧?”

“那……”满涨红了脸,“那吴耀你先去,我在你的房间等你回来再说……”

“在这不可以说吗?”他困惑地挠挠头。

“不能!”在大厅坐诊偷听的周姨和满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有……还有就是,满要……”满对对手指,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满要‘报恩’……对吴耀……所以满会等你回来。”

吴耀歪着头,满说的都是中文,这他都听得懂,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就不明白了。而且她为什么用着一副难为情的表情说着。

“啊?随你了,我先走了。”

“嗯好……那我就去帮周姨了。”

就在吴耀和满同时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余光突然发现了之前一直没注意的事情。

因为满今天新穿的旗袍在后背处有菱形的开口,所以吴耀在她的后背上瞥到了一条黑色的花纹。

而那个形状,他太熟悉了。

圣者流着紫色的血,刻着赤色的纹。

即便满后背上只露出了一点点的纹身,但是吴耀还是可以确定,那就是圣者的刻印,因为这跟他后背上的那个赤色刻印的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