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飞机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外界的热气被完全隔离开来的舒适感,环绕四周,并没找到从某人那里听说的普通舱和贵宾舱,几个已经来的学生和杨露坐在前排正谈笑着——其中包括会岸,那家伙不管我这边,事先就到了啊。

一直在入口处站着也跟白痴似的,于是我也开始找着座位。因为我到的似乎已经比较晚了,座位只有寥寥几个,在转悠了几个来回后总算找到了一个空位,我毫无迟疑地闪坐了上去,避免了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的尴尬。

“不过,私人飞机吗....”眼神在周边环境游离的我感慨道。

“你对飞机感兴趣吗?”

“呜哇!?”

毫无征兆的回应吓得我挺直了腰背,诶?怎么?我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吗?因为太安静了完全没察觉到。

“...”对方好像也被我的反应惊吓到了,稍微瞪大了眼睛。

“啊...抱歉,我没注意到自己旁边还有一个人,所以有点大惊小怪了。”

低头致歉后,我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人,如白雪般修长的净发,白皙的两手拿着一本看不见书名的书,恢复冷静后舒缓下来的黑瞳同时也在审视着我。没等我再进行仔细观察来回忆起此人的名字 ,她便又开了口。

“那么,你对飞机感兴趣吗?”

她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

为避免显露出自己太多的无知,以至于让对方认为我是个乡下佬,我如此答道——

“不算是,刚刚只是想起了往事,感慨下罢了。”

“是么。”

接着,对方将视线又移到了书本上,轻易忘却了我的存在,世界再次归为寂静,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也许只有我能感觉到)。

....也许,刚刚说“我非常有兴趣!”,才是正确的选择...

正当我毫无意义地心情低下时,某位同学的话传了过来。

“喂,杨露,差不多该走了吧?时间可早就到了。”

我看了看腕表,的确,离预定时间已经晚了十几分钟。

“啊..再稍微等等吧,按表上的人员,还有一位同学没有到呢。”

紧接着理所当然的,舱里的同学开始一个一个抱怨起了迟到之人。

又度过了不过二、三分钟,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毕竟个人的怨气在同集体为伍时不仅能使其正当性倍增,其本身膨胀的速度也让人难以置信,举个例子,就好似游行一般。

“喂喂!差不多可以了吧!那家伙估计是睡过头了,老子可等不下去了。”

我注意到,此人和前面发声催促的人是同一个人。

“我也一样!好好的期待的心情都被扰乱了。”

“就是啊,这样的话计划不就要被打乱了吗?”

“我觉得,计划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打乱...”杨露依旧坚定立场替不知名的迟到者说话。

虽然让人感觉“啊,这可真是个温柔的女孩啊”,不过如果此刻换做迟到者是我的话,我毫无疑问会选择不参加这次旅行,因为事到如今已经以迟到为原因惹大家发火,还有刚才与自己进行“对比”的杨露的无私,在今后的旅行中成为众矢之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领头羊”咂了一下舌,积攒着怒火等待着迟到者的到来。

虽然是我个人的愿望,如果她真是睡过头了,我倒是希望她能在飞机出发之后再醒来,尽管当事人可能就算成为众矢之的,也希望能够参加这次旅行。

就这样,全舱都在等待着这位不知名的“迟到者”——除了我旁边这位视书本以外其它全为草芥的世外之人。

出乎意料地,迟到者很快便现身了,也许本来就不会太晚。

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舱的入口处,随即弯着腰大概是进行着大喘气,要问为什么要用“大概”,因为我除了看到她躯体的剧烈起伏外,并未听到什么大声的呼吸声。很快,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一般,将手掌摁在自己胸口,抬起头的瞬间我们透过她的刘海进行了对视,是上次的——

突然,她的太阳帽掉落,本来蜷缩在帽子头发一瞬间披散开来,形成了亚麻色的海洋。而被自己的“海洋”阻挠的自己更难找到自己的帽子,回过神,自己已经捡起了帽子向她递去。好嘛,看来迟到的原因已经显而易见了,眼前的女孩已经不能用笨手笨脚来形容了。

比我大概矮半头的她好不容易整理好头发,向我低头致谢,接着——

“诶?”

发出声音的不是我,而是刚刚的“领头羊”。

而我几乎惊讶的无法发声。

眼前的少女熟练地用双手演绎着自己的想法,用微笑的表情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这一情感,在场无一人没能注意到——这是手语。

没人知道她在到达这里的过程中问清地点和时间时用了什么方法,在说明自己身份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功夫....而眼前手脚不伶俐的女孩全都做到了,而看到眼前女孩暖人笑容时,连辛酸之感也不翼而飞。

对手语一窍不通的我只是笨拙地点了点头,对方也如此做了,接着便走开了。

全舱没有一个人对她进行抱怨,怒火早已平息。

不过,即使是我旁边的世外之人,还是刚才的迟到者,我竟全不知他们的姓名,说起来,自己又知道自己班级的几个人的姓名呢,知道自己的又有几人呢....

.......

坐上飞机不知过了多久,舱窗外的风景也早已看腻,一开始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学也早已热情下降,大部分都在睡觉。而我已经不知睡过几次“回笼觉”了,再次睡醒的自己再怎么说也没法一会就再次进入梦乡,不过就算想要聊天,旁边的世外之人也进入了睡眠状态,虽说就算醒着也聊不了几句就是了。

忽然,我的注意力被少女怀中的黑皮书吸引了,世外之人读的书,还真有点兴趣,不过不经允许就拿过来看就太不知趣了,我决定只是稍微翻看个书名。但没想到,自己的手刚碰到书的同时,少女就睁开了眼睛。

“...你原来醒着的吗?”

“不,我刚刚的确是睡着了。”

“...先说好,我刚刚可不打算是要偷书,只是好奇书名。”

“你想看吗?”

“因为无聊啊。”

“这样啊,那就借给你看吧。”

说着,少女便轻易地将书递给了我,我本以为书对于她就像宝贝一样呢。

“我也是因为无聊才看书的。”少女轻扬嘴角。

“诶...不是你爱看吗?”

说着,我翻开书页,无论是封面还是书名页都没有持有者的名字,话说书名页也是空白一片啊。

“不算爱看吧,不过也算不得是讨厌。只是无聊的消遣物罢了。”

“无聊吗.....如果读书不算是你的爱好的话,生活中比读书有意思的事应该有很多吧?”我边翻着书页边进行着对话。

“是啊,可是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指自己能力有限吗?话说....

“这本书不会全部都是白页吧!?”

“当然不是,后面是留给我臆想的空间,正文都在前面。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倒着阅览呢?”

“诶?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说不出理由啊”

“...”

见对方没动静,我便开始看起前面的正文。

“也许,跟你聊天比读书更有意思呢。”

少女好似半开玩笑地说道。

“诶——”

霎时间,我有了一种被什么东西突然撞击,身体剧烈倾斜的错觉。

“飞机,倾斜了?”少女一瞬便得出了比我更加准确的结论。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好似刚刚的倾斜只是警告一样,接下来的感觉便好像突然失重一般,腰间的安全带极力固定着自己重回重力的控制之中,可以感受到,飞机很快开始极速下降,呕吐,晕厥,自己的胃似乎跟自己身体一样被翻了个个儿,惊奇的是,全舱寂静无比,没有一丝尖叫声。

“喂...这该不会是....飞机事——呜哇!”

正当自己颤抖着绝望时,白色的身影从我眼帘中一闪而过,并且自己也被拉了起来。

少女拉着我的手,在飞机急速下降、剧烈倾斜、混乱无比的情况下,开玩笑般顺利地到达了驾驶舱。

紧接着,看到的是不可置信的场景。

——驾驶舱空无一人。

“果然...”少女紧皱眉头,紧咬嘴角,然后急速坐上了驾驶座。

“喂...难道你要...”

“.....回去通知他们现状,告诉他们信任我的坐在原位别动。”

她没告诉我另一情况要怎么做,大概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我马上便回头跑回乘客舱,带我过来的目的一定就是这个。

...

“所有人!不想死的,马上解开安全带,寻找自己座位旁的一切类似跳绳伞之类的逃生工具,马上进行逃脱准备!”

“喂.......开什么玩笑..逃脱?你知道这里有多高吗!?”

“哼,那么你是想死吗?”

男人紧接着不知用什么手段打开了舱门,极响的爆风声从舱门迸发,席卷全舱。

“准备好逃生工具的马上进行跳伞!”

“轰隆!”再一次,死亡的鸣钟敲响。

“呀啊!”第一次,舱里有了尖叫声。

霎时间,仿佛以尖叫声为起点,各种尖叫声开始踊跃出来,以及各种哭声,吼叫声,求救声....

飞机的飞行高度大约在上空9000—11000公尺,降落伞的降落高度暂不提,降落难度之大绝不是普通学生能够轻易跨越的,飞机失事的存活率本就极低,而在看这情势....

——全员必死。

“啊啊啊!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不止一个,好几个人装备着降落伞开始了亡命之举。

....

我刚到乘客舱时,便看到了宛如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般悲壮的跳伞场面。

“喂,等等!先别急着跳啊!一个女孩在驾驶舱,她或许能救大家的!”

“...”

“喂,愣着干什么,不想死的话就快跳啊!”男人催促着,似乎不知何时已经排起了长队。

我漂亮地被无视了。

“啊啊啊!”一个男生拼命着叫着来壮胆跳了飞机,甚至没装备降落伞。

“喂!”我想去拉,却没能赶上。

“快!下一个,快没时间了!不想死的就快点!”男人继续催促着。

虽然我不清楚那女孩的驾驶技术,但就那样跳下去毫无疑问没有活命的几率,这男人的行为与其说催促,不如说是在催命...!

“下一——噗啊!”

我一拳揍到了眼前男人的脸上,才看到原来是那个“领头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那还用问吗!?救人啊!哼,像你这样的懦夫估计是没法理解这个行为的崇高性啊!滚开,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了!”

“...救人?”

正当我准备上前时,旁边的人忽然说道——

“诶...?飞....飞机...是不是开始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