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时41分，主控区203号房第四会客室
“就非得要搞个欢迎仪式吗？”
“你还以为有拒绝的权力不成?你明白自己军衔到底是什么级别吗？再加上那群女孩的身份，没有欢迎仪式反而才有问题吧。”
佐森烦闷的叹了一口气，但将音量控制到最小，此时谈话的两人，像是两个自闭症病人一样，能离少女们有多远就站多远。
“那我能不参加吗？”
“唉，就只是下去走个红毯之类的，你又不用讲话，把他们当成会动的白菜就行了。”
“我......”
这样的精神胜利法在他这边已有过数不清的尝试，很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佐森依然头疼，PLG的安全使用间隔还没到，他要么创造奇迹马上在这段时间里学会适应，要么就等着到时候在红毯上当场去世。
淦，除了淦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佐森想着要不忍一忍，把自己弄晕之类的，他看向主教，想着要怎么躲过这家伙对自己实行昏睡打击(物理)。
主教在他的目光下，只是几秒的时间，便立刻对他坚决地摇着头，他很明白佐森在动什么念头，这样突然的目光早有先例。
“那要怎么办嘛?你以为我很喜欢当着几千人的面丢脸吗？主教大哥哥，你就帮帮我，就这一次，好不好？”
很可惜，主教只能无奈的笑着，方法当然有，只是他不想让这家伙逃避而已。
迟早都会经常出面于各种大型会议，佐森必须得习惯，毕竟，作为最高长官的助手，一般要是佐森丢脸了，他差不多也会跟着丢点脸。
在那无情的笑容之下，佐森再次叹气，可得找个机会把这个机器人给拆了，关键时候怎么不给力怎么来，虽说是他拉的胯，但作为自己的助手，收拾一下自己的烂摊子也不算太过分吧。
“全舰成员请注意，本舰即将进入迁跃状态，期间内将会产生些许晃动，请各成员做好准备。”
房间内的广播发出这样的提醒声，老式迁跃引擎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他们两人习惯性的向墙角走去，就经验上来说，靠在墙上是最稳妥的方式。
“我有点好奇，她们都明白迁跃是什么吗？”
佐森看着坐在沙发上不以为然的少女们，等会传来的动静可不会像现在一样平静。
“明白或不明白，恐怕现在再详细解释也来不及了吧，不过，无所谓，毕竟那个沙发......”
主教的声音慢慢停住，他想起，这里的大多数接客沙发好像是临时安置的来着？
“迁跃倒计时，三，二，一。”
没有多余的救急时间，船体立刻开始进入大幅度的晃动。
然而，少女们却没有如主教所想的大呼小叫的跟着沙发到处移动，反而却处于稳定之中，只有着些许晃动。
迁跃所需的时间很短，舰体很快恢复原状。
“迁跃完毕，各工作人员请立刻回到岗位中。”
跟着这广播声一起，主教注意到佐森松开了握为拳状的手，同时小口喘着气。
来自沙发的疑惑被解开，他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小声的说着。
“嚯~~，还真让人感动，为了未婚妻们的舒适竟然不惜花这么多灵力，你，其实还是很在意她们的吧？”
佐森的脸被说红了一点，连忙解释道。
“什、什么呀，这不是理、理所应当的吗？毕竟她们已经是那种情况了，我、我总得负责吧。”
“哎哎哎，可别掩饰了，男人和男人之间，坦白也没关系的，只不过是同时喜欢很多美少女而已，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色批之常情嘛。”
佐森的脸又涨红了一点，话在嘴边停住，说也说不过，他索性直接开始往外走去，尽量侧头靠着墙，避免被少女们看到自己的表现。
然而，在后方的主教看着只是想笑，少女们都好好看着他呢，越刻意的行为会变得越显眼，佐森的紧张让他忘了这一点，实在是少见。
果然还是要事外的因素才能改变现有的情况，少女们的出现，也许能带来某些他所期望的事变。
不过，在看到那些之前，虽然很抗拒，但还是得想办法处理即将到来的红毯问题。
“走吧，各位，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面子工程了。”
他带着头，少女们也一齐走向最后的目的地。
7时48分，APR-106“黑羽”重型运输机内，
窗外，后方的战列舰越来越远，而代替它给少女们以额外吸引力的，则是在正面的另一个巨型工业造物。
密密麻麻的战舰群围绕在它四周，出入于其中，不乏有许多比后方船舰更大几级的各式战舰，但与它星球级别的大小相比却还是遥不可及，十字架模样与黑金色的搭配，在少女们的眼中显得肃穆与庄严。
以最中心的金色V字型标识为代表，这便是最高秩序维和部队总基地，“圣所”超级空间站。
但另一边，看着它，佐森只是在忐忑而已，自己最不喜欢的麻烦事近在眼前，看样子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
“那个十字架，你很熟悉它吗？”
他转过头去，是雪之下在提问。
“额.....算是吧，以前经常要来这儿处理政务，也有很多朋友在这里工作......大概算是很多吧。”
突然发起的谈话却没有多少意外，他想起那天的谈话后，现在应该和她是朋友。
这是个相比同龄人心理更加成熟的女孩，性格也比其他少女稳定一些，因而，与她讲起话来也要自然一些。
“你们的政务处理很麻烦吗？”
“这个嘛.....你要说相比地球的话，那肯定要高效太多，毕竟这么多年，系统的改良没有停过，麻烦只是在于事太多了，有时候还是不能保证能在期限内处理.....为什么你要问这个？以后想参政吗？”
“不，只是.....随便问问。”
雪之下的目光低垂了一点，表情也比变得有着一点沉重。
只需一眼的观察后，佐森当然看得出事实，这不可能只是她嘴上的理由这么简单。
“那那些船也是你们的吗？”
像是知道佐森会询问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样，她指着刚才就注意的东西问着别的话。
突然的移开话题后，他心里在些许的感叹，但既然对方没有意愿，而自己也没有强求的资格，如此之下，话语应是与她一致。
佐森看向那里，与黑色的部队舰队群相异，分布着大量各式金碧辉煌的船舰。
“那是其他文明的外交代表，大概也有贵族之类的，那样华丽的样式反倒是情理之中，大家都想着把自己文明的面子撑足。”
虚荣心无论扩大到什么地方都还是适用于人类，雪之下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这里经常会看到他们吗？”
“大概吧，但今天有点多......不不不，多太多了，大概是来参加......”
[参加我们的婚礼]，想到她们的存在，他反应过来，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尴尬的干咳了几下。
他猜雪之下大概也能明白他要说什么，所以只是观察着原来的方向，没有再向他发问。
此时运输机已经接近着星港停机口，从观察窗能看到那下面有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佐森被这吸引走了注意力，那意味着那个梦魇一样仪式正在向他步步紧逼，不自觉的，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雪之下注意到这些，只是突然的想法，她觉得也许应该问问他的情况。
却被主教的突然发言给打断了开口。
“怎么说？你要硬着头皮上吗？”
佐森听到这话很是奇怪，反问道。
“难不成我还能弄点其他花样?”
在这之后的主教却没有立即回话，只是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
在那一刻，佐森的疑虑变为恍然大悟，再转为如释重负的放松，笑着对他说。
“哎呀，主教大哥哥果然还是个大好人嘛，我佐森宁音真是如三生有幸。”
主教白着眼，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型三角金属仪器。
“这只是次例外，下次我可就不会大发慈悲帮你擦屁股了，自己好好珍惜。”
“是是是，所以，这个小家伙是拿来干什么的？”
“BBL-01便携式全息投影仪，以前从某个超市里买的，稍微....大改了一下，把你的全息影像录入进去了，到时候就挂在我胸前，不过，要是出问题了......”
诶？主教在此刻也开始恍然大悟，好像出问题了也跟佐森没有关系，搞了半天根本没有如自己所料的给佐森留颗地雷。
“真是太感动人心了，谢谢主教大哥哥!等您去世了我一定给您准备最好的棺材!”
他当然知道主教的打算，佐森装出擦眼泪的样子，一脸真情的说着这些安慰的话。
而另一边，主教只是在无奈的白眼后，把投影仪调为启动模式，把它挂到自己的勋带旁。
“两位长官，运输机即将降落，塔台询问两位是否需要在空中停留一段时间来做好参加欢迎仪式的准备。”
“收到，感谢提醒，我们已经准备完毕，请即刻降落吧。”
关闭耳机的主教转头看向佐森，作出提醒。
“待会下机后，要怎么躲过人群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你不会想让大家以为最高长官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吧?”
佐森自信的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您就放心大胆的走吧，我搞潜入还用得着您来担心吗？”
同一时间，机身在他的保证后正式落地，与起身的少女们相反，他反而坐了回去。
面对少女们疑惑的目光，他只是微笑着挥手道别。
舱门正在打开，已经可以看到漫无边际的方队整齐的肃立着，分别等候在两边。
安静而充满爆发力的等候者们，使得从未见过如此规模人群的少女也不得已沉下气来。
处于阴影中的他们还算有最后的准备时间，主教正式启动投影仪，另一个电子化佐森便站在了他身前。
“别问，别说，就只是那边那人太胆小而已，不要想多了。”
在最后的解释之后，转回头，他深呼吸一口气，坦然走了出去。
11时24分，婚礼排练结束
终于，麻烦的初步训练正式完毕，身心疲惫的佐森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低垂着头，心里不想再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要找个软软的大床躺下去。
排练场地位于第一行政大楼的附属护卫部队驻扎区内，尽管进行了精心设计，但这搭建出来的场地多少还是不能还原真正的婚礼景象，他心中对于那些人群与目光依然是焦虑。
不，这很正常的吧，他只是稍稍翻了一下来访人员名单，发现光页数就已经有四位数了，给足面子的同时，却有着同倍增长的压力。
在走出设施后，外面的大楼便代替室内挡住了人造阳光，大量人群出行于它的附近，对那些人来说，又是个繁忙不堪的普通日子。
他抬头看向这个充满回忆的建筑，部队也只有这种地方没有贯彻自己的风格，灰与白的办公配色看起来才配得上行政大楼的名号。
在目光中，他看回面前的少女们，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拉过来正在查看处理礼物事项的主教，向他小声说着。
“你帮我说句话好不好？”
“什么话，说。”
主教此时更需要效率，没有多余的心和佐森周旋。
“就是.....你觉得该带她们去见见他吗？”
“他?......哦，你说长官吗。”
没有拒绝与多余的意见，他大声向前面的她们说道。
“各位，请停一下，考虑到一些以后的某些事项，我旁边这人打算带各位去见见你们的老丈人，也就是他的父亲.....算是吧.....接下来就请跟着他转入大楼里去吧。”
他没有等少女们的意见，朝佐森稍稍一点头。
“接下来就是你的表演时间了，玩得开心点。”
同样没有打算等到佐森的回应，他径直离开了队伍。
“额......”
只留佐森一人站在她们前，少女们的目光集中在这个人身上，没人自顾自的继续前进。
因为说实话，对于佐森的父亲身份，好奇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地位，样貌，种族，她们已经见过处于那迎宾队伍中的许多非人类士兵，作为最高长官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那么.....我来带路?”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废话吗？他说出口的那一刻随即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在自己对自己的小声抱怨中，转身往大楼门口走去。
9分钟后，
为了搭上一台足够装下所有人的电梯，他带着她们在路过众人的密集注视下站了8分钟，全程都是眼神呆滞的他，不停的埋怨自己的决定。
“251层到了。”
电子提醒声发出的同时，电梯门一齐打开，外面是一片安静，无一人走动，与其他各层的繁忙与吵闹形成显著对比。
走出电梯门，少女们发现这里不过只有几十平方米而已，除了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与墙壁外，房间内空无一物。
而唯一让人在意的，只有正对着她们的一面黑色玻璃墙壁，将各人的样子照映在上面。
佐森看着它，举手示意少女们停下脚步，而他自己则放慢速度，直到停在它面前。
吸气，
吐气，
“呼~”
吸气，
吐气，
“呼~”
他尽量清洗心里的烦闷与各种情绪，在最终的呼吸平静后，他将右手掌放了上去。
一秒后，墙壁突然开始如水面一般，以佐森的手掌为中心向周围退开。
慢慢的，直至整面墙壁消失，在墙壁后的灯光一同打开，一条长远而宽阔的走廊得以现形。
在淡黄色的灯光下，地上铺着带有金边花纹的红色地毯，右边是挂着许多画像的木质棕壁，左边则是刻满微小文字的石质白墙。
如纪念馆一般，少女们不会想到这里还有这种房间。
走廊的长度很明显已经超出了大楼的尺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踏入其中，则是走进了另一个空间。
佐森不需说更多的话，只需继续做好自己的带路人即可，他向前迈步，后方的她们自然而然会跟上。
看着两边，上一次来这已经是数十年前，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变化，但却依然，和记忆里一样陌生。
少女们的目光在左右的墙上来回转着，所有画像中的人物身着一致的部队制服，坐在同样的背景下，神态庄严，而另一边，刻字的密集性与大小已经可以用微观来形容，只能通过逻辑把它判断为文字。
他注意到她们的目光，对于画像与微小刻字，也许只是一点没必要的责任心，他为她们做着简单的介绍。
“那些画像是历代部队总长官以及轨道维和部队总长官的纪念性画像，不过别看这么多，实际上，这里只展示了前四纪至现在的所有长官们。”
按理来说，他的模样也应该挂在上面，但出于要表情不变的坐整整六个小时不能动的原因，他笑着谢绝了议会的提案。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左边的则是自部队创立以来所有为各类关键战役作出重大贡献的普通士兵，右边的那些画中人很多便在那上面留着名字，这么设计的缘由也在于此，在部队里只有发挥能力这么一个可以提升地位的途径。”
像是导游一样，他顺带解释着它们的含义，当然，她们也像游客一样，只是在他的解说后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但实际上，根本没多少人把这些话放到心里。
他不在意，毕竟走在这走廊上的又不是真的旅游团。
除开大部分把注意力投入于左右两边的少女外，还有少许几人一直看着走廊尽头，她们很清楚在那尽头之后的东西才是最主要的目标。
然而，就在这注视的目光之下，突然，远处的尽头向他们迅速拉近，走廊的长度在它那无法理解的变化之下变得只需几步即可到达那个尽头。
从接触部队到现在，惊讶已经付出的够多了，少女们倒也并没有有着多少意料之外，要用一般的思维来看待这个甚至不是真实世界的地方，恐怕不太合适。
面前的尽头是一扇木质双开门，没有装饰，没有花纹，只是简单的一扇门而已，因为在门后的那人，对于这样的平平无奇是最爱的风格。
佐森走上前去，心理准备早已完毕，因而伸手敲门也没有一点等待。
“噔噔噔”
“长官，是我，我把她们带过来见见您，能进来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门锁随即发出解锁的声音，大门松开紧闭的模样，留下一条代表允许进入的门缝。
推开大门，同样是数十年，他再次来到了这里。
房间里，是和大门一致的朴素，门口的平常花瓶，天花板上的顶灯是和外面同一型号，只不过发出的是白光，木质的地板，木质的墙壁，木质的家具，这里像是森林小屋一样，只差一个猎人在壁炉前喝朗姆酒。
但抛开这平常的一切，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点上，聚集在正对着他们的一张木质中型办公桌后。
对比是最能体现所谓特色的最佳方式，这房间的一切都和它们的主人贯彻着这个道理。
坐在座位上的他只是沉默，等到所有人进入房间后，起身，步姿稳健的走到众人的面前。
少女们的目光很是复杂，惊讶，疑惑，以及更多的好奇，都在面前这人的外貌上被一并激发。
他是一个人，至少从身形上来说是人，与普遍的部队黑金制服相异，他身上的穿着换为了白金配色，而这个变化，进一步突出了他的长相。
黑色，但这是指如同宇宙一样的质感，仿佛黑洞一般，没有任何的面部器官，只是有着大概的头颅轮廓，尽管他的身体仅有头部展现在外，但已经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与思绪。
这名未知之人，在站定后，向少女们鞠下一躬。
“尊敬的各位小姐，上午好，我是最高秩序维和部队前任最高长官，我没有名字，但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称呼我为长官。”
令人意外的，从他的[口中]发出了一段低沉而有力的男声。
在初步的介绍语结束之时，他上前一步，拍了拍站直在少女右侧的佐森，再次说道。
“而我除了前任长官的身份以外，还是这小子的父亲，虽然没有直接血缘关系，但我可是把他从小看到大，当然，这同样意味着，从各位与鄙人之子关系上来说，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我或许可以算作各位的老丈人。”
一再的恭敬之语，面前的他毫不把自己的地位与身份当作他应有的东西。
“那么我也算是和各位初步认识了，接下来就把话语权交给你们吧，宁音?”
沉默着的佐森没想到还会有他的事，本来来这儿只是一个突然的念头而已。
不过，话语权交给自己，倒也刚好适合自己的想法。
“那，我看各位排练那么久也有些累了，要不就先回住宿区吧，我还有一点私人谈话要和长官说说，就不跟各位一起了。”
话语结束后，不用示意长官，少女们后方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外面站着两名士兵，早已接到通知的他们，只是在门后等待下一步命令的发出。
“请各位和我们一起走吧，请放心，我们会将各位安全带至目的地的。”
少女们看起来也没有其他的事能做，在士兵的通知后，陆陆续续的一齐走出了房间。
到了最后一人的离开，大门便自动关上，锁声响起，它回到了一开始的紧闭状态。
终于，一切需要担心的事外之物被解决完毕，他可以正式开始了。
“那么，私人谈话是?”
长官先开了口，没有脸庞的特点自然看不出他那不能理解的外貌之下是什么想法。
不需躲藏，不需兜圈，不需隐喻，直接将意图讲明即可。
“这档子事，是你安排的吧？”
冰冷而毫不收束，佐森的话语如同利刃。
在通知之后的思考中，各处都不能获得相关情报，而只需稍稍的不解，之后这一切的空白自然而然的把思绪引向了唯一一个匹配对象。
他看着面前的长官，渐渐的，对方依旧只是沉默着。
而在这之下，则是他积蓄已久的感情，眼睛里布满怒火，仅仅只有，也只需是怒火。
“承认啊!你不是最喜欢说漂亮话了吗？!怎么又开不了口了!”
如同炸药库爆发一般，他的各种复杂感情交织在一起，仿佛是要尽自己所有力把面前的他逼入深渊。
“为什么!把她们和......我的命运绑在一起!你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坚持做正确的选择?到底是谁一句又一句教导我不要凭权力控制他人的一切!”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做自己最讨厌的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切生命对你而言根本就没有地位可言吧!”
话语在一句句中越发偏激，佐森的神情与心一齐扭曲着，对于这些沾满恨意的棘刺，长官只是无言接受着。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代价]是自己为这世界定下的规矩，他自己自然也要坦然接受。
宣布这一计划之时，除了他外，没有一个人明白这一切所包含的用意。
毕竟对于一名造物主来说，一个简单的愿望应该只是平常人该有的东西。
不过，现在在佐森的表现下，却不住的充满后悔，3000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佐森发火的样子，心里是讲不清的堵塞。
“宁音，我不是为了什么无聊的理由，而是为了......你。”
“我?为了我？把21份不满与怒火强加到我身上是为了我?!这么自私的话你也能拿出来说?你把给自己开脱罪行也想的太简单了吧!”
在佐森更为激动的情形之下，他只是依旧带着歉意，开口说道。
“我.....看过那些报告了。”
在他的这句话说出之后，佐森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
所谓的报告，能在此时对应上的，只有唯一那一份。
很多年前，一位心理学家以收集数据为目的，向议会提出了由他对队内人员进行心理测评的意见，这本身不算什么大事，因此很快便通过了申请。
但在那随机挑选的名单里，写着佐森的名字。
也许这件事应该被当事者遗忘的一干二净，但就这份报告来说，像长官这样与佐森关系颇深的人，看过一眼后便不可能忘记。
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一开始他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在一次次的会面之中，在余光的观察下，佐森的表现却在依然应证着那些文字。
“从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诞生之时，我就一直把你们当做自己真正的孩子，我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你们共处，看着你们长成一个个能让自己满意的人。”
佐森的表情在慢慢的恢复平静，现在的沉默，换成了他。
“但，你我都知道，那场意外.......结果只剩下你还在这。”
“曾经多少个夜晚，我想着，很对不起你们，那本不是我的本意，把你们的命运安排成那样，但现在......我只能抱歉，除了对自己不停的埋怨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长官的头微微低垂，话语里充满歉意。
“你知道吗？我......也许显得很虚伪，但每年的那一天，我都会去那颗星球上看看，我觉得.....大概只有那里，才存在过他们的心。”
“科罗拉事件后，我就已经开始有了点从这世界上消失的想法，但你是我还能继续存在的寄托，他们的过去我什么没能做到，所以，现在我至少想要把你留住。”
[留住]，这是从一言一行中沉淀下来的词汇。
“我做了很多事，让你的任务尽量减少，让你接下我的位置，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轻松，哪怕是一点也好，但......你自己也明白的吧，这一切，什么用也没有。”
无法改变的态度，佐森没有想去干预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叹一口气后，他终于开口。
“所以，你就为我安排了她们，对吗？”
长官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并非如此。
“安排她们只是表面而已，现在她们的确算是你的妻子，但那只是困于文字之中，到底是怎么样，只是靠你们自己来看。”
他一直在佐森前唠叨的配偶问题，不是仅仅来自于简单的父母之心。
“我想，你能依托的东西很少，现在你还留着也是因为它们依然存在，但如果，它们在某一天从这世界上沉默地消失，那恐怕你的结果也已经在日程之内了，所以......我想让她们，或者她们中的一人，成为这最后一道防御墙，也许我真的很自私，但要是没有你还在的话，我.....”
最后的话语，只留下两人的沉默，许久，许久，心里塞满了事的佐森，灯光下的影子在微微颤抖。
“我明白了。”
此时，也许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吧。
“那就.....试试吧。”
他转身离开，没有告别，在这重新流动的空气中，长官最后能听到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办公室内，重新坐回椅子上的那个人，只是脱下手套看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也许，宇宙的模样在此刻变得温和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