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训练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呢？
曾稀薄得难以嗅探的火药味愈加浓烈，曾明朗的形势也因一系列变化而愈加复杂。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剧烈变化着，像是被放入搅拌机的水果，早已分辨不清其原本的形状。
于是也不会有人记得，这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训练究竟持续了几天。可与此同时，遗留的问题却始终没有解决，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家伙还在虎视眈眈，等待着一个露出獠牙的时刻。
只是对夏凡等人来说，即使经历了数日的训练，即使对袭击早有准备，发生在那一天凌晨的事情还是让他们猝不及防。
*
10月22日凌晨2点15分，宅邸附属建筑塔楼三层，临时改造的小屋内。
从这里的窗户望去，几乎整个宅邸主建筑前的区域都能尽收眼底。然而与主建筑相比，这座在厉淑雅印象中，自幼时便存在于此的塔楼却破落的多。
塔楼外墙，饱受风雨侵蚀的石料上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孔洞；塔楼内墙，掉漆之后露出的地方像斑点一样附着在墙上。走在楼梯上，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木板就会发出嘎吱声似的哀嚎，抱怨着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都不修一下。
塔楼楼顶，负责值守的人本以为没了萧瑟的秋风，这个夜晚就能好过一点，却不想一场秋雨之后，随之漫起的雾气让夜晚增添了一份额外的湿冷，让人忍不住一边哆嗦，一边抱怨着这屎一样的天气。
“今天这天怎么了，咋这么冷啊。”
“是啊，明明白天还好好的，虽然有点风，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啊。”回答的人放下望远镜，搓起双手，寄希望于这能减缓水汽剥夺热量的速度，“不过这天也不算啥，就是稍微冷点，我现在就是怕一件事。”
“怕什么？”
“怕有人偷偷摸过来。”
“哈哈哈......”开启话头的人随即笑了起来，像是拖拉机启动的笑声充斥在无线电中，“开什么玩笑。我们这边这么多人，谁还敢摸过来。真是的，怕不是想吃枪子吃疯了吧。”
的确，以这边的人员和火力配置来说，以小股武装人员袭击也只会让打在袭击者身上的弹头比袭击者们的体重总和还要沉一些。可这说法也没法让他安心，相反，听到这种话，他反倒更激动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抬了起来。
“你笑啥？你看这雾，在这连主楼窗户都看不到。”
也正如他所说，眼下浓雾笼罩之下，就算拿起望远镜也看不到围墙外面的情况，甚至身处塔楼，看向宅邸主建筑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再次拿起望远镜试图确认周遭，然而还未等他眨眼，一声沉闷的声响将他的双眼从镜筒里拉到地上，一具已经辨认不出五官的尸体上。血液混着其它认不出的液体流淌在地上，而他的脸上也没了血色，恐惧则借着眼前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控制住了他的舌头和双腿，让他的双腿颤抖，让他的舌头沉默。
“楼顶两目标确认击毙。”
“好，所有人，按预定计划行动。”
“收到！”
楼底，几个身着黑衣，荷枪实弹的人闻讯立刻从楼底冲向临时小屋所在的三楼，紧接着开门声响起，一阵沉闷的枪声之后，地上就被弹壳和再也不会醒来的人了占了不少地方。
“喂！喂！！！”
掉在血泊中的对讲机里传出一声声呼喊，可回应他的，也只是又一声沉闷的枪响。
“房间已清空，可以继续行动。”
“收到。所有人，按原计划进攻！”
*
与此同时，宅邸主建筑某房间内。
无线电里，一阵较枪响沉闷的多的噪音突然出现，掐断了其中刚刚响起的话音，也让接听无线电的人凭着经验立刻觉察出异样。
跟这几天听到的枪声比起来，这声音要显得沉闷、无力得多、还少了几分表露在外的杀意。然而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这杀意却早已蕴含在这声音当中，像一双无形却有力的双手，掐断了塔楼那几人的脖子。
这是由消音器配合亚音速弹使用时产生的枪声！
“快！拉警报！你！立刻联络支部，让他们派支援过来！”戴着耳机的那人立刻叫起旁边的人，接着在无线电内大喊道，“塔楼成员遭不明身份武装人员袭击！”
无线电内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随即响起，将正处睡梦中的夏凡拽回现实。缓缓睁开眼睛，穿上衣服，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荷枪实弹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让夏凡下意识地拿起床边的枪，指着门口大喊：
“谁！”
“是我，林望贤。”林望贤平静地回答，“快起来拿武器准备战斗！”
“到底怎么了？”夏凡从床上跳下，快速穿完衣服，赶忙抓起挂在墙上的战术背心。
“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袭击。其中有没有能力者还不清楚，但携带枪支这点应该可以确定。”
“那梁秋铭她们呢？”
“安洁莉卡去找她了，现在应该在房间里。”说着，林望贤又检查一遍手中的武器，还把战术背心里的防弹插板拿了出来，“把你的防弹插板给我，前后两个。然后你先用我给你的。”
“你要干什么？”
夏凡有点疑惑，却也来不及回忆其中缘由。他将自己插板从背心里取了出来，扔给林望贤，再把对方的插板塞进背心里，再戴上耳机，期望着能在此刻的混乱中，在无线电里找到通往黎明的方向。
“所有人注意，我是厉淑雅！目前已经判明我方在塔楼的人员已经全部阵亡，所有人，立刻准备战斗，并在集结后突围，护送梁秋铭撤离。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无线电里，厉淑雅严肃的话音就让他心中的紧张感骤增，伸向枪箱的手甚至还愣了一下，稍稍抬起的枪身也落回箱内，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你听到了？”像是过了许久，夏凡才向林望贤询问，迷茫的眼神里也像是停留在厉淑雅话音尚未响起的前一刻。
“对。快准备好，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
然而林望贤话音刚落，一条火龙在停车场升腾，爆炸声紧随其后，像是初生之龙的怒吼，将厉淑雅的计划全部打乱，也将突围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停车场那边怎么回事，汇报情况！”
“报告，停车场那边我们的车全被炸了。”
“嘶......”听起来厉淑雅倒吸了口凉气，“所有人！就地转为防守，除梁秋铭外所有能力者准备前出防御，其他人随时支援。
“收到。”
另外几人也陆续跟着回复，林望贤则在最后，顺便也汇报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动向。
“收到，请尽快到二楼临时机要室汇合，我们没多少准备时间了。”
另一边，得到回复之后，厉淑雅稍稍松了口气，可眼下除了值守塔楼的人员全部阵亡之外，其余情况皆不明朗，就像包围了整座建筑的雾气，将他们的视野禁锢在重重谜团之中。
袭击者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谁指使了他们？一连串没有答案的问题让厉淑雅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啊，向一旁的人员询问。
“能联系上支部吗？”
“还是不能。”那个人摇摇头，“我觉得有人干扰了我们的通讯，但如果真是这样，按说我们内部也没法用通讯设备相互联络。”
“你是说，有人用非常规方式做到了让我们与外界相隔绝，对吗？”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只能这么想了，不然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好，那你继续和支部联络，一旦取得联络立刻呼叫支援。”厉淑雅拔出手枪走向门口，“安洁莉卡，按B计划行动。芷晗、文茜拿武器跟我走，要准备战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