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之後沒過多長時間，得到消息的陸芷晗便急匆匆地趕到店內。
“發生什麼事了？”
踏進店內，看到正在清掃的林望賢和夏凡的陸芷晗立刻問道，可話音剛落，混雜在清掃聲中的，那刺耳得多的玻璃碎屑在地面摩擦的聲音就激起了她強烈的不安。
“沒受傷吧？”
她跑向林望賢，抓住林望賢的雙肩開始檢查起來，像是生怕遺漏任何一個細節似的。可林望賢卻只是將陸芷晗的雙手放下，以平靜的口吻如實回答。
“沒有的，芷晗姐。那些杯子沒有碰到我。”
“那夏凡你怎麼樣？”
同樣是詢問，可夏凡卻明顯能感到裡面的擔憂較詢問林望賢時少了很多，不知是由於知道了一個人沒事，還是因為在其它方面的差別。
不過應該是兩者都有吧，陸芷晗較剛剛少了幾分焦躁的眼神讓他如此覺得。
“我也沒被杯子砸到，也不知道那幾個是故意的還是本來就砸不到人。”
“那這些玻璃渣是......”
“這個等人到齊了再說吧。”
可夏凡剛說完，從門口處就又傳來一聲稍重的開門聲響。
“這回是什麼事？”
李文茜問道。可當她看到地上的玻璃碎屑，以及牆上的污漬之時，她本就已經顯出緊張模樣的臉上又顯出一絲擔憂。
“夏凡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
夏凡繼續清掃着地上的碎屑，可臉上雖然沒什麼反應，李文茜的關心卻還是讓他心裡微妙地平衡了一點。
“那林望賢你呢？”
“我也沒事。”林望賢將地上的碎屑掃到一邊，再把掃帚放到一邊，“地就之後再掃吧，現在先說事情。各位都請坐，我先去準備咖啡。”
“咖啡的話就下次吧，而且要現在就說清楚的吧。”
陸芷晗將本要走向吧台的林望賢拉到桌前，再讓林望賢坐在座位上，陸芷晗則坐在身旁的座位上。
所以該說他們倆是感情很好的姐弟嗎？
不過無論兩人的感情到了什麼程度，陸芷晗對林望賢家人般的寵愛一定是真實的。雖說直到現在，夏凡都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不過...
也許之後就算髮生天大的事，也無法破壞那兩人的關係吧。
“那麼說回剛才的事情。”林望賢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約30分鐘前，厲淑雅來到店裡，點了杯飲品之後坐在靠窗的那個位置。”
林望賢指了指厲淑雅曾坐過的座位，接着又指向夏凡之前坐過的座位。
“但之後有兩個坐在夏凡旁邊那個座位，也就是樓梯右邊那個座位的人朝夏凡扔杯子。之後夏凡和我想要阻止，但當我走到吧台前面的時候，書架前的那個座位又有人朝我扔了一個杯子。”
林望賢又指了指書櫃前的座位，陸芷晗和李文茜的視線也隨之移到林望賢所指的方向。
“緊接着我在警惕另一個手裡還有杯子的人時，厲淑雅卻突然說這些就是她乾的，還特意演示了一遍她的能力。當時那個人可以說是任厲淑雅擺布，而且從她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屬於人的東西。不得不說直到現在，我仍在懷疑她能不能稱之為人。”
林望賢深吸了口氣，接着過了一段時間他才把這口氣吐出來。而那名女生空洞的眼神讓他直到現在都覺得像是衣服穿少了，脊背發涼。
“接著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就離開了。我原本想追的，但我之前特意注意過的那個人又朝我扔了一個杯子，結果為了躲那個杯子，讓厲淑雅跑掉了。早知道就應該直接追上去的。雖然跟蹤的事情已經交給帕特麗夏了。”
“直接追上去還是算了吧，那兩個杯子分明就是朝你腦袋去的。”也許是為了不讓林望賢太過自責，夏凡補了一句。
“那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陸芷晗問道。
“沒錯。之後那幾名女生恢復正常，我們解釋一遍大致經過之後就讓她們回去了。”
“那你怎麼解釋的？之前發生的是跟能力有關的事吧？”李文茜忍不住問道。
“跟能力直接相關的細節我沒有透露，而且在解釋的方法上，我故意用了很多含糊不清的說法。所以之後她們在論壇上大概也說不了什麼，最多也只能說‘店裡發生了一件怪事’。”
可比起寄希望於這些人不會胡謅，倒不如寄希望於厲淑雅現在就過來道歉。
厲淑雅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回憶起之前的種種細節，林望賢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他繼續思考之時，陸芷晗卻從話語拼湊出的細節中稍微窺探出一點有關厲淑雅能力的秘密。
“對了，厲淑雅的能力的話，會不會和操縱之類有關？”
“為什麼？”夏凡和林望賢同時問道。
“按小望賢的說法，總共是有4個人對你們投擲杯子，其中尤其第三次是在你們兩人阻止的時候，第四次則在厲淑雅逃跑的時候，如果說這兩次沒有暗中協調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在這麼合適的時機去干擾你們的。”
不過比起這些，在陸芷晗看來更關鍵的，卻是林望賢形容那個人的方式。
“而且什麼樣的能力能讓小望賢說‘懷疑能不能稱之為人’？而這世上什麼東西與人的外形完全相同，卻不能稱之為人？我最先想到的是‘傀儡’一詞，因為傀儡會任人擺布。”
“所以你認為她的能力是能操縱人的那種？比如操縱精神之類的？”夏凡問道。
“沒錯。而且她的能力和我的能力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除了分析聽到的是不是真話之外，我還可以強制對方說真話。直到回答完問題之前，對方都會處於類似失去意識的狀態，當然回答之後就能恢復正常了。”
“可要是厲淑雅的能力是操縱的話...那她讓這些人拿杯子砸你們不分明是要噁心人嗎？還特意讓你們知道那...那幾個扔杯子的是因為她搞事才扔的。”
李文茜的話語中混雜着氣憤與無奈，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可稍微想想，在當時情況下，自己說不定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跟那幾個被操縱的人打起來，屆時也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還能坐着談之前的事情了。
“所以這背後的動機就很耐人尋味，也是我直到現在都毫無頭緒的事。而且除此之外，我還在擔心這件事與10月1日凌晨帕特麗夏遭遇追擊之間可能的關聯。”
“那你今天晚上打算怎麼辦？不會是要搞調查吧。”
夏凡的語氣中夾雜着一點擔憂。畢竟同樣是到目前為止有頭無尾的事情，如果兩件事之間毫無關係的話倒還好，可一旦經調查得知有了關係，那之後的事情恐怕就不會是對付兩個還沒有判明能力的能力者那麼簡單了。
“暫時不會。”
林望賢覺得似乎聽到有至少兩人像是鬆了一口氣，難道是錯覺嗎？
“但無論厲淑雅的能力是什麼，以及與10月1日凌晨那件事的關聯如何，當務之急是制定應對厲淑雅的策略。”
“那厲淑雅的能力要怎麼算？”夏凡問道，可他很快又補了一句，“我是說現在不是還不能下石錘嗎，所以對策的話，要根據什麼來定？”
“先按最壞的，也就是‘操縱’來定吧。”陸芷晗提議。
“雖然不知道厲淑雅能不能操縱能力者，但按對我們最不利來設想的話......”林望賢不由地皺起眉頭，長嘆了一口氣，“先暫時認為厲淑雅可以操縱能力者。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和厲淑雅單獨接觸。而且一旦發現她要接近自己的話...就立刻聯繫另外三人，同時盡量遠離，不要正面對抗。這幾天也不要單獨行動，至少兩人一組。”
“那要是一不小心被她纏住了怎麼辦？”李文茜問道。
“這個我會讓帕特麗夏幫忙，如果這也不能避免被糾纏的話，我會考慮讓帕特麗夏動用一切手段，包括使用那把‘槍’。”
事情看似已告一段落，可再度回憶起之前的種種細節，夏凡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目的不明的挑釁背後，夏凡感受到的卻只有刻意，而刻意的背後又往往帶有強調的意味。
可厲淑雅想要強調的究竟是什麼？
是怨恨嗎？怨恨把錢世赫揪出來導致她不得不以辭職收場，還是說怨恨剛才沒有關心？
可無論哪一個都明顯說不通，即使夏凡清楚怨恨這種東西往往沒什麼來由，腦子裡卻還是在不自覺地否定剛剛扯出來的兩個推論。
而在推論之外，一個細思恐極的可能性已經浮現在腦海當中，而當那個推論浮出水面，露出其樣貌之時，夏凡握着杯子的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就連自己已經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
“你怎麼了？”
“不會又像之前那次吧......”
緊隨着陸芷晗和李文茜的擔憂，林望賢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一聲直衝骨膜的悶響之後，夏凡猛地一驚，心跳也跟着突然加快。
“怎麼回事？”夏凡大口喘着氣問道。
“這應該是我們的台詞。”林望賢吐槽道，“是那個傢伙嗎？”
“不是，”夏凡搖搖頭，“是我想的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陸芷晗和林望賢同時問道，而李文茜的眼神中也透着和另外兩人相同的疑惑。
“怎麼說呢...剛才她乾的這些事，除了表明自己腦子有問題和找打之外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從頭到尾，特別是在炫耀自己能力的時候，我感覺從頭到腳都很...刻意。所以......”
“所以什麼？”
三人同時問道。可面對三人各異，卻都帶着期望的眼神，夏凡卻又突然懷疑起他在腦海中看到的那個推論。
這個推論也許是正確的，可萬一說錯了怎麼辦？而屆時又要怎麼面對因推論而起的後果？一系列問題如瘋長的雜草般攪動着他的內心，可那些跡象卻不斷地催促他說出自己看到的一切。
接着一番掙扎之後，決定說出推論的夏凡長吁一口氣，接著說道：
“剛才那個人真的是厲淑雅嗎？”
夏凡看着另外三人，可三人各異的眼神中卻又都帶着一絲恐慌。可問題之後，沒有人說話，店裡的氣氛也隨之跌落至冰點。
而緊隨夏凡剛落下的話音，來自帕特麗夏的壞消息更是讓店內的氛圍開始朝脫離掌控的方向狂奔。
“我這邊跟丟了，對方肯定發現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