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间无奇不有,初见惊愕,再尔疑虑,实则怀念。

身为大龄人士,活了这么一辈子,大大小小的事,攸关性命的事,无聊琐碎的事充满了这一生。

年轻的锐气渐渐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老成的平稳感。遇事不惊,悠然自若,好像到死为止都不会再有任何值得自己在意的事物。

拥有这样想法的自己,现在看来还是经验不足,看待事物还远没到豁达的程度。

我并不是一般人。

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我在自夸,亦或是贬低他人什么的。活的越久,对于自身不足之处的认知便就越多。同样身为人,有的人成为一国的领导人,有的人平淡无奇过完一生,还有的人忘记自身的本愿走上歧路。

是物理性质上的意思。皮肤虽然多了几丝皱纹,但肌肉却不会因此衰老。就算到这个年纪,轻松追上一辆高速公路上的跑车还是做得到的。

我是。。。一个改造人,一个逃脱者。

准确的说,是我失望了,死心了。

在自愿参加那两位超越时代的天才所创造出来的改造手术之前,我曾认为这会对全人类产生影响,增加对某些不合理事物进行反抗的力量。

而至今来看,确实产生了影响,只不过是负面的罢了。

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位,对于可以肆意生产这样力量的存在产生歹意,私自将改造过的人投入战场,进行战争贩子一样的行为。而另一位,虽然强烈反对,但却无能为力,毫无作为。

看到了内心隐藏的深邃黑色,闻这恶意的味道让我恶心。所以,我转身离开这里,趁着自己还可以脱身之前。

。。。又或者说,已经晚了,我听从过歹心之人的花言巧语,让自己手上沾满了不需要的血。

而当我回头时,我从另一个天才的眼神,已经看不到一丝往日的光芒。

他迟早也会逃离。

比任何一人都先一步进入这座刚建成不久的,不会过问你的过去的,消除了国家概念的城市中,隐藏自己的过去,展开全新的生活,像接受改造之前一样,平稳安逸的日子。

我并没有打算忘记过去的打算,同时也不打算面对它,让它存在着,也仅仅是存在着。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混入了上层阶级,做着类似中间人的工作,拓展自己的人脉和见识,也算是赚到了几个钱。

虽然名字听起来是恶魔的寓意,但我并没有打算成为恶魔。

但是看起来,命运似乎并没有打算让我将它熟视无睹。过去的经历总会在未来某个特定的时间段中,决定你该如何行动。现在终于将这句话明白透彻。

我,“看”到了自己最后的下场。如同从世界外侧闯入的三人,挥动着无法想象的力量,让那被放置的存在破土而出,时隔20年再次占据内心。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且是第一个成为他们的人。

结果是,黄头发的小子亲手杀死了红头发的小子,却让黑头发的小子趁机逃跑。

说到底也只是年轻一辈,无法同时兼顾不同的事。

所以,我找到了残存的一人。

失去一只手臂,苟延残喘的“人”。

“别。。看过来。。。”

在沃尔冈第7街区,受到白天影响微乎其微的富人区的一个肮脏的小巷内,我找到了他。

健壮的臂膀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明明连子弹都无法穿透却在微微颤抖的双腿。

一个丧家犬。

“你已经没用了,以他们的作风,任务失败且失去一只手的你,等着的只有废弃处置的结局。”

我在里面呆过不短的时间,对于失败者的处分是什么,非常的清楚。

“在接受改造手术之前,你们应该很清楚,对于‘塔洛斯’而言,改造人不过是区区工具,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难到你也是。。。还能活动的改造人,应该只剩我和0097才对。。。!”

“原来如此,那个黄头发的年轻人把拉斯维加斯基地的战力全部击溃了吗?看来你们落到这般田地是合情合理的。”

“别给我说的这么轻松死老头!你难道不也是一样的吗?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存方式,但因为所作的事情不符合自己所想从而逃到这里的家伙,和0100一样!而我,则是忍下了这些,克服了过来,就算再丑陋再愚蠢,我也会这么活下去,只能这么活下去!”

“改造人通常来说不会受伤,而现在被砍掉一只手的你,又能做到什么?只有这种生存方式什么的,只是你给自己放弃思考找的借口,对现状不满的话你也可以反抗,屈服于淫威被洗脑为工具却不自知,舔着伤口却安慰自己这就是救赎,说到底不过是塔洛斯的一条听话的狗。”

“你这个。。。。古董杂种!!!!!!!”

“愚蠢!伤口疼痛导致神智不清了吗?看来最新型号也就这点儿能耐。”

速度很快,伤口的疼痛和巨大的手臂并没有影响到速度。

但对我来说,只是小孩拿着棍棒在胡乱挥舞。

侧身躲过后,双手抓住手臂,全力向下,拉低对方重心的同时,左膝重击对方的关节连接处——纳米肌肉纤维最为脆弱的地方。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金属断裂的声音以及脚下陷下去的砖块证明了20年间自己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机能未衰退,技巧也未退化。

接着,我用右手抓住了他的头部,五指逐渐加强力道。

“你获得了本不应存在的礼物,该把它埋到土里了,孩子。然后记住这个名字,最起始的改造人,一切后续型号的原型,浮士德。”

然后,左手毫不犹豫戳入他的左眼,将他的电子脑扯了出来。那带有着红白色脑浆的机械和半个大脑。

将电子部分扯开,将大脑踏碎,努力不让四散的肉块溅到身上。

身为工具,这种场景你究竟看过多少次了?我扪心自问。

“世界从来没有期望过改造人这种东西。”

这样便好,无论怎么样,这样便可以将那“存在”再度埋入土中。

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