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几分钟后,按照村长指的路,洸来到了一座废弃的神社——虽然据村长所说是废弃的,但从外表来看,它完好如初。

“难怪村长说可以用来过夜。”

洸自语着,将门向内推开。

神社的内部虽然不大,但比村民们住的茅草屋大了一圈,但让洸感到奇怪的是,神社的地板并没有多少灰尘,神社的角落也没有任何的蜘蛛网。不仅如此,一个房子如果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房屋的内部也会没有生气,但这座神社中却充斥着大量的生气,就仿佛有人经常在这里居住一般。

“难道村民们时不时回来居住?”

因为神社并不大,也没有多少房间,洸转悠了一圈之后,在一间房间内发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被褥。

“果然有人经常在这里居住嘛。”

然后,洸来到了隔壁的房间,转身关上了门。

初春,山脚。

洸从树上跳下,缓缓走向树丛之中。

他听到了人类的惨叫,沉闷的撕裂以及吞咽声,仿佛野兽正在捕猎,扑杀猎物之后大快朵颐。洸运起自己的师傅教导的步伐,大约前行百米总算看见了血迹和残肢。

月光下,一只人腿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地面上还残留着点滴血液向远方延伸,更远之处,是一个将近两米的背影,它的皮肤呈青灰色,背部张有些许尖刺,耳朵如同神话中的精灵,但此刻对方的所作所为,却与和善的精灵有着天壤之别。虽然洸在它的背后,但隐约还是能看到,它的手中正抱着一具尸体啃食着。

“谁?”

一声尖锐的低吼,正在进食的恶鬼忽然转过了头,它的嘴角还沾染着大量的赤红,寻常的十五六岁少年看到,别说攻击,恐怕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但洸此刻却如同凶兽一般,缓缓睁大的双眼散发着尖锐的光芒。

有句话叫做“神圣之泉干枯之时,凄厉的战士就会来到。”

所谓神圣之泉,其实就是指眼泪。眼泪是人类最悲痛的情绪,而一个人悲痛到了极点,剩下的自然只会是绝望的暴怒。此刻的洸,双眼中除去暴怒,再无其他。

抽出刀——这并不是鬼刀,身为洸的师傅,虽然他是个盲人,但他却看透了洸的内心。或许是亲眼目睹了恶鬼吃掉了自己的双亲,洸对恶鬼的憎恶比一般的武士还要深刻,深刻到即使被恶鬼削去四肢,也要蠕动着冲向恶鬼,用自己的牙齿去撕咬。

单独以作为誓将恶鬼斩尽的武士这个身份来说,洸无意是最优秀的,但作为洸的师傅,养父,他并不希望斩杀恶鬼填充了洸了一生,但如今的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恶鬼讨尽!”

洸没有鬼刀,自然也不会有誓约,但对于他来说,“恶鬼讨尽”无疑是自己的誓约,也是自己的诅咒。挥动手中的剑,弹射而去的洸仅用几步就来到了恶鬼的身前。

“你这家伙!”

下意识的,恶鬼举起自己的左爪,想要将洸的剑拦下,但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恶鬼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下一刻,一只青灰色的手臂飞上了天空,尚未在恶鬼回过神来,胸口一痛,它的左胸也被刺了一剑。就在它伸出右爪想要还击的时候,眼前的少年一个滑铲,便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你这小鬼,我真的生气了。”

恶鬼如此说着,它集中精神,断口之处血肉蠕动,转瞬,左臂再次张了出来,不仅如此,左胸的伤口也恢复如初。高速恢复,恐怖的力量,只要恶鬼还有力气,即使被砍成两半,它也不会死亡。第一次的试炼,洸就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与鬼的差距,这是身为人类所无法弥补的差距。

“除非,自己拥有鬼刀。”

但自己的师傅拥有的鬼刀,却完全不适合自己。

【善恶相杀】

这便是自己的师傅所拥有的鬼刀——每杀掉一只恶鬼,他都需要再杀掉一个人。

洸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无用”的鬼刀。

作为斩杀恶鬼的产物,鬼刀不应该是【有死无生】那样,专为战斗的誓约吗?传说赖光将军拥有的鬼刀,就是【有死无生】。

尽管在思考,洸却并没有放松自己的精神,在恶鬼动的一瞬间,他便将剑探入土中,上扬后掀起的碎石足以划破人类的肌肉,虽然恶鬼的防御力要比人类强,但在大量碎石的威胁下,扬起双爪的恶鬼赶紧回退。

“可恶。”

这小鬼……很强。

虽然没有鬼刀的加持,但他的剑术却比那些普通的武士更难缠。

“去死吧!”

洸猛地蹲下,躲开对方挥动的爪击,剑锋上移——那是洸用尽全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迅捷的斩击,恶鬼只看见了一片寒光,与自己错身而过,呆愣片刻的青灰色恶鬼颈脖出现了一道血痕,随之掉落的是一颗巨大的脑袋。

“呼,总算死掉了嘛。”

收剑归鞘,洸重重地吸入一口气,大量的冷气让洸的肺部有些难受。

“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但你别忘了,我可是鬼啊!”

身后,明明已经失去了头部,但那具尸体却再次站了起来,紧接着,在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腹部一痛,随之失去了意识……

次日,清晨。

在冰冷的空气中,洸缓缓地清醒了过来。

“又梦到了那一天吗!”

掀开了毯子,洸似乎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

在昨晚睡觉的时候,洸并没有脱去自己的衣裤,就连自己的鬼刀也放在不远处。

吱嘎一声,洸推开了神社的大门,门外的不远处,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裤,有着一头蓝色的及腰秀发,身材有些瘦弱,似乎正在烤着什么东西。由于洸在推门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所以她立刻回头看向了神社的门口,洸这才看到了她的面容——她的面容很漂亮,优秀的五官带着年幼的稚气和好奇。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