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的深处。
「唔…话说这是什么情况…」
开口的是砚,他迅速环顾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冷静的分析情况。
此时的智者与女神,被手持弓箭的精灵战士包围。锐利无比的箭矢指向智者的心脏和头颅。
「虽然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会理解,不过,已经理解(解离)了!」
伴随着线回缩的声音和箭矢的破空声,金属光泽的箭头迅速接近。但随着眼前事物不断放大,自己对它的理解也愈加清晰…
…………
带走怪物可食用的部分,旅行者继续前行。
在上一节毫无作为的精灵小姐,自然而然地担任起了搬运这些东西的职务。
据她所说,是被逼无奈。
「你们…这是压榨…唔…」
看着前方的身影,她肯定会没好气地抱怨,不过并不会真的觉得待遇不公平之类的。她大概也认为自己的确没有为这个团队做出什么贡献吧,被塞给这样的工作也是理所应当,于是就心怀歉意地接受了。
实际上就算是被称为精神胜利法也不为过,而且也有想替砚分担压力的目的。
(唔…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吗?)
由于为了猎杀怪物,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砚的神经几乎都保持紧绷,更何况一夜未眠,身体出现状况也实属正常。
身体有些站不稳了,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的,自己的身体正处于疲惫状态。其实自己已经处于该状态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精神放松下来才感觉到。
毕竟自己没有熬夜的习惯——因为知道人类无论如何补觉也无法消除夜晚未眠的疲劳,而自己是绝不能疲劳的。
这也与他的信条有一定程度的关联。
不信仰神明,不幻想虚假,以及…无论何时何地,必须要让大脑清醒,时刻保持【思考】。
当然,这是个苛刻的要求,身为人类也不可能做得到。这时候,自己也不可能会说出【我不做人了!】这样极致的话——还没到这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就算自己不能全天保持这样的状态,也绝不允许自己会有【不清醒】的时候存在。深度睡眠时不受控制暂且不管,但浅度睡眠的非清醒梦,还容自己拒绝。
顺便一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在看到某个身穿白色连衣束腰长裙的女神后,都一致赞同停止思考…
但是,现在身体状态差的要死,要是继续下去的话,很快就会进入【不清醒】的状态。必须补救一下才行。
「唔…哈!」
加快了脚步。然后突然停下,一个顺畅地转身,立刻坐到了地上,身后找了一棵幻想之森特有的树的树干靠上。
只要合理控制脑电波的频度,自己会很快进入深度睡眠,跳过朦胧般的浅眠。
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也必须要区分,深度睡眠和睡死是两码事,前者是可以通过外界因素影响和打断的。
「哎哎哎哎!砚啊!发生啥了啊!」
被砚一系列的动作吓了一跳,跟在后面的女神也随即瘫倒在地上。
「温温温温,温丽!快快,快来!」
声音颤抖的频率高得离谱,几乎像是尖叫一样,呼唤不远处的精灵。她的眼中已经被恐惧填满。
(身体过于疲惫了吗?不过如果能作弄一下艾米利亚也不错呢,毕竟是个机会呢!)
拥有良好视力的精灵自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全貌,但她仍装出惊讶的模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
刻意瞪大双眼,佯装惊讶地问出了自己心知肚明的疑问。
「我,我也不,不知道啊!」
「啊,是这样吗?」
温丽迅速走到砚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放在他的鼻孔下方——当然是有呼吸的。
「唔!」刻意露出一瞬间震惊的表情,然后回归平静,但脸上总感觉蒙上了一层阴影。
艾米利亚心跳一阵加速。
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好结果,带有一丝希望,她还是向温丽询问。
「怎,怎么样?」
「艾米利亚,你应该知道砚只是人类吧。」
「当,当然啊!这种事,我,我当然知道啊!」
(看来完全没有呢!不过砚真的能用一般人的标准衡量吗?)
「你要知道,人类是会猝死的动物。」
温丽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极力掩饰自己内心偷笑的心情,向眼前的受害者解释。
「但,但是,为什么啊!」
「因为啊,人熬夜(被杀)就会死的啊!(?)」
「是这样的吗!(惊)」
这么一想,砚会变成这样,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是自己…害死了…
世界变得惨白,感觉一切都已经丧失了颜色。
「啊啊啊啊!砚啊!呜呜呜呜呜~」
眼泪像喷泉里的水一样,从泉眼中喷涌而出。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的女神扑进死者的怀里,紧紧抱住,想留住他即将飘逝的灵魂。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走…」
身体还有温度,但她知道,这最后熟悉的事物也会随着灵魂而飘散吧。
在一旁看着并且偷笑的精灵小姐,全然不知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呜~…哎?呀!」
「你个白痴干什么啊!」
熟悉的手……刀条件反射般地砸中金色的凹陷处,然后金色的女神被华丽地扔向一边。
「哎?砚?为什么?砚又活过来啦!」
没有因为被打而感到生气,只有希望重回的喜悦。
又将脑袋紧紧贴在砚的胸前,紧紧抱住他不放。
(就差一点啊!笨蛋!不清醒的朦胧状态可是充实人生的大敌啊!幸好…不过已经理解了,虽然完全不想费这个脑子。)
现在这个状态,大脑每一次高速运转,就会加快【精神模糊】的来临。对于认为只有不停思考,时刻都要保持清醒的智者来说,这绝对不被允许。
(绝对不要体验这种身体和精神分离的感觉!绝对不要!你绝对要…付出代价…)
缓缓靠近怀中少女的耳边,像是腹语一样轻轻地发出声音——
「你被骗了啊…白痴…回头看看吧…不过…不要太生气或者羞愧啊…没人会记住的…」
「唔!」
下意识地回头,毫无间韵地与奋力忍笑的精灵进行了眼神的交流。憋笑的表情变得如无风的湖面般平静,世界仿佛沦为寂静的深渊,随即再度被惨烈的白色填满…
名为艾米利亚•克里因特的机体陷入了难以理解僵直——用满月弓弦上的箭矢来比喻,说不定会更形象。
「人才不会因为只是熬夜就百分百丧失生命体征呢,这种话只有你这样的白痴才会信吧!」
名为砚的射手恰到好处地释放了弓弦。
但弓弦像是已经断裂了,毕竟听到了【啪—绷!】的声音——心中的弦的粉碎声清晰地传入面前人形物种的耳中,并不停回响。
「啊哈哈哈哈,这…这个,只是想缓解一下压力而已啊!额,砚?」
(完全没有…)
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欲想辩解而胡乱挥舞的双手…都毫无意义。
「温!丽!」
怒火深深地刻在艾米利亚的【我干了啥啊!】因羞愧而红透的脸颊,额头青筋凸起,洁白的双手死死攥住,伴随着的还有像是装了什么高科技迷你实用性工具一样,高频率颤抖(振动)的纤瘦身躯。
「我,我什么都没,没看见………哦…」
「谁会信啊!」
没有【人】会记住的——在耳边响起——说不定已经延伸出几十个难以言喻的版本了。
毕竟眼前的动物并不是【人】。
「喂!砚!救救我啊!」
嘴角微微颤抖,温丽向目前已知最可靠的人求救。因为自己绝对会死的。
「啊,这个,记得留口气…不小心杀了的话…处理尸体很麻烦的…」
「这样就放心…这是哪门子救助啊!」
即使还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但温热的液体已经在放大的瞳孔里打转了。
「女,女神大人,请宽恕我…」
「神的宽恕已经到极限了呢…」
交涉完全没用,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是,自己可是成熟稳重(是真的)的大人,怎么会被这一点濒临死亡的困境打败!
意识到这一点,抹掉软弱的眼泪,温丽渐渐挺起腰杆,不甘示弱地与眼前的敌人对视,
「曾经,母亲对我说过,生命中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坎坷,如果不越过它,如果逃避了的话,那么怎么可能会成长!而你,艾米利亚•克里因特,就是我的障碍,我绝对要跨过!绝对!」
(好,好厉害!)
似乎已经忘记了眼前的家伙对自己做了什么,眼中除了敬仰之外再无他物。
(不愧是我的对手!感觉自己(的中二之心)已经燃起来了!)
四周已经被满满的肃杀(中二)之气填满,仿佛想永续能源一样,带动自己的热血(中二)之心难以满足地跃动。
感觉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环境也好,事件也好,都是连点缀这场圣战的背景也算不上。
金色和墨绿色的勇者无惧眼前的敌人,她们的一切即将灌注在这里——这场圣战之中。没有目的,或者说目的已经无所谓了。渴望的,渴求的,只有胜利而已。
战争一触即发…
(不,已经结束了…)——砚
墨绿色的身影以接近亚音速的速度,袭向眼前的女神。
(好快…但是…)
「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你获胜!」
就在她正要采取守势时,墨绿的身影纵身一跳,越过了自己…
「计划…成功…」
自己永恒的对手…逃跑了…
不,不对!艾米利亚迅速(光速)甩了甩头。
刚才…是怎么…回事…
总感觉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已经大概知道了某些计划,而且回归现实的女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温丽!你太无耻了!」
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不明所以的蠢事啊!
「喂!站住!我,绝对要杀了你!」
于是,带着悲愤与羞耻,开始了一场追逐战。
(可别真杀了啊!)
看着远去的背影,砚露出笑容——现在已经不必要再掩饰了。
(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毕竟是幻想之地,而且,温丽也在…总之,可以安心入眠了。)
自己已经陷入了即将进入「那个状态」的边缘,总之是很危险的那种。
于是,陷入了沉思般深度睡眠。
睡颜——像个疲惫不堪回家的孩子…
之前的一些思绪——
(这样的话,她应该能获得某些教训吧…毕竟冲动莽撞的家伙烦死人。不过,她们还是这样充满活力呢,不,只有像我这样的【人类】才会有真正的疲劳吧…而且,还有,十年…但信条,绝对不会变更…)
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违背自己的信条。——他曾经这样坚定地说。
不过,这样的事物,并非是自己的信条…更加简单,遵循于本心…
…………
「是人类吗?」
森林深处的女性感知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声音有些颤抖和激动。
「绝对…不能…放过…人类…」
……………
「呀呀呀呀!」
不知道是在哪里,但追逐战依旧进行。
「停一下,停一下!」
前方墨绿色的精灵大喊。
于是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温丽!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没有就接受神罚吧!」
「啊…因为作弄艾米利亚很有趣啊!」
这样的回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白色的光芒射出。
「死吧!无耻的骗子!」
「呀!」
被温丽闪过,但身后的树木没这么幸运——被射出一个圆滑的大洞。
「好啦好啦,说实话,其实还是希望你们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啦!」
像是身后的大洞与自己无关,她轻松的解释说。
「毕竟,自从两个月前的【那件事】完结后,不光是砚,连你的神经都有些过于紧绷了。」
「那可是地狱啊!倒是温丽却奇怪的一点事也没有。」
「但长期处于这样的状态并非是什么好事吧。」
「不过,就算是为了我们,温丽也是不可原谅的!不要转移话题啊!」
白光继续射出,但击中的也只有身后的树。
「其实,捉弄艾米利亚的成分更多一点啦!因为这样的艾米利亚很有趣啊!要不要描述一下你当时可爱的模样呢?」
「更不可原谅了!」
拳头攥得更紧了,怒火一触即发——「给我忘掉啊!」
「还有啊,艾米利亚真的很喜欢,很珍惜砚呢…(坏笑)」
被一句像是随口一说的冷水浇灭了。
「啊哈?啥啊!怎么,怎么可能!神圣的女神才不会喜欢,喜欢这种人,喜欢,喜欢,喜欢(低语)……绝对,绝对没有!」
像是打开了什么莫名的机关一样,女神的耳根突然涨红,不自觉地低下头,红热的蒸汽【噗~】地从她的后脑勺喷出。
总之是一副防御力很弱的傲娇小姐的模样就是了。
「才,才不会呢,那种变态,本女神这么可能喜欢那样的变态!」
(已经算是承认了吧…)
「总之,温,温丽,受死吧!」
「等一下啊!」
不过,就在她继续进行报复性行为时,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但并不像是普通的地震。
「呜啊!」艾米利亚被狠狠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
感受到了——是来自幻想的袭击。温丽架起背后的弓,警惕地四周环顾——但肯定会像昨天一样,起不了什么作用。
(毕竟是在这里,这样的是也是难免的。这里…有些熟悉…)
「艾米利亚!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我,这里是精灵的外围领地!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又更强烈的震动打断。
「你说啥…这什么…呜啊!」
树枝开始超出常识地扭动,就像是某种防卫装置似的。艾米利亚被树枝打中,同惨叫声一起,往深处飞去。
「艾米利亚…不对!」
已经顾不上被击飞的同伴,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温丽握紧手中的弓。
理解了某些事物。
「砚…」
向森林的另一处狂奔。
…………
「虽然没有特效性地消除疲劳,不过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智者从睡眠中苏醒。
缓缓站起身,下意识向四周环顾——已经不是熟悉的景象了。
「已经料到了,这大概也是没有消除疲劳的原因之一。」
毕竟是幻想之森,充满危机的森林,就毫无警惕地露宿野外,确实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也可以说是失策。
只是已经料到会是这个模样了,但让大脑保持高效运转,让灵魂能够自如地支配身体,对砚来说才是第一序位。
谨慎的眼睛再度重现,他面无表情地抱怨着。
「使用并非是作为最有效的手段,的确会招来一堆麻烦事呢。」
就像是寻找两个累赘之类的。
再度高速运转,整理大脑停止运转(深度睡眠)时,身体各个感官收集到的情报——毕竟收集情报也永远是第一序位,艾米利亚应该就在不远处,而温丽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详细了解。但砚并不想分出一部分脑子去思考为什么。
(因为麻烦的事情可不是这个啊!)
他苏醒时所感知到的,不是同伴的方位所在,而是隐藏在深处的【敌意】。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必须要和同伴会合才行,自己才会有余力去保护。
「砚啊!」
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金色的女神加快脚步。
「唔…砚…」
既像呢喃,又像呜咽的声音从抱住自己的少女口中传出。
得到的不是被扔出去,而是像是奖励一样,被轻轻拥住的结果。
「……」
一部分原因是能更容易去保护,另一部分则是——
(竟然能找过来呢,毕竟是个白痴加路痴呢。)
不过,思绪转念而过,因为看到了像是人形的存在。
也是感受到敌意的源泉。
「是谁…」
「会合了吗?不过也好,可以一并解决了。」
草丛中,树枝上,一个个身影浮现。墨绿发色,特有的尖耳朵的象征,是何种事物一目了然。
(是精灵啊,的确…毕竟是它们的领地。)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较小女性精灵,她从树上纵身跃下,有些上吊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敌人——所感受到的敌意,远超身后的其他精灵。
「既然是这样的话…艾米利亚,无论如何不要动手…」
青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怀中人的耳边轻语。
…………
更加遥远的地方。
另一墨绿色的身影,温丽•瑟坦琳向某处狂奔。
「已经和砚会合了吗?不会吧!」
她一开始就知道目的地,不过由于自己同胞的缘故,导致目的地有些过于遥远。但为什么明明往另一方向被打飞老远的艾米利亚会比自己更快依旧是个谜。
毕竟是能把可能转化为不可能路痴小姐呢,肯定会有些难以解释的超自然原因。
不过,这不是需要关心的,自己同伴安危也是。
倒不如说,同胞们的安危才是需要关心的。
「绝对…不要伤到艾米利亚…你们…承受不了他的怒火…」
奔跑中的精灵暗自祈祷,祈求同胞们的安全。
……………
不带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智者缓缓抬起头,带着有些浓重的黑眼圈——不过并不影响自己的行动和思考,与眼前娇小少女的敌意对视。
即使是自己另一个同伴的同胞,也只是会【有些宽容】而已。
就像远方的祈祷一样,有些事物绝对不能去碰触。
环顾感受周遭的气氛,和平解决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感知周围环境的风向,余光紧盯四周欲要拉弓射箭的精灵,神经紧紧绷住——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是战斗还是逃跑。
不过,就幻想而言,精灵并不是那种对人类特别有敌意的物种,就算是有侵入者,也只是会像是工作一样——遵循幻想中的描述,驱赶他们而已。这种异样的敌意,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即使能猜测出什么,但还是问清楚为好。)
在他抱持着没太有可能问清楚的想法开口前,眼前的精灵少女首先像是威胁般地开口——
「人人人,人类类类,类,你们,们,知不,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结结巴巴说出的都是模糊不清且难以成句的话。
而且身体整个在颤抖,甚至感觉有像是在掩饰什么亏心事一样的紧张。
于是完全没有威胁的的感觉。
不知道她四周的同胞是否能够理解,但砚和艾米利亚这两个陌生人肯定是什么也没听清楚。
(果然没有任何希望…话说随便来个家伙翻译一下啊!)
毕竟面对连沟通都没办法的事,就算是这个自称智者的人也没辙。
不过也大概听得出是通用语言,所以应该是先天性因素。
(这种咬字不清的家伙真是麻烦得要死!)
「塔丽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开口的是距离精灵少女最近的一名男性精灵。
「要你管啊!」
精灵少女——应该是叫塔丽,回头流畅地吼出四个大字。
(原来是能正常说话的吗?果然是怕生吗?)
不过这也并非是事实。
时间往回推移。
冷厉的眼神和谨慎警惕的眼神对视——当她看到年轻的智者时…
(好,好帅…)
当精灵少女看到眼前的青年时,萌生的第一个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冰冷的眼神仿佛被融化了似的,心脏悸动不已。自己,自己无法从他的充满男性魅力的脸上移开。
(为,为什么,明,明明…啊啊啊啊!)
已经难以想象般的解释了。
但自己不知道原因,也可能是不愿意接受。
(唔,他要开口吗?不行,绝对不行!)
眼前的精灵少女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中,自然是难以理解自己无法确认的思绪。
「人人人,人类类类,类,你们,们,知不,不知道……」
于是连带着嘴巴也不听使唤了。
「塔丽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来自身后某个男性同胞的关切。
身体难以自行控制的缘故,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倒不如说又多出了其他的负面情绪。
看到身后同胞的一瞬间,烦躁涌上心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要你管啊!」
尖叫着吼出四个大字,身后的同胞被吓得一个激灵。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刻意将脑袋转向了另一方,但眼睛还是想下意识地往另一边转。
(说不定是迷药!不要被这种低级的东西打败!)
毕竟听说人类研发出了这种可以蒙蔽意识的东西,而且也用来诱捕亚人种。
而听自己的同胞说也已经看见人类追逐其他同胞了,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来捕猎幻想种的,而且说不定还是专门捕猎幻想的专业团队。
即使不是,也不会有人不心怀鬼胎到这种地方。
(人类是贪婪,残忍的。人类决不可信!)
总之,也用这一点告诫自己,她看向另一个【人类】。
「喂!那个金色的!」眼神回归了冷厉和敌意。
(好,能正常说话!)
「为什么要追猎我的同胞?」
果然,只要不是那个人就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当然是因为她不可原谅啊!」
苦思冥想好久,艾米利亚得出了这个完全没有说服力的结论。
「我的同胞…有什么不好的吗?」
塔丽沉下脸,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了这一句话。
四周的精灵同样也是,周遭的气氛变得沉重且压抑了许多。
「这个,其实是那个精灵先动的手哦,应该算是自我防卫吧。」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砚事不关己地来了一句。
「就,就算这样,我,我也不相信,你们,你们没有任何,目,目的…」
模式瞬间切换成口齿不清。
「……」不过至少听清楚了。
「我们是来自遥远地方的旅行者,来自,来自伊拉…不,艾拉,额…是吧?我们…是…啊,是迷路了吧?」
「『谁会信啊!」』
砚和塔丽几乎同时喊出来。
「虽然心理有所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你这白痴换个脑子吧!」
只是说不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目的是【终焉】而已,而砚单纯是因为嫌麻烦才不愿意开口。
不顾情况危机,抓住某个女神的头用力摇着。
「疼疼疼疼疼!」
毫无用处的挣扎。
「绝对是不怀好意吧!」
内心被因某件事而充满愤怒和不甘,已经什么也影响不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啥啊!」
抬起头带有疑问看向精灵少女的智者和女神,看见的是…
「放箭!」
伴随着线回缩的声音和箭矢的破空声,锋利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被包围的人类和女神汇聚。
…………
(有些…麻烦呢…)
不知道为什么交谈失败的智者变得严肃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现在也没有时间考虑。
就优先度来讲,【若是贸然闯入,便会遭到幻想的袭击】要比【对生物没辙】的优先度高,因此会先遵循前一条——高优先度。
也就是说作为攻击手段,箭矢可以射中【闯入者】。
虽然自己很想说自己不是【闯入者】,但它们肯定不信。
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最有效的规避箭矢才是真正的问题。
大脑飞速运转,神经再度回归紧张状态。
自己的身后是同伴,不过是不死的神明。而之后会发生什么无从知晓,自己受伤的话会更麻烦。所以,用艾米利亚当挡箭牌是最有效的办法。
(不可能的!)
自己的紧紧抱住比自己矮一个头还要多的同伴,企图用身体护住——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无法相信,无法理解,无法解释。
但自己看的见!
箭矢的力度,速度和着力点全都看得见!不过自己的身体感受的到,这些东西绝不是【眼睛】看见的——人的动态视力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虽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虽然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会理解,不过,已经理解(解离)了!」
既然已经【理解(解离)】了,那么剩下的就交给身体了。
与意识平行的身体,在其控制下,将高速射出的利器一一接住。
「「不,不是吧!」」
看到了眼前的青年似乎十分轻松地完成了人类无法达到的壮举,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这种东西对我会有用吗?怎么可能!」
神经已经不需要紧绷了,大脑也可以继续保持原本的功率,一身轻松的砚将收集到的东西随手扔掉。
身体可以随时习惯弓箭的速度,只要知道像是方向之类的情报,那么就没有什么困难。
因为人类是没有极限的——否定这句话的人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如说是心里承受能力强,领头的精灵少女再次气急败坏地命令。
「继续给我放箭!」
「喂,等一下啊!」
艾米利亚的声音被再次的箭矢破空声掩没。
「都说没有用了,真的不想用暴力解决啊。切,麻烦死了!」
一支支箭被搭到弦上,精灵们以极高的射速将弓箭连续射出,不过还是被砚甩出残影(毕竟已经单身二十年了)的双手一一接住。
看着眼前惊愕的动物们,砚渐渐露出不屑。
「都告诉你们了,这种东西——没有用!不过已经理解了,不安静下来的话,你们是没有办法好好听人讲话的吧。」
下意识地用单手盖住单眼,不明所以的动作后,露出有些吓人的笑容。
「所以说,都给我躺下吧!低等生物们!啊哈哈哈哈!」
「你说什…唔!」
听到不太入耳的词语而企图做什么的精灵少女塔丽的腹部遭到重击。
砚几乎以肉眼难见的神速冲过来,狠狠给了一记膝击。受到强有力的攻击的少女狠狠地撞上了树。
不过这还没完,在这过程当中,砚抢走了她手中的弓和背上的箭筒。
「唔~伊~」
看着数支弓箭射过来的少女发出变了形的尖叫——不过并没有射中。
数次铁制箭头与树干碰撞的声音,自己衣服的边缘被射穿。
位置正好是自己够不到的地方,自己只能保持这样不上不下的动作被限制在树干。
「喂,不要轻举妄动。」
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砚正用满弦的弓箭指向眼前的精灵少女。
「呜噜噜~」
因动弹不得而羞愧难当的少女咬牙切齿地同样看向自己眼前的青年。
果然还是很…不,不对!
「还愣着干什么!继续放箭!」
将注意力转移,再度发出同样的号令,不过语调完全不一样。
「喂…真是的…麻烦…(继续盯住)」
「可是…塔丽大人…」
「放箭啊!」
少女的脑袋偏过去的同时,羞耻的尖叫也一并响起。
「她死了可是我的责任啊!」
如此大喊的砚迅速转向射出,击落一支箭矢。紧接着搭上第二支,射向还未搭弓的精灵和手腕。
并没有造成什么显著的伤害——箭头被拔掉了,但受害者的射箭的手还是被封住了。
然后,
「Broken Phantasm!」
「呜啊!」
「Extreme shooting!」
「呀!」
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似乎还混杂了某些奇怪的东西)。
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一样,每次都快他们一步,先射中对方(拔掉箭头),使其丧失战斗能力。
这般神技,已经超越了精通箭术的精灵。
一波下来,不管是树上还是树下的精灵,都成了倒地不起的精灵。
「不会吧…这个人怎么回事!」
但塔丽并不仅是惊叹他绝对支配一般的动作,而且真的对他的做法感到疑惑。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的同胞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不,人类的不可信任的!)
她再一次告诉自己。
「喂,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我可是给了你站着的权利啊!」
他平静地对自己说。
虽然状况比起来自己也不是多好,但至少自己也能勉强称为站着。
「你要干什么下,下流的事或者是要把我们卖的什么地,地方随你的便,总,总之,我们是,是不会屈服的!」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总之,你,你们肯定会,会对我们做什么下流,下流的事,对,对吧。特,特别是像我这样,这样的妙龄少女,肯,肯定会,被,被……唔…伊~被,被,用来做各种,各种不,不能明,明说的事吧!但是,但是请对,对我温柔一,一点……不对!我是不会屈,屈服的!」
像个听到黄段子的豆蔻少女一样,脸红气喘得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
「搓衣板要认清自己才行,没有哪个人会蠢到会对飞机场干这干那的。」
被真理返还。
「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呢!唔伊伊伊伊~」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又像是生气又像是羞耻的表情,并且浑身颤抖地看着眼前平静说出真相的青年。
「啊啊啊啊啊啊!你太欺负神了啊!砚!」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也戳中了一直没有露面的女神的痛点,招来了吼叫。双手紧紧攥住裙摆,脸颊脸颊因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而通红,感觉上还有一丝不甘与失望。
「不,等等!你说你是…」
「塔丽大人!」
声音盖过了精灵少女的声音,刚开始时在她身后的男性精灵突然爬起来,表情痛苦地撞向眼前的敌人,手中拿着一支完好的箭矢。
「等等!不要这么冲动啊!他可是…」
但已经晚了。
「嗷嗷嗷嗷嗷嗷!」
「你以为本智者没有看到吗?明明躺下就没有什么事了。」
脸上浮现不屑的表情,轻松避开粗野的冲撞,同时手抓住了他的后领,身体下意识地施展了旋转过肩摔。
「不要啊!」
理所当然,伴随身体与地面的撞击声,惨烈的勇士丧失了意识。
而惨烈勇士手中的箭矢在被旋转的途中脱手。
「真是麻…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某些难以接受的东西,不屑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了,沉默了数秒后突然开始抓狂般的尖叫。
完全不在预料之中,脱手的箭矢向艾米利亚飞去。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划破了她长裙的袖口而已。
不过这已经能让平时冷静的智者抓狂了。
(衣服…坏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的…完美艺术品啊!」
(结果只是心疼衣服吗?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
如此认为的女神几乎委屈地快哭了。而一时跟不上变化的精灵少女已经吓傻了。
又在一瞬间变得冷静,或者说是毫无生机。
「已经…不完美了…是谁干的呢…」
与毫无生机的眼睛一起,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被钉在树干上的少女。
「怎,怎么了?」
感觉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塔丽纤瘦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
「找到了…始作俑者…」
缓缓走向少女,期间踢开了某个勇士,听到了骨头断裂声。
「喂!怎么啦!等等!」
无视了少女的叫喊,拾起了地上的弓和完好无损的箭,以极近的距离瞄准她的眉心。
「不要,不要啊!话说你怎么了?等等!你说你是【砚】吧!我,我们不是敌人!」
「嗯,大致理解了。」
「呼~那就好…喂!为什么还是拿着怎么危险的东西啊!」
「就算是你这种低等生物也不会认为本智者会相信吧!啊!我们是朋友,你误会了,这种老套的剧情也敢拿出来用啊。不过注意到了名字这一点很值得赞许呢。」
「别不相信啊!」
「只是【放箭】而已,没有事的。」
「怎么可能啊!」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已经放开了弓弦。
「唔~」少女放弃现实地闭上眼,等待死神降临。
「赶上了!」
箭矢被箭矢击飞,没有击中原定的目标。
「虽然他们做的是不对啦,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箭是赶来的温丽•瑟坦琳射出的。庆幸的是,砚搭在弓上的不是个活人。
「慢死了。」
「我也不想啊!」
「温丽…不可原谅…」
「这个一会再说也一样啊!」
「失踪的公…温丽姐姐!」
「情况我大体了解,回去再说吧。塔丽没有说谎就是了,她没有聪明到编瞎话的程度。」
「姐姐很失礼耶!」
砚看着眼前这一幕,沉思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
「关于这些…不!的确激起本智者的兴趣了呢!这次就放过愚蠢的你们好了,下不为例!」
……………
之后。
年轻的智者警惕地注视着把他带到这里的精灵祭祀,开口问道——
「究竟有什么事?」
「您这样警惕的话,我会很难做的。我以女王陛下发誓,绝不会对您不利——不过就算我这样说,您也不会相信吧。」
祭祀长苦笑着叹息,拿出一个有些年代却并没有太多灰尘的木盒子。
「但这是女王陛下留给您的,请您务必亲自过目。」
「那就暂且看一眼吧。」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上面有许多古怪的文字,但陛下说以您的智慧,应该能够看懂。」
「这,这是!」
展开羊皮纸,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