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那诡异的危险感是为了等待同伴而产生的吧,他们到来后,这样的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无论如何,至少能对旅行有所进展了。

一个是虚弱无力的女神,一个是会作出诡异举动的人类。

只有两个看上去完全不可靠的同伴,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会有结果旅行。

不过至少有人替我承载重担子了。

现在的女神软趴趴地趴在那个自称智者的人身上,也就是说,现在是那个人背着她。总感觉有一丝唯美呢。

「唔……呼~」

明明是她先试图去伤害,但现在却像是个受害者。

艾米利亚——似乎是这个名字,沉沉地睡着,展露出难以与她之前行为相符的睡颜,像孩子一般纯真。

虽然再也不想相信母亲的话了,但如果是真的,那这样的睡颜,或许才是她真正的本性吗?是怎样的苦难让纯真的孩子得以拥有那样令人心寒的双眼呢?

难以理解,难以想象,但一定不会是仅仅令她感到伤心难过吧。

我应该对她产生怜悯吗?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吧!她的过去,经历,这样无用的情报忽略掉就好。你是去寻找【那个】的吧,我懒得管为什么,但给你个忠告,不要去在意这种事,到最后后悔的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思绪被冷冷的话语打断,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家伙,自然是那个人。

眉头微皱,但并不是因为他的漠不关心。

对于这个人,疑问或许更多。

他知道我——幻想的本质,也知道女神的本质。

他自称是智者,据他自己讲述,目的是去【那里】拿回什么东西。

他会向我们恶语相向,他对我们的感受漠不关心…

这只是极度真实的假象而已。

无法想象自己会对那样的人产生不言而喻的信赖感。即使再怎么真实,大概也瞒不过本能的感觉。

若他真是如此,大可不必带上那看似可悲的累赘。

若他真是如此,对待她也不会这样温柔,即使初遇时狠狠地来了一拳,但与现在相比,那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掩饰罢了。

若他真是如此,也不会随时关注我们的情况,不会在因为知道她天真的睡颜时,露出几乎难以看出的微笑,眼神不会在一瞬间变得柔和。

他是刻意将自己塑造成这个样子。

这更是难以理解的。

「哇!前辈!」

她猛然惊醒,是做了什么梦吗,真的很想体验一下呢。

不,对我来讲只是妄想罢了。

「啊,我在哪里?喂,人类,谁允许你用肮脏的身体碰本女…」

「吵死了!」

本要说出来的话被一个凶狠的眼神盯了回去,总感觉她刚才害怕了呢。

于是她再次恢复到了当时的模样,令人心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处在迷离状态,不过也像是接受这个现实了一样。即使看上去有些不甘,但贴住后背的脸颊更近了一点。

不久之后又进入了梦乡,似乎还是处于疲惫状态。

她何时才能发现他的本质呢?用不知道为什么而憎恨人类的女神的有色目光的话,大概很难吧。

要是问缺点的话,只有那毫无意义的夸张语言和动作了吧。似乎这种东西并没有掩饰。

………

这个家伙真是的,明明已经这个样子了,却还是渴望无谓的报复吗?

她疲惫的原因完全能理解,她憎恨的原因也一清二楚。

但是无谓的关心毫无用处,无意义的发泄也只是浪费力量。

于是这些都不需要。更何况,即使她已经很虚弱了,但只是待在她的信仰之地的话,也还有七十年的时间挥霍——是我总体生命的两倍多。

我明明是多想帮她们实现愿望,明明是多想因为摆脱孤独而欢呼。

但我这样孤独可悲的人做不到。

我的生命会很快结束,如果这样会使她们悲伤的话,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而那种难以确认存在的地方,怎么找也找不到吧。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憎恨我吧。

那么就让我的死亡带给她们愉快吧。

我绝对不会让因为我的死亡而她们伤心的。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那目的就要改变。就让这两个同样可悲的家伙活下来,并且看尽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吧。

即使困难,但我想这绝对可以实现。

若是让她们知道我的目的不是【那里】的话,肯定会憎恨我这样可悲的人吧。

这样就好,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

现在这个时候,旅行者们正在进行短暂的休息。

「已经好久没有去清洗身体了呢。温丽,这里有河呢!」

艾米利亚牵着温丽的手,走在前方。

(已经完全混熟了吗?)

砚在身后不远处,默默地关注。

女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死狗生活】了。几天旅行下来,她大概已经习惯了长时间徒步旅行,即使还是会时常累瘫。

本质上只是习惯了在神界不会有的疲惫而已,体力是不会增加的。

这几天并没有进入城镇,大概是距离太远了的缘故。

顺带一说,对于砚(人类),她还是极度抵触和警惕的。即便也是经常与他零距离接触(累瘫后),但晚上露宿野外的时候,总是紧紧抱住温丽不放而远离砚。

面对砚,她也只是露出厌恶与憎恨的目光注视——顺带夹杂着恐惧。

可能那时候真的是被吓到了。

不过这憎恨与厌恶正是他所想要的。

(只要保持这样就好…)

艾米利亚在清澈见底的河流前停下。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黑发少年的身影。

大概是刚刚休息过,现在的艾米利亚格外精神。

「没有什么不着调的东西呢。」

所以说,实质上是由神力构成的衣服在她迈入河中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没有一点犹豫和迟疑。

「温丽,快下来。」

终于接触到水了的女神露出无瑕的笑容,向岸上的精灵挥手。

日常母性泛滥的温丽对这样的状况毫无抵抗力,更何况她也有相同的想法。

本身就单薄的衣服缓缓滑落。

剩下的两件已经超越时代的贴身衣物,露出原本被衣服掩盖,完美到不真实的身材。然后两件也尽数脱下。

先是洁白如玉的玉脚,然后是没有一丝赘肉的腰枝,墨绿色的长发下半部分漂浮在水面上。

「温…」

转过头来女神正好与某个过去被衣服隐藏的庞然大物对上视线。

然后看向自己的…

(好小…)

然后又看向温丽的…

「啪嚓!」好像什么东西断掉了。

就幻想来讲,精灵明明是很平坦的,但眼前的精灵似乎是个异类。

依旧保持着无瑕的笑容——不过僵硬了许多,然后不甘的哭了起来。

「艾米利亚,怎么了啊?」

「不要,不要让那个东西靠近我啊!」

………

不远处的智者并不知道这场闹剧。

他原本只是坐在不远处冥想,等待着她们回来,不过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影。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只是去洗澡而已。

然后,一声尖叫,

「不要,不要让那个东西靠近我啊!」

(果然!)

于是他立马站起身,不过只是站起身而已。

(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在。如果是幻想种怪物的话,就算是尼X湖水怪,用她的力量也能轻松解决吧。她们应该是在洗澡吧。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说不定是真的危险!)

于是脸上再度出现焦急,想声音传出的方向飞奔。

果然,艾米利亚双手捂着脸,缓缓后退。

「不要过来啊!有没有人来救救可怜的女神啊!」

面前的面露关心之色的成熟稳重的精灵。

(对于那个女神来说,的确是恐怖的东西呢…)

于是,为了打破这个局面,

「喂,别玩了!」

「啊!」女神的尖叫。

然后迅速捂住自己平坦的胸脯。

「被看光了啊!」

温丽则是一脸平静之色。

「砚,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啊?」

且平静的询问,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情况。

「这个稍后会详细说明的。」同样平静的回答。

「啊!温丽!为啥你连遮也不遮啊!」

「看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无所谓的。」

「那里有啊!」

脸颊因羞涩红的像烧开了一样,由于是在水里,也不能用神力编制衣服——不然会湿透的,这样说不定比全裸更加羞耻。

「喂!谁允许你用这么色色的目光看着本女神的!快转过头去,然后远离这里!」

但眼前的人并不为所动。

「毕竟连种族都不同吧。你会看到猫猫狗狗洗澡就马上害羞的偏过头吗?」

「喂,你,你说什么!死变态,我绝对要…」

「啥?」

「杀了你噢…」后四个字像蚊子嗡嗡。

「喂!金色的和绿色的,给你们三分钟时间爬上来,不然我就把你们虚假的脑袋按进河里洗洗,快点!」

(什么鬼?)

(可恶的变态色狼!啊啊啊啊!)

但都照做了。

(不过,这个家伙会不会是因为听到我的尖叫才过来的吧。是因为关心我的安危吗?不,怎么可能,一定是本女神的尖叫声激起了他的施虐心理和快感吧!啊啊啊啊!果然是变态!不过…)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旧感受到了砚对她的担忧。

像是她过去的同胞对待她自己一样…

不知不觉中,信赖油然而生…

不过就实际情况而言,应该是受虐者对施虐者的依赖吧(?)…

…………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像是女神的家伙对我改观了呢。

依赖,信任,我完全不想要这种东西啊!

是【那个东西】给她的刺激太大了吗?还是说她是那种会对打骂她的人产生依赖的变态呢?真是恐怖。

不过,还是想办法让她自愿去疏远自己吧。

夜晚,金色和绿色交缠在一起。

大概是距离变近了,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的梦话。

「唔…砚虽然是变态,却并不是很讨厌呢…」

你才是变态吧!不过,难道说她喜欢变态吗?话说本智者哪里变态了!

不过,必须要让她讨厌自己才行。

我思考着计划,不过被另一句话打断。

「还有…砚是个愚昧的家伙呢…」

极度气愤的我站起身了向她走去,同时握紧了拳头。

与温丽眼神交流。

(是因为第一句吗?)

(不,是这一句。)

伴随着很霸气的呼喊和动作,我的拳头砸向了被金发包裹着的东西。

「吃本智者伟大的拳头吧!」真是霸气十足。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