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月的质问,真夜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地挠了挠头。

“我的名字是极天真夜,曾是被银狼神收养的孤儿,现在作为这孩子的姐姐。”说完,真夜看了看神巫。

“银狼神……是?”

说到银狼神,神巫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就是千叶神社供奉的赤目银狼,嘛,不过老妈它习惯了在山野里面飘零,要不是为了喂养我,本来也都不会去和人类打交道的。”

“可是传说中,那个银狼收养的女孩直到现在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岁了吧。”

这个传说群像也有所耳闻,说完他用一种难以置信而又有些嫌弃的眼神看着真夜,似乎很好奇这个上千岁的老太婆为什么要扮成年轻少女的模样。

“传说大概就只是传说罢了,老妈不承认以前养过人类的孩子,不过据她说,她也是照着传说中说的方法,去人类那边偷吃食物然后产奶,这才把我养活的,后来是因为我实在太笨了抓不到猎物,她就把我送到千叶神社来了。那时候我五岁,神巫只有两岁吧。”真夜说着说着,实在忍受不了群像那种眼神,“另外我今年二十一岁啊,二十一岁,大概除了精力比较旺盛以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吧。”

“难怪你的身上有一丝丝神性的气味,但你知道,我问你的不是这个。”

风月对真夜的回答并不满意,但神巫与群像却各自往真夜靠近了一点,不论真夜有什么样的身份,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值得信赖的人,虽然是下意识的小动作,但也瞒不过风月的眼睛。

“你是要问我对群像,对妖眼的事情知道多少吧,嗯,神巫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过妖眼的事情,就连当时事故的真相都没和我说……”

神巫刚想解释什么,真夜却阻止了她:“我明白,你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我只是私下去调查这些事情,因为我曾被神明收养,所以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出人类常识的事情,而逐渐地学习了解了瓦罗拉城而起的超级城市时代之后,我注意到了,有神明的力量干涉了人类的进程,缔造了这个时代。而我也见到了那位神明……”

“该不会是……”

看着风月画在地上的肖像,神巫说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他,是一个女性,自从三百年前起就隐藏在幕后实际操控着人类,她说她是作为自然之灵向人类寻求和解的神明,号称为万灵尊长,人类的名字是霁望舒。”

“三百多岁的老太婆,噗……”

不知为何群像对岁数很在乎。

“话说,你知道那个叫做little angle的偶像吗?”

“嘛……虽然我不是混宅圈的,但小天使的名字还是听过的,长相挺可爱的,唱功和舞蹈还算是不错,虽然是个初中生,也没有因为很受欢迎就轻飘飘的,做一些德不配位的事情,粉丝圈子也挺干净的,不过要我说,她的那个经纪人姐姐真的很有手腕,总是穿着黑色的ol制服,打着领带,戴着墨镜,酷酷的,带着小天使出席各种场合都不丢气场,一定也是她把小天使的演艺活动安排地井井有条所以风评才那么好吧,要是哪天有小天使的签名会,我倒是想去要她的签名呢。”虽然嘴上说不混宅圈,但群像对little angle的事情知道得不少,但他也意识到了为什么真夜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该不会,你总不会说小天使就是那个……”

群像撇了撇嘴。

“是她哦……”

真夜平静地说道。

“不是吧,真就三百岁的人扮成合法萝莉啊……”

由于经常在ACG作品上面见到,群像已经有些免疫这种桥段了。

“顺便告诉你,那个很酷的,身材很火辣,胸又挺屁股又翘,像个超模一样的经纪人,也是她哦……”

“啊?”

群像只觉得脑海中炸响了一个惊雷,嘴巴张的老大,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呢,别说身材和气质了,她们多少次在同一个镜头里面出现,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别忘了,她不是人,是神明,她可以同时以复数个体存在并活动,几百年来以无数的身份尝试人类社会中各个阶层的角色,学习、转化、思考,虽然我也不理解具有这么多份的经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能够达到怎样层次的思考,但我想,她大概比任何一个人类都明白,人类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说着,真夜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仿佛是在说一个圣者的故事。

“打住啊,并不是只有地球人才能叫人类,造物者记叙于《世界书》的七个种族,都是人类。”

风月突然插话道。

“啊,那确实,不过我也只见过你一个来自地球之外的外星……七族的人,没什么概念。”

对真夜而言,还没能消化从风月这里得到的有关妖眼,七族,造物者之类的知识。

“要说外星人也没什么不对,人类也不可能直接从宇宙空间中生长出来,而那个策划着阴谋的莫尼莱特·轮回,也是外星人。”

“我们,可以去请求霁望舒的帮助吗?”

鉴于霁望舒那崇高的身份与人性,群像试探性地问道。

“暂时不要,至少现阶段,还不能确认他们之间没有联系。”

风月说道。

在不知不觉间,风月俨然成为了指挥者,是她在对神巫与真夜的身份提出质疑,是她在判断应该如何去抵御她口中的敌人所筹备的阴谋,尽管从人类种族的视角来看,不论是轮回还是风月都是外来者,没有办法绝对地信任,虽说风月为他们提供了情报,但也不能保证她就一定会站在人类这一边,而没有有所隐瞒,或是筹备着自己的阴谋,但从理性而言,她确实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而以风月的身份而言她并没有必要插手其他种族的事务,她只在乎群像一个人。

而对群像而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将风月看做了幻梦中梦见的那个少女,抱有着无条件的信任,这一点,能够倾听到心跳,曾听闻过群像为她专属梦中少女所说之话的真夜尤其明白,而身为巫女倾听着神明心音的神巫自然也明白。

“你人生中阳光璀璨的日子从此完结,而你今后的岁月中将会有我陪伴。”

真夜开始逐渐感受到了这段话的意义。

“话说回来,你说过我的记忆被轮回封印了,那么神巫身上的怪病难道也是?还有你的能力是改变,可以解开轮回的能力吗?”群像问道。

“妖眼的力量只是权能,必须要有足够的认知才能运用。你的记忆方面,我可以通过与你具有同样经历的神巫的转述来找到切入点,使用改变的力量来消除封印,但是,神巫身上导致她无法离开神社的封印,我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风月也有些无奈。

“没有关系的,神大人有你的帮助,其实并不需要我这样没出息,什么都做不到的巫女,我能做的就只有把神杖献给神大人,希望它多少能够起到一些作用。”说着,神巫再次召唤出巨大的镰刀,单膝跪地双手高举把它递到群像的面前,“我的愿望是用它来驱逐所有想要加害于神大人的家伙,而神大人如果想要打败那个具有开启与封印能力的妖眼的话,它一定也会产生克敌制胜的能力。”

尽管感受到了神巫的觉悟,但是群像仍然没有伸手去接,他明白这把巨镰是神巫所有的愿望与执念的集合体,她希望能够将这一切托付给他,由他去完成,他不明白此刻令自己无法接过镰刀的,是自己的软弱与胆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可不要总是说自己没用没用什么的了,你能够完成这么厉害的神杖,怎么可能是没用的巫女呢,要说不好那都是轮回干的。”

切身体会过巨镰威力的风月说道。

“可是我……”

——为什么明明这么坚强勇敢的神巫,会总是说自己无能?

在一瞬之间,群像的脑中灵光闪过,立刻说道:“难道神巫的封印就是这个,让她觉得自己不配做巫女,没有信心……”

“唉?什么意思?”

虽然神巫有些不明白,但是风月很快就理解了。

“也就是说,你真正的内心、你的灵魂与你所认为的自己有所不同,神杖是巫女灵魂的体现,能够完成如此有威力的神杖的巫女,当然不可能是无能的巫女,你应该自豪才对。你内心的间隙被利用,成为了束缚你的枷锁,令你不敢离开此地,去寻找甚至有可能已经被杀死的群像,虽然群像来到了你的身边,但你仍然认为当初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惜用性命来阻止我。”

风月明白她在之前的战斗中考虑过以死相搏。为了保护他人不惜牺牲自己,这是天剑所奉行的道路,而对崇尚理性的风月而言,她仅仅将生命看做实现目的的方式,而往往最能够实现目的,最具有能力的是她自己,她绝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尽管信念相悖,但她仍然尊重具有伟大情怀的人。

“但我还是没有……”

“那这样好了,你就不要做我的巫女了……”群像说道。

“为……为什么?”

神巫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借助神杖,与风月交换契约,成为她的巫女,这样也许就能够绕过封印。”

虽然神巫的年纪和群像相当,但她的体格却很小,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妹妹一样。群像伸手拍了拍神巫的肩膀。

“唉,真的可以这样吗?”

“从理论上讲不是不可能,借助改变眼的力量,的确可以将契约融入到神杖的仪式之中,固定为内心的信标,不过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推测,如果不成功的话,你可能你就要失去这个强大的武器了哦,而且成功的话,你可能还要失去一位忠实又坚强的巫女。”

风月看着群像说道。

“这样做能够帮到神巫就足够了,而且神杖在你的手上也许更加能够发挥作用。”

群像说道。

“只要我从此地解放之后能够对神大人起到一些帮助就足够了,我不在乎我会变成什么样。”神巫也点了点头。

“那么,来到你至多能够去到的地方来测试一下吧。”

四人来到神社门口的鸟居之处,而神巫一踏过鸟居,神色就有所改变,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胸口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般,呼吸变得十分困难,而一旦退回来,症状就很快有所缓解。

“果然……还是不行,亏我还准备了浴衣,想要和姐姐去看看镇上的七夕祭典呢……”

因为真夜他们来得晚,所以神巫又把之前的粉色浴衣给换了下来,换回了绯袴。

“要是能够成功的话,我们一起再去一次祭典吧。”真夜对有些失落的妹妹说道,在她们的记忆中也仅有一次姐妹二人和父母去祭典玩过,遭受那场灾难时神巫的年纪实在太小了。

“今天不是阴历的七月初七吗,日本一般不都是过公历吗?”

想到今天的日子,群像想了起来。

“嗯,不过现在的日本也有很多从早期中国搬来住的人,人多了不同的风俗习惯也融合到了一起,虽然超级城市里面基本上没有会特地去过民俗节日的人,但郊区地方却有很多人念旧呢。”真夜解释道。

“不过……家里只有,两件浴衣,我的那件又太小了,风月小姐可能穿不上……”神巫略有虚弱地说道。

“那没事啊,把我的借给她穿就好了,我们两个体型差不多。”真夜对比了一下自己和风月的身高,虽然比风月略高一些但身材差距不大。

风月则不太明白浴衣和祭典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问道:“那么,我们开始尝试吧。”

“嗯。”神巫点了点头,唤出神杖巨镰,单膝跪地,低下头,双手举过头顶向风月奉上。

“我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不必对我行礼。”

风月也做出一样的动作,低头接住巨镰,果然在她的手上这个巨镰就有着相当的重量,不过对她而言还是可以拿得动的。

“造物者以凡人直至神明的路径创造了七个种族,而其中最平凡也是最弱小的第七种族血之深渊正是蓝星地球之人,凡人仰望星空,观测星象以知时节,这是人类从地面踏足星宇的重要一步。妖眼继承神权,却也是凡人,神杖则是另这无知之神连接这个广袤世界的重要一步。不如以这七颗指引着地上文明繁衍进化至今的明星命名。”

接过巨镰后风月与神巫共同站起,抬头看向夜空,与神巫一同举起巨镰指向星图中形似汤勺的七颗星。

“北斗一贪狼星,天枢;北斗二巨门星,天璇;北斗三禄存星,天玑;北斗四文曲星,天权;北斗五廉贞星,玉衡;北斗六武曲星,开阳;北斗七破军星,摇光!原本它应该名为摇光,而现在它应该具有的名字是,神杖——天璇!”

此时风月不再觉得手中的巨镰在拒绝着她,即使神巫放开了手也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沉重了,神杖的仪式与巫女契约也在这瞬间完成,尽管没有什么奇异的光线或是特效出现,两个人的心里也没有产生什么巨大的感触,不过确实有所改变。

自从领悟身剑一体之后,风月就可以将自己的双剑随时化入体内,而此刻她也可以令天璇回到自己的身上,神杖聚集着巫女的灵魂深处的愿望,也融入了妖眼的愿望,而恰巧的是她们的愿望本就一样,若非如此,可能也不会产生这个奇迹。

“怎么样了,有什么变化吗?”真夜关切地问道。

“嗯,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

神巫穿过了鸟居,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不适,于是对着真夜露出了一个衷心的笑容,真夜上前抱住了她:“太好了,太好了……”

群像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觉得很高兴,虽然他没有切身感受过神巫的那种痛苦,但他仍然很明白那对姐妹此刻如同得到救赎的心情,就像是在幻境中,爱莉丝对他说的话一样。风月在不知不觉间走近了群像,把摇光递给他,对他说道:“你试着拿一下看看。”

“这不会很重吗?这么大块的铁。”

“你试试嘛……”

于是群像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接天璇,做好了风月一松手就被压垮的准备,可意外的是,在他的手中,天璇仍然是可以随意挥动的那种重量。

“这不是属于你了吗?”

“嗯……可能,我的就是你的吧……”

风月笑了笑,恰似远处那朵升上夜空绽开无数绚烂光束的花,随后又有数十个光点冲上天空并绽开。

“唉,已经到了放焰火的时候了吗?现在马上过去的话大概还能赶上个尾巴!”

看到烟花之后,真夜马上说道。

“姐姐,这倒不必急,其实我们这边因为新建了一个烟花厂,给了镇上很多赞助,所以一到祭典都会放两轮烟花,这是庆祝开幕节目的烟花。”

“虽然你平时都在神社里面,不过水野市的事情倒是比我清楚嘛。”

“那是,姐姐你也不想想你多少年没回来了,而且你要是再早点来,说不定就能够赶上开幕节目了。”虽然也没有责怪的语气,不过神巫也露出了少见的威严。

“呜呜呜,对不起……”

真夜双手合十向神巫赔罪,她想起来自己原本打算傍晚才出发的,于是头埋地更低了,这还得感谢她在群像家一会儿就呆的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