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的身體已經不純潔了，已經被低賤的人類給徹底玷污掉了。
這是“懲罰”結束后，宇茉腦海里唯一剩下的意識。
卑微地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雙手抱胸，目光獃滯，彷彿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而一邊心情正爽的程世莫，則是大大咧咧地抽着事後煙，儼然還沉浸在幾分鐘前享受過程的模樣。
“卑賤，下流，骯髒！我遲早會殺了你的！人類！！”
宇茉的眼角帶着一點淚光，竭力遮住衣冠不整的自己，捏過頭對程世莫嘶聲竭底地怒吼着。
“兩百七十九次，”程世莫一臉若無其事，甚至都沒有正眼瞧宇茉一眼，“這是你第兩百七十九次說要殺了我了。”
“哼。”
宇茉捏過頭，臉上滿是不屑與不甘。
“行了，不就是隨便摸了摸你的頭嘛。犯得着搞得跟我剛QJ過你似的嘛？”
不過是男方拿手掌中心處的皮膚和女方頭皮上的毛髮組織相互摩擦了一會，本質上就和人類寵愛自己寵物的行為相差無幾，有必要把現場氣氛弄得跟發生過一場人shou情未了的大戰似的嘛？
實在受不了宇茉這副過於小題大做的態度，程世莫起身掐滅了手裡的煙，湊到宇茉跟前試圖跟她搭話。
宇茉哽咽了一下，常識控制住自己抽泣顫抖的聲音。
“第六百五十三次。”
宇茉學着程世莫的口吻，也報了個數字。
“啊？”
“這是你第六百五十三次強迫用那東西控制我自願給你摸頭！！”宇茉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一點的語調瞬間又轉為了怒吼，“強迫血族低下高貴的頭顱，自願去接受你這種低賤人類的撫摸。這是何等的不堪！這是何等的侮辱！！最可恥的還是，那個時候的我居然心甘情願地發自內心的微笑接受。人類！！！你遲早會為這種卑劣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主人的手好溫暖啊，我最喜歡被主人摸頭了呢。”
像是故意要刺激捉弄宇茉一樣，程世莫故作娘態的模仿了一下宇茉當時的口吻。
“啊啊啊啊啊啊啊！！！人類我要殺了你！！！！！”
宇茉的心思有些過於好讀懂，以致程世莫稍稍的一個刺激，瞬間就讓她再度炸毛並義無反顧地瘋狂報復。
儘管能力被抑制的宇茉，此刻最多也就只能對程世莫做一點“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攻擊行為。
“哈哈——，行了行了，開個玩笑而已。”嬉笑着推開宇茉，程世莫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倒是你居然能記得這麼清楚？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到底摸過你的頭多少回了。”
“你的每一次羞辱我都會銘記在心的人類，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全數奉還！”
雖然行為上做不出什麼具有威脅性的舉動，但宇茉在嘴巴上真是一絲一毫都不會認輸。
“是是是，”程世莫心不在焉地奉承着，“那麼尊貴的血族小姐，您對自己的第一百三十六次報復反抗最終依然已失敗被羞辱告終這件事，有什麼感想嗎？”
“這次不過是我輕敵大意了而已，給了你還手的機會。下次我絕對不會有一點猶豫，抓住機會直接當場宰了你！”
這樣的解釋，宇茉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程世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聽了多少遍了。
毫無說服力，並且宇茉似乎也沒有從中獲取一點長進，以致連程世莫甚至連語言上的敷衍都懶得去敷衍。
“與其指望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你還不如幫我賺到足夠的錢然後贖回自己的自由來的實際些。”
只是到時候程世莫會不會答應宇茉贖身就是另一回事了。
通過花費一定數量的金錢，從法律上來說的確可以贖回一個奴隸的自由沒錯。但通常這項法律只適用於“合法奴隸”。
對於宇茉這種從黑市買來的“非法奴隸”，根本上還是要看所有者願不願意賣，畢竟程世莫當初購買的時候就不存在賣身契之類的契約。
更何況，像宇茉這種壓根就不是自願賣身成為奴隸，而是被迫抓來強製做奴隸，甚至對人類社會規則沒一點常識了解的外族生物。會對程世莫的這種口頭支票信以為真，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再者，其實按照人類社會明面上現行的法律，是完全禁止外族奴隸買賣事件的。不論是所謂的“合法奴隸”還是“非法奴隸”，理論上都不受任何人類的法律保護。
倒不如說，以這些外族生物現在在人類社會中的地位，他們受到“法律”不公對待的可能性才更高。
誰叫“幻靈”是落魄的統治者呢。
“到時候你要反悔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宇茉抹掉眼角的眼淚，又對程世莫威脅了一句。
“第兩百八十次。”
程世莫又冷漠地增加了一個宇茉威脅殺掉自己的記數。
“那麼，最近有什麼新任務嗎？”
結束“日常”的拌嘴打架，宇茉理了理不整的衣物，回歸到了一般的工作狀態。
“和往常一樣沒什麼區別，別人出錢，從我們這買幾個人的性命。”
身為一名賞金獵人，程世莫的工作大抵也就是重複這樣無聊的生命買賣而已。
再加上他的工作地點還處在治安混亂的幻靈居住區，基本也不會存在仇家上門報復的情況。
只要平時注意好隱蔽自己的身份，少接一些獵殺出名人物的單子就好。
在這種社會本就十分動蕩的混亂地區，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花心思找一個陌生人的麻煩的。
尤其是作為統治者的人類之間。
“這次又是要殺什麼人啊？”
一如既往地，宇茉對此的興緻並不高。
相比之下，果然她還是更關心怎麼才能親手宰掉程世莫這個一直限制她人身自由的卑賤人類。
“這次的目標你可能會比較感興趣，算是聯盟軍里的人，一支特別行動部隊。主要負責監控這塊區域的幻靈，私下裡好像也會偷偷抓一些幻靈回去做研究用。”
程世莫輕描淡寫地回憶着僱主的描述，一邊暗中觀察邊上宇茉的神情變化。
本以為對於這種壓迫並殘害自己同胞的卑劣人類，宇茉會義憤填膺才對。結果從實際看來，宇茉的表情幾乎沒什麼波動，對此似乎毫不在意。
“這樣啊，”走到房間的角落，宇茉拉開柜子的抽屜，整理起裡面的一些工具，“你確定要招惹聯盟軍的人么？你以前不是說過不會接這種刺殺大人物的單子么？”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不過那個僱主給的錢實在太多了嘛。盛情難卻不是？”
程世莫翻身下床，走近宇茉。
“哼。”
宇茉不屑一顧，不如說早在問程世莫之前，她就差不多已經猜到其中的原因了。
人類都是這樣的，見錢眼開的下等敗類。
不過細想來這對宇茉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一來高薪的報仇意味着宇茉能從中獲得分成也更多，她就能更早籌齊贖身的資金；二來招惹上人類上層統治者的人，多半也會給程世莫那傢伙惹來殺身之禍，到時候要是程世莫被人報復給暗中做掉，宇茉也能找機會逃脫重獲自由之身。
“別這麼清高嘛，報酬多對你來說不也是好事嘛？我又不會調低你的分成的。”走到宇茉身後，程世莫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你對這次的目標真就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們可是一幫天天以欺負你的同胞為樂的‘大壞蛋’啊。”
“別碰我。”
因為意志並沒有被程世莫控制，宇茉理所當然厭惡地推開了程世莫的手。
整理完抽屜里的工具，宇茉將裡面的包裹拎出，轉身面朝程世莫，抬頭仰望，顯出一副不以為然的不屑神情：
“我問你，你會關心一個跟你素不相識人類的安危嗎？尤其是在你甚至都不能確認他是否跟你同一立場以及同一種族的時候。”
“你要這麼說，”程世莫手撫下巴，眼神上瞟，一副若有所思狀，“好像也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幻靈又並非一個統一的整體，即便是同種族之間，也會有不同派別和立場之分，別搞得好像我是什麼博愛眾生的聖母一樣。”拎着整理好的包裹，宇茉徑直從程世莫身邊走過，“再說了，這種偷抓幻靈拿去販賣或是做研究的事情，不是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嗎？你還指望我對此能有什麼感觸嘛？”
扭頭順着宇茉離開的背影望過去，程世莫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淺笑。
的確，自從“第二次人靈大戰”以來，作為落敗方的幻靈一直都是處在人類的監視和控制之下生活。
覬覦幻靈強大的“魔法”能力，同時也是害怕他們捲土重來再度對人類發動戰爭。像宇茉所說的那樣，那種在官方支持下暗地裡抓捕幻靈的事情，一直都是時有發生。
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這種能有效削減幻靈數量並提高人類對他們認識程度的手段，於人類全體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至少聯盟軍里的那幫高管，大部分都是這樣認為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宇茉能成為程世莫這樣人類的奴隸，其實也不失為一種幸運。
總比那些生活在人類監控下的底層幻靈要好上太多了——突然某一天就下落不明，時隔幾天後才在某處偏僻的角落被人發現慘死的屍體。
對這類事情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不論是人類還是幻靈。
“但你對我的感觸，似乎一直都很深嘛？”
思緒想到這，程世莫不由又嘴欠地朝宇茉勾起一個新話題。
宇茉停頓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對方。
像是在思考這其中的緣由。
“那是因為你這傢伙一天到晚都好死不死地賴在我眼面前啊。”
不爽地丟出這樣一句，宇茉氣沖沖地摔門離開了房間。
“眼不見心不煩么？”
程世莫低頭苦笑一句。
人的情感往往只會集中表現在眼前的事物上，看起來這種理論對幻靈這類高等智慧生物也同樣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