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奥利弗坦·克洛斯,是一名军人。

准确来说是一名受人敬仰的军人。

“克洛斯军团长英姿飒爽!以一敌百是我们帝国的骄傲啊!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我向来很讨厌这样的宴会,我在对几名向我奉承的几名官员道谢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宴会的角落。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单纯讨厌这样的氛围,我微微晃动手中的红酒杯,杯中的红酒仿佛会流淌的时间一样,在这其中有着悲伤、喜悦、痛苦、绝望、欣喜......

我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咽下。说实话,不是很好喝,当然也有自己不会品的原因,自己从小就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只是因为自己单纯憧憬骑士,自己才跑去参加了骑士选拔。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多少次都在死神的手掌里打滚现如今才终于混出了个模样。

但就在这时,一阵刺痛感从自己的脚背传了上来,我有点醉醺醺地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着淡黄色礼服的年轻少女微微低头连声向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的无礼!”

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一点醉了,但我的意识依旧能够保持清醒,而我当时唯一的思绪却全部集中在了这名少女的脸上。

精致的五官,好像自己以前在橱窗外看到的娃娃一样,那种梦幻的感觉瞬间将自己从那股酒精的眩晕感中拉出。

以前别人告诉过我,这是恋爱的感觉。

“那个........先生?”眼前的少女看样子表现得有点疑惑。

“啊!咳咳......没事”我轻声咳嗽用手掩盖住了自己尴尬的表情“也怪我一个人站在角落。”

“那个您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她一直都是一个好奇心强烈的女性。

“没什么,只是比较讨厌这样的宴会而已......”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能参加帝都宴会的人绝对出身豪门世家,他们接受的教育和我这种平民不同,她应该会非常看不起我吧。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初恋即将走向灭亡的时候,少女突然面露喜色。

“其实我也是被父亲要求一起来的。说实话确实有够讨厌的!到处都是这种官员献殷勤的嘴脸,真是的搞不懂这些人,明明月神和古神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却还天天.......”

我彻底愣在了原地,这个少女身上有着我一直在追寻的东西,自己身处帝国的精锐部队见过各种各样的贵族:有善于心计的、有贪得无厌的、有狡诈阴险的......

但她的那种身为贵族却抛弃了那种优越感以及所有防备能够和自己一个小小的军团长说东说西,而且全然不顾周遭环境,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别人畅所欲言。

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是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战战巍巍的问道。

“嗯?”少女眨了眨她那翠绿色的眼眸“我叫贝蒂斯·汉娜,你呢?”

“奥利弗坦·克洛斯。”

“嗯~”汉娜绕着我走了一圈“军团长大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一起逃走吧!”

“什么?”我在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可是帝都各种名门贵族所举办的宴会,先不说自己,她也是一个家族的长女,擅自溜走被发现后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吧。

但汉娜毫不在乎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逃走是什么意思?”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当然是从这个无聊的宴会中逃走啦!”说着汉娜一把拉起我的手,直直走向宴会大厅门口。而对于我来说,我也走进了新生活的大门。随即我们开始恋爱,结婚,生子。借助家族的实力,我也一步步登上了帝国统帅的位置。

我是一名统帅

准确来说我是一名手系数十万性命的统帅。

外面炮火声响彻云霄,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来自远方防线那股炙热的温度,几乎窒息的氛围无不充斥在整个指挥室中。现在大家都慌了阵脚,难民营的失守对于本来拥有压倒性胜利的人类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各处防线纷纷求援,多支进行外围围攻的军团也失去联络,猎人协会的猎人编制大幅受损……

一系列的思绪掺杂在一起仿佛暴风一般不断搅动着我的内心……我身为统帅必须要为此负起责任。

“弗兰克!”我大声叫着自己副官的名字,话音刚落只见一名身材壮硕表情凝重的骑士走了进来“命令第二军即刻撤出西部防线放夜魔进入西城区,联合第十一重甲师在涅河进行防御。同时命令各部游击队加紧收缩防御圈注意搜索一切支援军团。”

“是!”弗兰克敬了一个标准的礼,但很快身后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血迹斑斑的士兵

“统帅!东方防线全面溃散,多数士兵正在组成游击队减缓夜魔的攻势。”

一切都乱了,任何防线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各处都在被攻击,前期进行攻击已经将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各个军旅单是维持防线就已经强死强活了,更不用说再组织有生力量去围剿夜魔了。

夜魔发了疯一般地进攻,但尽管如此我们仍拼命地挡下了夜魔的攻势,我采取的策略是不断缩小防御圈,利用周围的游击军团减缓夜魔攻势,这样的策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在当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随着防御圈的缩小,各种弊端也逐渐出现……

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夜魔的攻势也退去了,但谁也不知道夜魔下一次的进攻是什么时候,旁边的救援帐篷中传来微弱的鼾声,有几名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为一些熟睡的士兵擦拭额头的汗水。

一些身体健全的士兵直接倒头睡在了防御工事里。不远处升起浓浓的黑烟——那是焚烧尸体所发出的烟。

我独自一人走在阵地中央,心情十分复杂,剩余难民的撤退、残余兵力、夜魔数量……这一系列的问题不断撞击着我的心头,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紧紧地闭上双眼尽力逼迫自己想出一个好办法。

“统帅,您已经三天没休息了。”不知弗兰克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唉……”我捏了捏太阳穴好让自己的大脑稍微放松一下“这次又有什么坏消息。”这两天就没有人告诉过自己任何好消息。

“是……刚才后勤来人了,他们说我们的粮食已经见底了,顶多能再撑2天。”

“我们完全撤退需要多长时间?”我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至少一周。赛斯城已经被部分逃出的夜魔攻打,救援物资短时间无法抵达,它们是有意图在断绝我们的后援。”

现在的兵力绝对不允许我去支援赛斯城打通救援通道。

“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20万”

原本可是有50万啊!我彻底将头耷拉了下去,短短一个月的时间30万人就这样把性命丢在了这鬼地方......可恶的夜魔!可恶啊!!!我必须要活着将剩下的士兵活着带出去!

“这附近还有什么人类组织吗?”我询问到,如果借助周围的人类力量我们完全可以将伤亡压缩到最小。

“没有”弗兰克回答的很肯定“夜贼集团早在战争开始就撤离了。”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人“斯诺克一族正在西方组织粮食和家族成员的撤退,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有三个军团的兵力。”

“等等统帅!”弗兰克打断了我的话“斯诺克家族一开始就反对这次战争,为了这次战争他们被迫支付了昂贵的战争经费,所以他们早就对您恨之入骨了。”

“等到战争过去后,他们爱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吧”我急忙站了起来“拿上搜捕令乘机抢夺.......”

“等一下统帅。”突然一声寒入骨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名猎人模样的女性朝自己走来,这个女人自己很熟悉,他是这次猎人协会作战的总指挥——卡罗尔·塔西罗。

“我有一个办法,听听看吗?”

这个女人极度危险,并肩作战了一个月这个女人的冷血无情我是都看在眼里的,比起贝蒂斯这个家伙才更像一个贵族。

“洗耳恭听。”

“放弃西部防线,放夜魔进来。缩小北部以及东部防御圈死守出口。”

“你是让我们放弃平民和其他失散的支援军团吗!”弗兰克大声叫吼到。

“弗兰克。”我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塔西罗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理平民以及支援军团。”

“我就没有打算管过失去了城池的平民的死活。从战争一开始。”

我眯起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家伙眼中没有一点人性的温暖,恐怕自己的人性早就输给了古神的血液了吧。

“战争打到这种地步了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我们恐怕连10万人都不剩下了。”她懒散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烟气慢慢地从她的鼻子中喷出“不是吗?”

“那对于支援兵团呢?”我压住内心的怒火继续平稳地问道。

“发出布告,我们只是暂时撤退一星期后发起反攻,让他们自行游击,为我们的撤退争取时间。”

“也就是说要欺骗他们?”

“是的”她回答的很干脆。

当然,最后我回绝了她,因为这种策略我无法接受。

最后利用陛下的强制调遣令我仅仅给斯诺克家族留下一个军团用于转移,其余士兵全部编入作战阵列,粮食也被我们借走大半,日后国库会给予报销。

我到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当时这一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我不知道,尽管别人都称赞我的优秀指挥将本不可能逃脱的局面扭转,但我依旧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当我们撤退后,我走在赛斯城的街道上,这里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到处都是断手断脚的士兵,到处都是怀疑与恐惧的目光。出征前50万的军队到最后仅有15万人死里逃生,部分士兵因为逃跑而被绞死,他们的尸体被挂在街边,民众开始怀疑周围的一切人类,残疾的士兵沦为混混。

这不是我所希望的,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一名丈夫。

准确来说是一名不称职的丈夫。

“贝蒂斯,你回到你父亲的宅邸吧。”

第二次剿灭战争结束三年后,在一天晚上我在阳台抱着怀中的贝蒂斯如此说到。

贝蒂斯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紧紧地捏着我的外衣将头埋到了我的胸口中,我的鼻子有点酸,我缓缓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对不起。”

“我们还能相见吗?”怀中的贝蒂斯略带哭腔的询问到。

“斯诺克家族忌惮于汉娜家族的实力,不会对你和孩子出手的。”

“我是在问你!”贝蒂斯更加用力的捏着手中我的衣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的抱着怀中的贝蒂斯。她的身体还是这么柔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身上的气味还像我们第一次在宴会上遇见时一样带给我梦幻的感觉,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永远抱着贝蒂斯,带着她游历大陆,带着她和孩子一同走下去.......但我现在却不得不放手........

第二次夜魔剿灭战被我借走的粮食,帝国已经全部偿还,但那个胖子却觉得自己失去的是面子不是单单的粮食,再加上被我借调的亲卫军全部牺牲,这彻底激怒了斯诺克家族,他们在国会向军方施压,我被迫前往北方防线担任守备军长。

“贝蒂斯.......”我缓缓将怀中的贝蒂斯拉出,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外套“答应我,让孩子长大。”

“奥利弗坦.......”在寒月的照耀下,贝蒂斯哭肿的双眼使得我的内心不断搅动,仿佛是被蚂蚁一点一点撕咬一般让我喘不过来气。

“我答应你.......”

我是一名战士。

准确来说我是一名无愧于心的战士。

彼海姆前往防线前半个月

“这周被拦截的求援报告有多少份?”

“10份。”弗兰克不甘地说道。

“又是被拦在哨口被斯诺克家族的人拿走了吗?”

“是的。”

“你先出去吧”我摆了摆手示意弗兰克出去,当门被关上的一瞬间 我立马瘫在了凳子上。

这些混蛋真是要赶尽杀绝啊。我狠狠地捏着拳头发出咯吱的声音,我恼火那些贵族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全然不顾防线的安危!一旦北方防线被攻破,塔利斯尔帝国必定会陷入危险中。这些贵族都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自己亲自去过赛斯城搬救兵,但得到的只是军队正在调动,稍安勿躁的回应。我找过塔西罗,但也只是得到了猎人无法直接干涉帝国事务这一推辞。托人请求,那个人很快就被调到其他城池,自己仅仅离开过北部防线两次,但那两次无一意外的全被攻击,为此自己的薪酬还被克扣过。

我调整姿势闭眼重新躺在椅子上,无数的思念涌入心头。但也就是在暗潮涌动的思绪中,一丝光明也从中拼命挤出,我望着它不知道是否该接受,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但这绝对是能够保住北方防线的办法。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如果不尝试,恐怕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

次日我命令骑士们停止向赛斯城运输夜魔尸体,并将部分肢体残缺的夜魔埋入赛斯城附近的森林,大部分尸体暂时安置在地下拘留所。提出将处死的夜魔交由防线善后的请求。

那些混蛋不在乎我的其他举动,这种脑子反而为我提供了可趁之机。他们命令赛斯城守军不要过多理会北方防线的行动,但猎人协会并不会直接听命于贵族,他们势必会派出猎人前来调查,到那个时候只需要赌前往卡尔古城的猎人能否活着回来。

他能够回来说明夜魔利用了他,这个时候只需要故意将夜魔放到赛斯城,再放猎人回去。等到他搬来救兵,北方放线必然有救。

但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会全部战死,得到这个消息的贵族就不会再计较,那个猎人自然也会安全。

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局……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半个月后

“统帅,有一位猎人想要见您?”

“让他进来。”推门而入的是一名年轻的猎人,真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啊……如果是他也许真的能拯救北方防线……年轻人!拜托了!

赛斯城 郊外

“集合所有情报,看样子这次的北方防线被攻打矛头全部指向帝都贵族斯诺克一族。他们本来就与克洛斯统帅有仇,求援通知的截取、兵力的截断、物资管控都出自他们之手。迫于斯诺克一族的权利已经影响力,对于这种情况帝国高层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克洛斯统帅埋葬夜魔的原因还是没有调查清楚。”

“辛苦了。”彼海姆将一袋银币丢到自己身后的墙体后“有事再找你。”

“多谢惠顾”不一会只见一个身着斗篷的男人从墙体后闪出面对彼海姆微微鞠躬致谢,接着转身消失在了不远的森林中。

而彼海姆也只是在此地停留了一小段时间,便也匆匆离开了。

人类的贪欲从来不会消除,和平年代也好,战争年代也好,末世年代也好……人们的贪念总是伴随人类所处的环境变化。它们无时无刻不危害着其他人同时也危及着自身,尽管他们的对立面是全部人类,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却也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死亡古城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