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师姐将5枚银币整整齐齐的码在桌面上然后缓缓推给彼海姆。

在自己从兽化村庄回来后,彼海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猎人协会找自己的师姐交代任务,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领取赏金。

“应该做的,”彼海姆将桌面上的银币装到了自己的破风衣口袋里,接着说“对于这次的事件,需要我做的就到此结束了吗?”

“嗯,接下来就是帝国军的事了。”师姐从一旁只放了基本有关神议的典籍的书柜上拿下来一个酱油瓶,接着将酒倒入彼海姆面前的杯子里,但在看着里面略微发黑的紫色液体后,彼海姆才反应过来这是上等葡萄酒。师姐倒了两杯,将一杯递给了彼海姆。

“师姐家族的财政方面还是这么雄厚啊........”彼海姆将玻璃杯拿起里面的红酒随之晃动,在微弱的灯光下葡萄酒的成色如宝石般诱人,在加上那浓郁的果香,彼海姆虽然不懂酒,但也不难判断出这是一杯令人闻香下马的酒。

“别挖苦我,家族里的那些老古董柜子里可是摆着不止一瓶两瓶这种货色。”师姐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拿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在这样混乱的时代,葡萄酒已经是非常奢侈的存在了,因为上好的葡萄酒不仅需要一定的浓度,还有一些酿造葡萄酒必需的植物苛刻的生长条件,除非是一些贵族或者门户比较庞大的家族才会拥有。

就连现在酒馆里大多数也只是那些劣质酒,而且其中的酒精多半都是低成本制作,所以在进入人口中后都会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跟这种葡萄酒简直就无法相提并论。

彼海姆轻轻的抿了一口,一股葡萄的醇香与浓郁的感觉瞬间充满自己的口腔,柔滑如天鹅绒般的口感,丰富如香水般的酒香,酒精的味道也是或多或少存在,却不上头。这种酒精的刺激感与葡萄的味道巧妙的混合在了一起。真不愧是名门的葡萄酒......彼海姆不由得在内心赞叹道。

只不过眼前这位大小姐不仅将这种好酒一饮而尽,而且是用酱油瓶装这么珍贵的红酒。如果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一会去找安琳塔把自己身上的伤看看吧。”

经师姐一提,彼海姆这才低头看了看,在和兽化的村长战斗时自己身上被灵魂火焰大面积烧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外观还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自己肋骨好像在从村长身上摔下来后就有点不对劲,在最后处理残余的村民时,自己的身体也被兽化村民划伤。

“是了......我一会会去找的。”

“库伦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师姐再次将二郎腿翘在了桌子上,“这次任务让你去处理确实为难你了,毕竟对方可是担任过副主教的高阶咒术师。他应该早就意料到会被发现,所以才借你的手杀死了那些兽化村民。”

“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找到库伦咒术师吗?”

“并没有,”师姐直言不讳地说出了残酷的现实,“对方是高阶咒术师,消除自己的痕迹可是每个咒术师的必修科目。”

无论是与兽化人类还是夜魔战斗时,咒术师往往都是第一战力,而猎人和帝国士兵往往都会被安排在第二战力,大多数任务是保护咒术师。一旦出现不测,咒术师必须消除自己的气息以防自己被兽化人类或夜魔发现。所以猎人或普通士兵只是掩护咒术师的牺牲品而已。

“那如果有什么事,再吩咐我吧。”彼海姆将手中玻璃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开。

“彼海姆,”突然师姐从后面叫住了彼海姆,而他顿住了脚步,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师姐。

“帝国在最近几个月可能要召唤【古神】,到时候注意自己的安全。”

“到那时候,就算我想保证自己的安全也是个问题了吧。”彼海姆略带自嘲的语气看着师姐,便径自推开木门消失在了师姐的视线内。

在彼海姆出门后,空气中就飘来阵阵烧焦味,是尸体被焚烧的味道。

不远处有几个身着铠甲的帝国士兵在广场附近焚烧人类的尸体,其中大多数都是自杀的平民,由于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中,渐渐地,开始对黑暗产生恐惧。最后被一望无际的黑暗所压垮直到自己亲手解决自己的生命。

而帝国方面对于人口锐减方面也表示束手无策,赛斯城地处帝国边境外围,属于帝国的第二道防线,几乎帝国三分之一的军队都驻扎在赛斯城。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开销,赛斯城的负责人自然也是苦不堪言,所以就算多死点人,负责人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惋惜。

他们唯一所惧怕大家就是,尸体腐烂从而散发出的病菌会造成瘟疫,由于太阳的消失,药草再也不会生长,当然自然也没有紫外线来杀死病菌。所以药品自然而然成为了相当稀缺的物品,很多人明明只是受了很小的伤,却因为没有药物医治,往往会在伤口感染的痛苦中死去。

当然如果只是靠圣职者发动奇迹来催熟药物或农作物,这自然是杯水车薪。

所以为了防止瘟疫的出现,这才有了帝国士兵焚烧尸体的举动。当然这也算比较好的处理结果,有些帝国往往不会理睬民众的死活只是任由他们腐烂,然后瘟疫爆发一个城市就这样死去。

而那些统治者只知道在最后的黑夜尽情疯狂享乐。但到最后还是会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泯灭,一个帝国的消失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彼海姆自从当上猎人开始,这幅光景不知道已经在眼前重复了多少遍,一开始看见奄奄一息的人类被推入火堆,都会觉得胆战心惊,感到愤慨,毕竟在一瞬间人类的脆弱肉体就会化为灰烬......但是现在的彼海姆却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这就是所谓的人类脆弱么?

很快彼海姆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整个建筑物由瓷砖与彩绘玻璃构成,这是一座教堂,而类似这种机构往往是培养圣职者的地方,当然也会收留一些孤儿,如果这些孤儿愿意成为圣职者就会被留下,反之就会被丢弃到他们原本的地方。

但只有这个教堂不一样。

彼海姆礼貌的敲了敲大门,很快大门的另一侧便有了动静。

“谁啊。”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彼海姆。”

“哦!彼海姆啊!”沉重的教堂大门被缓缓推开,里面走出一位和彼海姆年纪相仿身着白色圣职服装的青年,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样子刚是在睡觉。

“这是这次的。”说着彼海姆从口袋里掏出3枚银币送到青年手里。

“彼海姆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手阔绰啊!”青年一边爽朗的笑了笑一边拍了拍彼海姆的肩膀。

“别挖苦我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彼海姆就要转身离开,因为他还想去找安琳塔把身上的伤看看。

“等等!久违的不想喝一杯嘛!”

“免了!我刚才已经和师姐喝过了!”其实彼海姆只是怕劣质的浊酒会破坏自己嘴里那股舒畅的感觉。

“看不上我的浊酒了呗!我就不愿意你一个人偷着享福!给我进来!”说着彼海姆被连拉带扯的拖进了教堂。

整个教堂和外观看起来一样大,平常的装扮,一个小小的祭坛,下面摆着一排排整齐的木质长椅,但不同的是,人们往往不是去祈求神明,因为这些灾难都是那些自私的神明带来的。多半都是一些大人物宣传太阳的伟大,或是对人类总有一天会夺回太阳进行宣传。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喝!”青年倒是很豪爽的举起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说啊,梅尔.........几个星期前我还从库罗她们那里领来一个孤儿吧。”

“你说的是他们店里那个怀孕的人吧。”

几个星期前,彼海姆被库伦叫去处理一件比较棘手的事,一个女人一直瞒着店里自己怀孕的事,甚至将孩子擅自生了下来,结果被店里人发现,那个女人被打的半死不活丢在大街上,要不是库伦将彼海姆拉了过去,才使孩子免于受难,当然,彼海姆和库伦还是一起付出了10枚银币的代价将孩子合法的买了出来。

至于那个女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流浪汉拖走享受或者被野狗拖走沦为食物.......

“那个婴儿呢?”

“放心活的好着呢。”梅尔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同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再次填满。

“一直往你这里送孤儿真是对不住了.......”

“你跟我客气啥都是一起长大的。”梅尔看着彼海姆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有点发毛“你每次任务的钱都是拿命换回来的,还每次都拿出大部分来支持我这的工作,就这点来说你已经很不错了。”

“别恭维我了.......”

“我只是说你是个烂好人,没有恭维你的意思。”

“哦。”

“不过话说回来”突然梅尔一脸正色的看着彼海姆,而面对如此反常的梅尔,彼海姆也有点惊讶。

“怎么了?”

“你倒是喝酒啊。”

“......”彼海姆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自从自己进门来,彼海姆根本就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酒杯。

“我知道塔夕罗小姐的葡萄酒比较好喝,毕竟可是一个金币才卖一瓶的货色。但我看见你背着我恰独食我就很火大!”

“这是你该生气的点吗???”

“所以你给我喝!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不能让你自己享受那股葡萄酒的味道!我一定要打破它!你给我把浊酒喝了!”

“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你离我远点!梅尔我警告你!!别!别!别!!!”

“下次要还是一身酒臭味就别来了......”一转眼,彼海姆已经赤裸上半身出现在了一间小木屋里,而在煤油灯的另一侧坐着一位皱着眉头但还是拿着棉球在彼海姆身上伤口擦拭的女人。

“这是梅尔干的。”彼海姆试图解释。

“作为医者我看见有人浪费酒精我就生气,这简直糟糕透了。”说着她在彼海姆的伤口上狠狠的按了一下,疼的彼海姆倒吸了一口凉气。

带着一副黑色的博士镜,下半身穿着一声白色的连衣裙,在白色的连衣裙的腰间还挂着几条绿色的丝带,一头略带咖色的头发被几条白色丝带束起,暂白的皮肤,脸上略带一丝红晕,黑色的双瞳被灯光晕染,像是淬上了一层金,整个人给人一种纯洁的感觉,宛若天使一般。

“嘶——稍微轻点,很痛的.......”实在忍受不住的彼海姆轻声提醒。

“哎呀?我以为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彼海姆猎人先生没有痛觉神经呢?”医生故意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但手上的力气没有丝毫减弱。

“拜托.....”彼海姆再次求饶。

“好了。”医生没好气的收手了“身上的烧伤部位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兽化人类所造成的划伤部位也不是很深,用绷带裹几天就好了。肋骨那里已经错位了,过几天我带你去找梅尔用奇迹正位一下吧。”

“哦.....谢谢......”说着彼海姆乖乖的将上衣穿好。

“还有这个”说着医生将一个小棕色瓶子递给彼海姆“库罗前几天告诉我她们那里的人有些得疣了给了我50枚银币,我才找到了这种药,这个可是很昂贵的珍惜着点。”

“5.....50枚??”彼海姆有点惊愕的看着医生“那可是她要工作很长时间才能挣的。”

“你以为我愿意收库罗的钱啊,但这种药根本找不到,我跑到帝都才找到,最后还是在黑市花了80枚银币才买下来,你可不知道当时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委屈你了........剩下的30枚银币我给你补上吧。”说着,彼海姆就要去拿那件风衣外套。

“打住,你和库罗的钱我可一个都不想要。”医生制止了彼海姆的下一步动作,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你现在要是再掏口袋我就把你毒死。”

这个人就是安琳塔,10年前被人贩子卖到塔利斯尔帝国,最后被夜魔袭击运输车辆这才免去和库罗沦为工作伙伴的下场。在机缘巧合下被一名医者收留开始习得医术,在5年前塔利斯尔帝国大规模清剿夜魔的讨伐战争中与彼海姆相识,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在整座城市她恐怕是唯一一个收费极其微博的医生了,她每次几乎只是收取一些恶霸的费用,并且留足自己的口粮,其余的全部送到附近的教堂,去培育人类的希望。

“那这瓶药我会安全送给库罗的。”

“还有一件事........”突然安琳塔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怎么了?”彼海姆很少看见她这么神色有异。

“昨天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敲门给了我这个......”说着安琳塔将一张上面用血迹画着乱七八糟图案的牛皮纸递给了彼海姆。

“这是?夜魔的标记?”

十年前被夜魔袭击运输车辆,夜魔是让安琳塔避免成为风俗店人员的天使,当然同时也是成为她曾经幼年记忆中不可磨灭的梦魇。

“疯疯癫癫的老人......”彼海姆喃喃道。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库伦,于是急忙问道:“安琳塔,那个老人昨天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只是告诉我有太阳,我以为又是一个疯子而且当时我还有病患就没有再管,等到我一觉醒来再看的时候就发现了夜魔的印记......”

“这个我先暂时保管.......”看着稍微有点颤抖的安琳塔,彼海姆有点难受,刚才还能对自己毒舌的女生,在拿出夜魔标志的一刹那,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彼海姆将手放在安琳塔的头上,轻轻摸了摸,而安琳塔还是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在瑟瑟发抖。

“没事的,这件事我和师姐会很快就处理好的。”

安琳塔没有回答,只是弱弱的点了点头,一滴晶莹的液体随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