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嘉尔帝国东边边境一带是世人皆知的贫民窟,这是一块其他地方乞丐都唾弃的地区,这一带治安混乱,饥荒、瘟疫横行,房屋都是破瓦寒窑,各种逃亡的犯罪团伙也聚集于此。在这种生存都难以保障的地区,武力代表了新的秩序。各种地痞恶霸划地称王,极力压迫生活其中的弱势群体,不少人为了活命或加入这些势力,或压迫更底层的人,如此恶性循环让普通居民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平民窟靠北是一座垃圾场,帝国东境的垃圾基本倾倒于此,这反而成了平民窟人们的物资来源。堆积如山的垃圾堆上隔几米就可以看到在其中翻找的人,这些人边找边警戒周围,毕竟因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引来哄抢乃至杀身之祸都是常有的事。

一座垃圾山上,一个大约16岁左右,身材消瘦的少年在不断翻找着,他灰暗的眼神中带着星点兴奋,破旧的衣服下面隐约藏着几片面包。少年今天运气不错,找到几片还没发霉的面包,对于吃变质食品已是家常便饭的他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可以让祖母品尝到面包的味道了,一想到这他手动的更加勤快了。

“嘶——”少年手猛的一缩,一股剧痛从指尖传来,纤细的手指上浮现出一抹殷红,少年也没有惊慌,在垃圾山被玻璃等锋利的残渣割破手是常有的事,只要伤口不大就没什么问题。少年轻吮手指,看向割破自己手的利器,那是一个不起眼的项链,项链上的挂饰是一个迷你的镰刀,镰刀上沾着一丝血迹。看到这做工精美的项链,少年喜出望外,全然忘记了手上的伤口,这饰品精致还锋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手工品,说不定能卖很多钱。少年想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巾,小心翼翼的把饰品包裹好,才收了起来。

旁边有不少人注意到少年的举动,但没人敢上前争抢,都是用一副忌惮的眼神看着少年收起手上的东西,抱怨几句运气不佳后,又回到眼前的垃圾上。

少年也注意到周围人的动静,他对此习以为常,因为敢抢他东西的人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少年的凶狠在附近一带是出了名的。

少年看太阳已经过了正上方,估摸了下应该是到午饭的时间,便停下手中的活,起身离开了垃圾场。

一路上,少年不断掂量着口袋中包裹着的饰品,心中盘算着它的价值,这东西看上去应该可以卖2个银布尔,但考虑到典当老板吝啬的性格,可能会减个50铜布尔,1银布尔50铜布尔也不错,至少剩下2个月应该不用愁了。

少年满心欢喜的走到家门口,然而看到门口围满的人,他心脏陡然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少年野蛮的冲入人群扒开围观的群众,其间虽有人想指责,但看到是少年后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收了起来。

少年从重重人墙中冲出,还没缓过神,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血液仿佛都瞬间凝固。

一群手臂上有老虎刺青的人正堵在门口,其中一个像头目的人野蛮的往外屋外拖着一袋东西,一个白发老妇人在后面死死的拽着袋子不放,但很明显妇人不是混混头子的对手,她的身子连麻袋一起被拖着走。

“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前两周才交给你们保护费,再把这袋米交了我们撑不过这个月,下个月我多会交一点的。”老妇人用嘶哑的喉咙哭喊道。

混混头子面无表情地道:“我们看你家当不多,才让你只交那么点,早知道你私藏这么多粮食,那就应该多交一点。我也不要求多的,这袋米就当你欺骗我们的补偿。”混混一副强盗逻辑的在那辩解。虽然有群众对他们的行为感到愤懑,但想到他们的背景又只敢怒不敢言。

混混头子看老妇人死也不肯松手,似乎不耐烦了,冷哼一声突然发力,猛地甩动麻袋,老妇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手来不及松开,身体随着麻袋被甩飞了出去。

“不要啊,奶奶!”少年从短暂的愣神中清醒过来,然而一切都晚了,老妇人如纸般的身体被甩出了2米远,头不偏不倚撞上了一块石头,鲜血顺着石头流淌下来。

“切,冥顽不灵的老太婆。”混混头子吐一口唾沫,扛起到手的麻袋。

少年迅速冲到老妇人面前,掏出手巾,丢下包裹的配饰,试图用手巾止住头部的出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鲜血染红了手巾,还在不断的涌出,少年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奶奶,你不要死啊,我们不是约好了要我带你离开这里,约好了在那之前不要离开我,约好了去体验城市生活,约好了,约好了呀。不要让我一个人,不……不要!”

老妇人看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轻抚少年的脸颊,“奶奶和你已经过的很开心了,没遵守我们的承诺是我的不对,但你能答应奶奶最后一个心愿吗?”

少年握着老妇人的手,声音颤抖的道:“不……不,奶奶你不会死的。”

“傻孩子,哪有人不会死的,奶奶只希望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没说完的话凝固在空气中,老妇人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睛缓缓的合上,对少年来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看着眼前失去生气的妇人,少年失了神的呆坐在原地,只有眼泪在不由自主的流淌,那一刻少年心如死灰。

“哟,真是感人的一幕,我记得你是叫张清宇吧,下个月的保护费别忘了交,不然到时候跟这老太婆一个下场。”混混头子像先前杀人的不是他,一脸讥讽的看着张清宇。毕竟他的背后有一位男爵做靠山,尽管只是个男爵,但在对这贫民窟的人来说却是山一般的存在,杀个人对他来说如同死了一个蝼蚁,挥挥手就能摆平。

“谁让你走了?”张清宇用嘶哑的喉咙的怒吼道。

把刚欲离开的混混们一时震住了,但随即都笑出声来,“哈哈哈!这小子怕是疯了吧,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看来不好好教训一顿,你以后是不会乖乖交保护费的。”

张清宇猛地一回头,狰狞的面目加上两行慑人的血泪,把混混们再次镇住了,他们竟无人再敢上前。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把你们震住了,真丢脸。”混混头子为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孩子吓住了感到十分丢脸,为了挽回自己的威信,当下只好把他杀了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要怪就怪这小子太年轻气盛了。这样想着,混混头目拔出佩刀冲了上去。

“等等,老大,这小子有古怪。”身后传来一个混混的惊呼。

混混头目定睛一看,张清宇周围不知何时包围着一层黑雾,并且还在不断变浓。

“装神弄鬼。”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混混头目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可不认为这小子还能整出什么花来。

眼看着佩刀即将命中张清宇的喉咙,混混头目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从容,刚想嘲讽几句,他发现自己无法前进半分。

“死!”张清宇发出一声低吼。

混混头目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胸口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流不止,再看向张清宇,后者此时手上握着一把漆黑的镰刀,镰刀不断的向外散发出幽暗的雾气,雾气蕴含着死亡的气息。

“啊——”看到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混混头目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连滚带爬的逃离张清宇,其他混混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妙,纷纷掉头逃跑。

“你给我记住,敢伤我,等我回来让你生不如死。”逃跑时,混混头目还不忘放下狠话,但诡异的是他才跑几步,身体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掏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感觉骨头都摔断了几根,痛的他差点昏过去。

“老……老大!”混混们一脸恐惧的看着他们的头目,有的人害怕的忘记了逃跑,有几个甚至腿都站不稳跌倒在地。

混混头目想求救,惊恐的是他看到自己伸出的手已经变得骨瘦如柴,肤色化为暗灰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着。

“别,求求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我把保护费分给你都行,别杀我。”混混头目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如老人,他此时身体也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瑟缩在地上求饶。

张清宇面对混混头目的求饶,面无表情,如同死神现世,眼中只有混混们的生命。他举起镰刀,朝混混头目挥下最后一刀。

混混头目无力的看着当头劈下的镰刀,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你等着吧,男爵不会放过你的,做好一辈子逃亡的准备吧——”

呼——混混头目在风中身首异处,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先前不可一世的头目竟然被杀了,而且他的尸体还在不断消融,仔细的看可以发现有一道黑色雾气从他尸体上升起,汇入镰刀。

“死神啊!”群众也忍受不了恐惧,惊叫着四散开来,现场就只剩下几个吓到腿软的混混。

“别,别杀我,这不关我事,我只是跟过来的。杀人都是这个死人干的。”

“是的,我们只是小弟,我们什么都没干,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可以当你的小弟。”

面对张清宇的威压,混混们相继开始求饶,然而,张清宇此时如同化身杀人机器,一心只想报仇雪恨,对他们的求饶置若罔闻。镰刀一刀刀落下,在一片惨叫声中,混混们一个个化作黑雾汇入镰刀,也有人试图反抗,但所有武器在镰刀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碰即碎。

一场屠杀在夜幕降临时终于结束了。今晚的贫民窟格外寂静,所有人都在家中恐惧的盯着视野中央那个手握镰刀的少年,他们知道,少年的威名至少在贫民窟会让闻者畏惧三分。

“奶奶,我为你报仇了。”张清宇最后清醒了几分,一滴滴血泪再次挥洒在了月光下……

一周后。

在树林中蹒跚前行的张清宇再也忍受不住疲惫与饥饿,扑倒在地,迷蒙中似乎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咦,这么巧的吗,我这算捡到宝了?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