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序幕将起
时间回到一星期前。
文登湾，会馆内。
“所以，这两个双子小女仆也是你从人才市场购买的？”
艾薇莉雅看了看樱和竹那副精致的像是瓷器一样的肌肤，一脸‘你绝对是在糊弄我’的表情。
月弦则回以一个‘我确实是在糊弄你’的表情。
“算了，这事我羡慕也羡慕不来。”
艾薇莉雅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斜坐在椅子上，看着夜涟和月弦。
“莉莉应该都和你们说了吧？”
月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过一旁夜涟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后回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噢？”
“劳伦斯是你的人吧？不然也不会一到文登湾就下落不明。”
艾薇莉雅露出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以前是我的人。”
“那现在呢？”
“已经是垃圾堆里的一具死尸了。”
一道血红色的波纹以月弦为中心扩散出来，刚要触及墙壁便收了回去。
月弦表情没有任何变动，仍然是那副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如沐春风的微笑。
“不好意思，情绪有些激动了。”
说罢，轻抿了一口茶水。
“没关系，这样很好......”艾薇莉雅用扇子半遮着颜面，轻声说道。“他在我家工作了五十年，说是看着我长大也不为过。”说话间不经意的抬头看向月弦。
月弦仍然回以微笑。
“我承诺过他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的。”艾薇莉雅微笑着说出了下一句话。“你不觉得让一个垂垂老矣的人为家族做最后的贡献很仁慈吗？”
月弦的俏眉微微抽动了一下。
“虽然我没有这样说的资格...”
一双血瞳微微睁开，像是要将人吸入那癫狂的杀戮地狱。
“不过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太过于贬低生命的价值了吗？”
艾薇莉雅浑身汗毛倒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果断的站起身快步退到门前。
“看来我们的观念不是很相似呢？”
“不如说从未相似过。”月弦一字一句的说道。“自·以·为·是·的·大·小·姐！”
艾薇莉雅额头鼓起青筋，微笑着拉开门出去了。
感应到艾薇莉雅确实离开后，月弦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看向夜涟。
“你又说对了。”
方才两人一直再用意念交流，这也是夜涟一直表现的那么安分的原因。
需要表现的只有月弦一个就够了。
不过因为樱和竹坐在他腿上的原因，他想低调也不怎么低调的起来——如果是在人多的地方的话。
艾德莉薇儿在幽浮内和薇莉赫尔照看那些快要初生的孩子们，因此不在房间内。
月弦看向房间，莉莉还在睡觉，瑰音已经醒了，不过因为被当作抱枕抱在了莉莉怀里的原因并没有下床。
“我不觉得莉莉有那样的能力。”
“很难不赞同。”
夜涟怀中的樱和竹摇晃着脑袋贴在一齐，像蒲公英一样微微摆动着，煞是可爱。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吗？”
月弦闻言，摇了摇头，睁开的双眸有着些许惆怅。
“只是照着现在的这个方向设想了一下结果，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皆大欢喜的结局基本只在童话里出现过。”夜涟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疲惫了。“啊~~哈~~残酷的现实里可没这么多好心人。”
“这我还是清楚的，只不过...”月弦有些诧异的看向夜涟。“听你的口气就像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样。”
“差不多吧。”
夜涟伸了个懒腰，把樱和竹拎起来放到身旁，站起身说道。
“我们的能力有限，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已经很吃力了，想要做的更多，自然要付出更多的心血。”
“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觉悟，也可能是这近十年的安逸时光真的把你的棱角抹平了。”
月弦沉默不语。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没什么丢脸的，不过你的想法确实天真的能让人笑出声来。”
夜涟带着樱和竹向门外走去，经过月弦的身后，轻抚了她的脑袋。
“你的时间还很充裕，但也不要浪费。”
说罢就带着樱和竹离开了。
“你们去哪里？”月弦问道。
“散步，总不能把两个孩子一直关在房间里吧。”夜涟理所当然的答道。
门被关上，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月弦一人。
‘遇见夜涟之后，我成长了多少？’
这样一个问题不禁浮现在月弦的脑海之中，然后便像是附骨之蛆一样难以磨灭。
......
文登湾距离王都有一个星期的车程，如果是徒步的话要耗费两倍以上的时间。
夜涟提前去看过，菲娜并没有搞出什么动静，要么待在旅馆里，或陪克伦多到街道上去走走。克伦多倒是经常在菲娜睡着后偷偷一个人外出，因为携带了很多从深海带来的珠宝，克伦多非常的阔绰，虽然被大多数人当作人傻钱多的主，但克伦多也确实得到了很多他想要的情报。
比如，那个人鱼小姐仍然存在于皇宫深处，只不过状态并不太好。
以及，战争的硝烟就快要在王都喧嚣而起。
独自思考了数个小时，等到夜涟带着樱和竹散步回来后，月弦睁开双眸，血红宝钻般的瞳孔直视着夜涟认真说道。
“我想帮莉莉夺得皇位。”
“噢？”
“那种万人信服，名正言顺的皇位！”
夜涟玩味的看着月弦，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你觉得自己做得到吗？”
“不觉得...”月弦很果断的摇头否定道，但还未等夜涟开口便接道。“...但我想这么做！”
“原因？”夜涟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甜美。
“我认识莉莉，我挺喜欢她的！”月弦没有经过多少思考便说道。“我想让她活得更好。”
“......”
夜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竭力的压抑住内心的狂喜。
“呵呵呵......”低沉的有些压抑的呼吸声让月弦的心跳莫名的加速。
很快，喜悦之情如井喷之势般完全无法阻挡，化作癫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参杂着释然、无奈，但更多的是让人恐惧的喜悦。
良久，笑声减弱，夜涟揉了揉笑得有些抽筋的面部肌肉。
“抱歉抱歉，情绪有些激动。”
喜悦仍然残留在夜涟的身上，那眉眼、嘴角，都留下了一抹浓浓的笑意。
“你想清楚了？”
“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虽然被狂笑影响的有些头晕脑胀，但月弦坚定的说道。
“这可是会死很多人的，你不是最讨厌杀人了吗？”
“讨厌是讨厌的...”月弦苦笑道。“不过我本来也杀了不少人了。”
樱和竹躲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戏——虽然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夜涟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略带嘲讽的说道。
“那不一样，不是吗？”
“确实不一样，你想将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大概能够想象到。”
月弦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我不是很能够接受，但有一些观念你确实是对的。”
夜涟耸了耸肩，又问道。
“所以？”
“还记得你起初跟我说过的，我应该所处的立场吗？”月弦反问道。
夜涟不答，但脸上的微笑再一次如花般绽放。
“是时候来当一次真正的反派了！”
月弦也同样露出微笑。
“事先问一下，你能够复活死者吧？”
夜涟不可置否的点头道。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尸体必需还保留有细胞活性，太碎的话拼比较麻烦。”
“唔嗯......听上去不怎么难的样子。”
“到时候我手把手教你就行了。”
“也是。”
......
赫雷德尔，神殿·王都。
科罗娜全副武装，金石剑枪握在手中，向着门口走去。
“我应该说过不止一次吧？”
克洛维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科罗娜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那个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好友。
克洛维雅缓缓从空中飘落，悬浮于地面，右手握着法杖，左手虚托着一本魔法书，双眼不善的看着科罗娜。
“现在不是你去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
“我也不止一次的说过。”科罗娜用着同样的语气回道。“只要你放我离开，自然会有一个结果！”
“你就这么想我和伊斯霍尔看着你去送死？然后让那四个孩子像我们一样封印在着囚笼里？”
“那样不正好吗？也省的你们整天在那为我担心来担心去的了...”
“科罗娜！”
科罗娜话音刚落，克洛维雅愤怒的训斥便接踵而来。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句话应该问问你自己。”
科罗娜手中剑枪转动，虽然并未指向克洛维雅，但已蓄势待发。
“我们被绑在这里太久了！”
“所以这就是你为你的自私找的借口吗？”
“自私！？”科罗娜轻笑两声。“如果死的不是伊卡洛斯，是伊斯霍尔，你会怎么做？”
“......看来是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克洛维雅一双金瞳缓缓暗淡下去，双手的法器开始激荡起浓郁的魔力。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科罗娜摆出战斗姿态，剑枪横于身侧，只待一刺。
战斗本该一触即发......然而...
......
地面，狮心王国王都。
都城的名字早已被遗忘，虽然在一些历史书中仍然有记载，但却无人会去用那个名字去称谓。
但在空间传送这一方面，夜涟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无论是距离、速度、消耗、机动性、安全性，都远超月弦的认知。
不过是眨眼之间，便从文登湾的会馆，传送到了王都的小巷之中。
本来月弦她们是想不告而别的，毕竟今早的会谈中，和艾薇莉雅挑明了立场，在留在那里于情理来说也不太合适。
不过艾薇莉雅却像是掐好了点一样推开门走进了房间说要跟她们一起前往王都。
“你的骑士团呢？”
“我自有安排。”艾薇莉雅以扇掩面微笑道。
月弦皱了皱眉，又问道。
“我以为在今早之后，阁下应该不会再想同我们见面了。”
“我改变主意了。”艾薇莉雅作怪般的眨了眨眼。“女人都是很善变的。”
这句话听在月弦耳中莫名的有些嘲讽的意味，让后者有着些许的不悦。
不过最后还是让艾薇莉雅搭上了这一班直达王都的顺风车。
莉莉的王族身份在王都并不好用，在除了王宫外的一些地方甚至没有爵士的身份好用。相较之下，艾薇莉雅的伯爵之女的身份基本能够在王都畅通无阻。
而且，莉莉的身份也不方便暴露出来...
“他们让我去伍夫斯特港，应该就没有想着让我能活着回来。”莉莉如此说道。
“这我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觉得很无语...”月弦如此评价了一句后，转而看向艾薇莉雅。“那当时阁下应该是去伍夫斯特港接莉莉的吧？”
“哎呀呀，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呢？”艾薇莉雅看向一边，故意装傻道。
“呵呵。”
大家都心知肚明，月弦也懒得点破。
走出小巷，瑰音看了看正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砸了咂舌，向前一看发觉月弦她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正准备跟上夜涟他们的脚步，却感觉衣服被拉扯住了。
“怎么了？”
瑰音回头望去，发现莉莉拉住了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莉莉将瑰音拉回小巷，看了看街道——虽然有不怀好意的视线看向这边，但似乎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那些追兵。
“有斗篷吗？或者别的能遮住脸或者头发的东西都可以。”莉莉询问道。
瑰音果断摇头。“咱家怎么可能带着那种东西。”
话音刚落，一件斗篷便落在了莉莉的头上。
“跟不上了，可以说一声。”樱牵着竹，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走散呢？”
“啊哈哈哈哈哈......”
蛮横的将斗篷套在莉莉身上，三小一大四个女孩跑出了小巷，向着远处那三个冒失的大人追去。
找了一间不错的旅馆，要了一间四张床的大房间后，就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艾薇莉雅在帮月弦她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后就离开了，身为伯爵之女，突然出现在王都，还是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月弦和夜涟交谈着，完善计划的细节——实际上大多都是事后收尾，为莉莉上位做铺垫。
樱和竹在看书，弥补各种常识层面的不足。
瑰音被莉莉拽去玩了......说拽不太恰当，本是莉莉邀请瑰音一起去逛街，瑰音不是很想去，但莉莉一副要哭的样子让瑰音直接不知所措只好答应。
离开之前，夜涟在两个女孩身上施加了一下法术，确保她们不会被注意到，同时在夜涟的视界中标记了她们的所在和情况。
虽说夜涟本来就在瑰音身上留下了标记，不过这次施加的是更加全面的标记。
“我总会有分神或者特别紧急，无法立刻赶过去的情况，这是用来给你们应急的保险，不是支持你们去触碰危险的证明。”夜涟再三叮嘱道。
“知道啦！很烦欸！”瑰音不耐烦的说道。“跟个老妈子一样。”
原先听到前半句的夜涟本来还没有什么，但在听到后半句后，浑身一颤，脸庞瞬间黑了一半。
吓得瑰音连忙抓起莉莉的手就往旅店外面跑。
“被吓跑了呢。”“被吓跑了呢。”
樱和竹罕见的说着同样的话，随即转头看向夜涟，夜涟也同时看向她们。
“你们要不要也出去逛一逛？”夜涟提议道。“就当增长见识了。”
樱和竹对视一眼，没有思考太久后，樱便向夜涟伸手摊开手掌。
“怎么了？”
“零花钱。”
“......”
一粉一墨绿两只小萝莉跟着瑰音的脚步向着旅店外跑去。
月弦一边喝着茶一边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感觉真的就跟养了几个孩子一样呢。”
“据你说，在她们成长起来之前，感觉上确实差不多。”
“嗯......那看来以后有的忙了。”
月弦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随口询问道。
“薇儿，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不知为何，植株们似乎都非常惊恐的样子，非但没有在吸收魔力，反而在将体内的魔力排挤出去。’
艾德莉薇儿的声音在月弦和夜涟两人的脑海中响起，从声音中能够听得出她的焦急。
“薇莉赫尔又说什么吗？”月弦询问道。
‘她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不过植株应该会残留一些魔力使自己能够存活下去。’
“这样......”
月弦转头看向夜涟，这个时候也只能问他了，不过月弦还没开口，便看到了夜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便转变了还没问出口的问题。
“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夜涟思忖片刻，不确定的回道。
“如果你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也想不到会是什么情况。”
看到夜涟也不清楚，月弦无奈的回复艾德莉薇儿道。
“那只能让薇儿你留在幽浮里跟薇莉赫尔一起照看植株了。”
‘为主人效力，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噢？那果体围裙呢？’
秘密的调了会儿情，成功的将幽浮里的艾德莉薇儿变成蒸汽姬后，月弦便心满意足的断开了连接。
心思回到现实，月弦看到夜涟仍然在思考，便询问道。
“有想出什么吗？”
“没...”夜涟干脆的回道。“...不过若是问题没出在你身上，那么就只能是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月弦稍加思索后醒悟道。“魔力激荡！所以它们才会排斥出魔力！”
夜涟不肯定的说道。
“也只是一种可能。”
“但这个的可能性挺高的！”
醒悟完后，月弦便苦下脸来询问道。
“那要真是这样，我们的计划......”
“嗯，估计会在打完的那一刻就直接跟世界说拜拜了。”
“有什么办法吗？”月弦又问道。
“在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