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牺牲品
月弦确实没有撒谎，她所说的睡觉确确实实只是单纯睡觉，并没有在睡觉的过程中对艾德莉薇儿做什么......如果把艾德莉薇儿当作抱枕不算做什么的话。
虽然即便做什么，艾德莉薇儿也不会反抗就是了，毕竟能交出去的都交了。
伴随着一晚上的优质睡眠，艾德莉薇儿积压在心里的疑惑一下自喷涌而出。
“这棵树叫什么？有什么作用？”
“主人你种下的那颗树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们来的路上会遇到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为什么主人你要砍树？”
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后，艾德莉薇儿也愣了一下。
砍树？
“我想在幽浮里建一栋小屋......可以的话，我还是觉得睡床比较舒服一点，而且也更方便一点，之前我们不是也砍过树吗。”
月弦拍了拍身旁的白桦，露出了微笑。
“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种树！”
“......能先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吗？主人~~”
艾德莉薇儿轻步上前，右手轻抚月弦的喉咙，左手则是在月弦的小腹处打转。
月弦不是很想去想：如果自己接着打马虎下去的话，艾德莉薇儿不会把手按下去的概率有多大。
本来这也是要解释的东西，月弦稍微整理了一下词措，给出了准确的答复。
“不知道。”
“！”
艾德莉薇儿右手分开两个手指，分别抵在月弦不明显的喉结上下处，左手则是快速向下，抓到了艾德莉薇儿想要抓到的东西。
“我说的是实话。”月弦丝毫不慌张，慢条斯理的说道。“穹宇里的书是基于已经存在的文字而存在，没有人写过的东西自然不会存在在上面，我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吧。”
理由充分，逻辑简单清晰，但是艾德莉薇儿无法接受，手指逐渐发力。
“所以你就带着我一起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找这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树？”
“别按了，按坏了，吃亏的也还是你。”
艾德莉薇儿脸颊红了红，松开了手，不过脸上的恼怒还在。感觉自己的恶作剧似乎稍微有些过头，月弦转手轻抚艾德莉薇儿的脑袋，安抚这个以后要一直陪伴自己的人儿的心情。
“虽说没有任何的记载，但并不是完全无厘头的乱闯。至少...我能够看到它的源头，不然我也不会拉着你一起冒险了。”
“......那你至少先说明一下啊！”
这句话说出口，表明艾德莉薇儿已经没有多少生气的感觉了，不过她还是有很多的疑惑，月弦没有告诉她答案。
“唔......如果要解释的话，可能要花上很长时间。”
月弦想了想，从幽浮里拿出一口锅，笑容满面的看向艾德莉薇儿。
“我们先做饭吧！”
“...好吧。”
艾德莉薇儿也饿了。
月弦的手艺自从离开的莫林镇后便一直在进步，虽然还做不到让吃下去的人能够脱口而出两百字的感言，但是让人陶醉的吃完这一餐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眼前的饭菜可口，但艾德莉薇儿一点也没有忘记......没有完全忘记主要目的，等到月弦入桌后，用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她，什么也不说。
“......就不能什么都不问吗？知道的这么多，烦恼也会更多，会掉头发的！”
“......”
面对月弦这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艾德莉薇儿的回答则是——继续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行吧。”稍微清了下嗓子，月弦看向旁边那颗参天火树。“北部森林所有的诡异之处都来源于这棵树——这一点你应该猜到了。”
艾德莉薇儿点点头。
“不过还有一点是，北部森林里的动植物生长速度这么快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棵树。”
这一点艾德莉薇儿倒是稍微有意识到，也没有多惊讶。
“我说的北部森林指的不止是这里，还包括了西北部的落月平原周边的所有森林，不过除去这些地方之外，别的森林和这棵树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了。”
“这么说吧，你们黄昏精灵的神树，其本身最初，也不过是这颗火树上的一段枝杈而已。”
“！这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出来的，话说你到现在都没感觉出来我都觉得奇怪，你看这棵树就没有什么怀念的感觉吗？”
“虽然那是我们的神树。但我们也不是从树里面长出来的！”
“......行吧。”
月弦看着那颗参天火树想了想，又看向艾德莉薇儿。
“以前，我是说你小时候，你的兄弟姐妹们也是现在这个性格吗？”
“绝对不是！”
艾德莉薇儿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副坚定的神情让人不自觉的就想相信她所说的话，但很快她便变得疑惑起来。“应该......不是这样的......”
“......我相信你。不过这样一来......会很麻烦。”
“主人你指的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猜测罢了，现在还不能够下定论。”
月弦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同样的道理，如果那段树枝能够生根，就能够加快幽浮里的植物生长速度，而且因为范围小，速度会快上很多。”
“...这个理由我姑且接受了。”
月弦手里的种子和植株有很多都是十分稀有且重要的，如果真的能够大量培养的话，那可是一比不小的资产。
“还有就是......”月弦把头别向了一边，似乎眼神也有些躲闪（毕竟看不见，只能猜）。“我想种一些我想吃的水果和蔬菜。”
“......”
“......反正这东西作用很大就是了！它能够将周围空气中的魔力无休止的提纯，甚至凝成魔力湖泊，等到它成长起来后，在幽浮里面什么都不做待上一会比在外面冥想一年都要强。”
艾德莉薇儿看着月弦一副小孩子撒气般的模样，也不想再继续责备下去，说到底她也没有责备她的资格，于是便问道。
“那么，你刚刚说的那个猜测是什么？”
“......这可是很沉重的话题喔，而且由我来说的话不是很合适。”
“沉不沉重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吗？我都已经是你人了......再说现在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
月弦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看着艾德莉薇儿正色道。
“事先说好，这仅仅是猜测！虽然我有找到一些东西，但是作为证据的话并不充分！”
“......我明白了。”
月弦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还记得霜霖城的赛安列伯爵吗？”
“记得，怎么？”
“他隶属于王国，虽然明面上也服从神殿的指令但......基本上不曾听命过神殿的安排。”
“......所以？”
“黄昏森林的覆灭应该是在国王的旨意下进行的，他一个伯爵，不可能随便联合周围的贵族就把黄昏森林覆灭掉。不过......我在经过黄昏森林的时候......”
“等等！主人你去过黄昏森林？”
“我从西南边往东走，肯定要经过黄昏森林啊。”
“......也是。”
“我经过黄昏森林的时候，去过废墟那里看过。”月弦回想起当初自己的所见情形。“那是一场屠杀，而且是目的性十分明了的屠杀，为的就是将黄昏精灵从世界上抹去，这和赛安列伯爵说的不符。”
“不过他说的原因确实是真的，你的父皇确实提出过这么无理的要求，所以这应该是导火索，使得他把这场行动提前了，不然......不应该还有活口留下来才对。”
“这么说来...我很幸运？”
艾德莉薇儿自嘲般的笑了笑。
“你确实挺幸运的...”
“......什么意思？”
月弦仍旧犹豫着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毕竟身为当事人兼受害人，艾德莉薇儿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但是......
“真的要说吗？你知道之后除了心里添堵之外也不会有别的变化了。”
“......”
艾德莉薇儿默默的拿起一个肉肠，放进嘴里，一口咬断。
“......好吧。”
月弦开始回忆起当初的情形。
............
穿过绿意盎然的森林，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月弦以为的华丽的精灵之都——而是被焚毁的残垣断壁。
严格意义上来说，月弦反而是最早发现黄昏精灵被剿灭一事的人。
本来只是途经这里的月弦，在这里停留了三天——搜索幸存者。
幸存者并不少，但......都没有活下来。
所有的幸存者，不管是男女老少无一例外都有利器造成的伤口，而且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孩身上也有三四道见骨的伤痕，但最致命的却是上面的毒。
星斑蝮蛇毒，赫雷德尔最出名也是最狠辣的毒。毒性不算太强，中毒的一天内及时就医便可解毒，但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这个毒是检测不出来的。
就如同它的本体一样，这个毒一旦进入人体内，便再也无法被现有手段发现，除非毒发，而到了那时，除非是神迹，否则无药可解。
而这个毒的产量......如果只是为了致命，不要求隐蔽性，稀释一下，整个大陆一年的产量足够让三百人五天内毒发身亡。
而当月弦来到黄昏森林的时候，已经是灾难发生的三天后。
“我去到那里的时候，症状最轻的人也基本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就算我能够救回来，最好的情况就是废除掉头部一下所有的神经和魔力脉络，一辈子躺在床上。”
月弦的眼帘微微张开，双眸的红光映射在空气中，像是从眼睛冒出红色的雾气一般。
“一开始我也以为，就像赛安列伯爵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报复行动。只是......我在你们神树的地底下找到了一间密室。”
......
那是在一个巧合的情况下发现的。
经过两天的抢救，月弦仍旧没有救回来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自己能力不足而导致的失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像是在自己的自尊心和信念上用刀狠狠的剜了一块一样。
对月弦来说，那些人就像是因为她而死去一般，愧疚的心情充满了她当时的内心。虽说她的手上早就沾满了血液，但......那和现在不同，但却又一样的相似——都是因为当事者的无能。
埋葬了那些人后，月弦稍微整理了一下，准备继续踏上旅程。
就在月弦准备上路的时候，一颗早已烧为焦炭的巨树轰然倒塌，沉重的树干砸在地上，如同地震一般激起风暴般的灰烬。
等到烟尘散去，出现在月弦眼前的是一道石制的通道——从通道的形状看，这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黄昏精灵并非全体都住在巨树开凿的树屋中，至少皇族是居住在山地矮人建筑的余阳堡中——这是山地矮人起的名字，黄昏精灵把余阳堡称为翎翼城。
石制建筑在黄昏精灵中不算出奇，但是在树屋中开凿的石制地下通道......以月弦当时的认知，是从未见过的。
不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黄昏精灵并不会在已经建成的树屋中继续开凿石屋。
通道一路向下，左拐右拐绕行了一大段，最后经过一扇被打开的大门，月弦来到了黄昏精灵神树的正下方。
整个房间如同实验室一般布置，各种各样的玻璃器材碎片散落一地，正中央的树根浸泡在一个黄色的池子中，周边的地板上布满精灵们的尸体。
不过和外面的那些不同的是，这些精灵的死因无一例外都是头部或心脏部位被利器切割，最重要的是没有涂毒。
来地下室的路上，通道中没有任何的尸体甚至血迹，而地下室的尸体都无一例外的是朝着里面倒下的。
从现场的状况下，不难推断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地下室被发现，里面的人被屠杀......司空见惯的让人恐怖。
随意在地下室里稍微翻了翻，但月弦却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别说有价值的东西了，连任何一篇实验记录或实验报告，甚至药品成分分析都没有。
而月弦看向了地下室一角的灰烬，恐怕那些记录都已经被一把火烧了。
地下室的所有药剂瓶上都没有标签，说明这里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制药厂所——这是废话。
这里的一切资料似乎都被焚毁，月弦又找了几圈，仍旧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回到地下室中央的池子，捞了一杯研究起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只是......和月弦以为的完全相反。
“最开始我以为是催长素或者别的能让植物看上去十分茂盛的药剂。”
月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这种树的特性吗？”
“提纯周围的魔力。”
“那个药剂池的药剂被根吸收之后，会被当作废料和纯净的魔力一起排出去......一同混入空气之中，被精灵吸收，通过这种手段，让药剂得以用在所有黄昏精灵身上。”
“那药剂有什么作用？”
月弦掏出一根试管，晶黄色的药剂在试管中晃荡。
“这是从那个药剂池里捞出来的......这种药剂你应该也听说过，叫做狂化药剂。”
艾德莉薇儿接过试管，将试管放到阳光下。
“......不像。”
“确实不像，因为配方被魔改了。”
月弦从艾德莉薇儿的手中拿回试管，防止艾德莉薇儿哪根筋搭错把这东西喝下去。
“狂化药剂会激发人的体能和欲望，不过最主要是嗜杀的欲望，而且幅度有限，才会被当作可以商用的正常药机，而这东西......我目前发现的作用是激发人的欲望，并让人变得躁郁，难以集中精神，可能还有更多的作用。但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直接喝下去是没用的。”
“这是专门针对你们黄昏精灵研发的药剂，通过你们的神树，将这药剂吸收，然后在散发到空气中。”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你一直无法释放法术，体内的魔力一直处于充盈状态，无需从外界吸收魔力......自然也不会受到药剂的影响。”
“......”
“...我刚刚的说法，其实并不准确。这药剂的成分很复杂，因为要确保被树吸收后伴随着魔力散播到空气中，里面添加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作用可能会有些许偏差，但目的应该不会变。”
月弦看向已经小脸煞白的艾德莉薇儿。
“你们黄昏精灵早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沦为博弈的牺牲品了......全族都是，以至于能够让人对你们下手脚却浑然不知。”
“......”
艾德莉薇儿无言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结合一下她几天前的行为，月弦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道。
“这种药剂造成的效果......是不可逆的，可能所有的黄昏精灵，除了你之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你那样做，或许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解脱。”
艾德莉薇儿双手无力的垂下，双眼失去了往日神彩，精致的脸庞如同死人一样惨白。
“...告诉...我...是谁......做的...”
呜咽声中夹杂的是悲伤、是无力、更是无法掩盖的仇恨.
月弦叹了口气——事情还是变得和她想的一样了。
“能这样设计安排的，除了神殿也就只有王国了。但这种药剂的目的，是将黄昏精灵养废......对神殿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不明白，但对王国来说绝对没有必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至少谋划了上千年的谋反计划，如果这是真的是他们做的，他们大可留着黄昏精灵，而不用耗费大力气去灭族。”
“...那么......是神殿......？”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且带有我个人的感情色彩，你不用太过在意......”
“我相信你，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女仆了。”
月弦沉默了片刻，从幽浮中取出一个她本应该在很早之前就交给艾德莉薇儿的东西——一张全家福，艾德莉薇儿的。
“这是我......”本来月弦想说这是她在翎翼城找到的，发现这句话没有意义后便改口道。“...我本来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你的......”
月弦有些尴尬，因为现在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现在月弦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艾德莉薇儿。
情绪如果一直积压在心中不发泄出来......是会毁掉一个人的。
艾德莉薇儿接过那张照片，痴痴的看着。
许久之后，艾德莉薇儿将照片交给月弦。
“帮我好好保管。”
月弦接过照片还没来得及答应，艾德莉薇儿的嘴唇便印在了月弦的脸上，一只手在月弦的身上抚摸，并且逐步往下，另一只手则是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虽然不是很明白艾德莉薇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去问原因......月弦还没有这么蠢，现在只要顺其自然即可。
情绪需要发泄......但不限定形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