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他们所说,不日我即可回家,勿念为要。”

“你城挚的...”

爱德华.卢森堡少校不耐烦地划掉错字,笔尖发出令人愉悦的摩擦声,壁灯的光影在房中缠绵摇曳。他正寻觅一张新的信纸时,门扉处传来零件呕哑的轻声呻吟。

不寻常,尽管他此时在这里写信一事也并不寻常,终归是件不寻常的事情。将笔匆忙放回墨水瓶,几滴墨水却留在了信纸和衣袖上上。懊恼地叹口气,还不及擦拭,阴影盖过文具,抬头,来人已兀然立于桌前。

“爱德华.罗伯特.卢森堡少校?”她注视着手上的厚重记事本,对它似乎比眼前的询问对象更感兴趣。

“是,长官。”爱德华只能不顾被染黑的袖子,抬头挺胸,看起来有些可笑——他站起来才发现,提问者比他略高上一些,这样他看起来就像是要与她一较身高的样子,想来该是滑稽极了。是啊,是滑稽极了。

“好,坐吧。”她继续注视着本子,在上面用铅笔划了一笔。

爱德华从命坐下,在椅子上悄悄蹭了蹭袖子。单看军服,是个上校,他思忖,隶属于宪兵队的护旗军上校。傻子都能看出来。除此之外呢?

她将桌子对面的椅子拉开,瞥一眼杂乱的桌面,微微皱眉,思索再三才将本子放在各种物件之间局促的一隅。

黑发,绿瞳,样貌典雅,不过说明不了什么,就算是观者自以为的气质也欺人不倦。

“你是否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少校?”她抬起视线,看着爱德华的眼睛。

比我的年纪更大,具体大多少呢?

“事实上,我有几个猜...”爱德华错开视线,转而看着她的眉心。

不清楚。

“我在问你,你是否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再次皱眉,不满地用左手指节轻轻敲击桌面。

死板。

“不知道,长官。”他匆忙改口。

在这个年龄就能官至护旗军上校?

她在本子上写下了些什么,同时说道:“你在我国向戴尔蒙领所派遣的军队当中,曾任什么职位?”

如此说来,她非富即贵,或者工于官场。

“陆军第四轻步兵团参谋长,不过在...”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少校,根据你的履历来看,我认为你的智力足以回答这个难度的问题。”她再次看向爱德华,加快了语速来表达她的不满。

是贵族,并且为成绩而自命不凡,只有这种能将简单的话用平淡的腔调说出来,却带着难言的傲慢。

“在任职期间,你是否曾经做出过越权指挥的行为?”

这...?

“是,长官。”他吸气,但最终还是懊恼地决定停止说话,又叹气。

不对。

“你是否清楚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艾尔格兰德陆军的规章?”

很不对。

“是。”

说到规章,何不重提《贤者宪章》?

“好,那么请你对于在戴尔蒙所发生的事情进行一次复述,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因此请尽可能地向我叙述更多的细节。”她看了一眼爱德华身后的自鸣钟,将笔记本向后翻了一页。

难以理解。

“长官,我确信我已经向艾考德中将提交了...”爱德华不安地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已阅读纳闷,不过我说过了,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她摘下军帽,将其放在一本五十年前出版的《再征服》上,“如有必要,我可以等到你能讲述为止。”

没有任何理由如此啊?

“是,长官。”爱德华咽了口唾沫,注视着毫无意义的某一点,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她将散开的几缕头发撩向耳后,轻轻按摩眼侧:“我建议从卡萝尔.夏因下士到你处任职开始。”

卡萝尔?她现在应该和她的未婚夫在...

在爱德华提问之前,她就重新拿起笔,回答了他未出口的疑问:“她的直接报告中有些内容非常有趣。”

宪兵队能从我这里获取什么利益呢?为此大费周章毫无理由。

爱德华尽可能轻地清了清嗓子。

爱德华.罗伯特.卢森堡少校 时任艾尔格兰德陆军第四轻步兵团参谋长 背后为第四轻步兵团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