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艾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认真的听我说......跟我交往，做我的男朋友吧。”
“我拒绝！”
“为什么啊？！”
牛奶盒在懊恼的少女手中爆开。
“我们不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吗？顺便再进一步，打电话叫我起床、叫我去上学、帮我背书包、帮我去跑腿、送我回家、给我零用钱花啊！”
“你想要的只是个工具人吧。拜托你别来祸害我，我的高中生活所剩不多了。再说了，平常光听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妄想怪谈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幸好牛奶已经喝干净了，不然这一捏肯定弄得满桌都是。
第七高中的二年级三班，吃完午饭后的休息时间里。艾思靠在座位上，本想欣赏一下楼下庭院里校内新晋拉拉队员的青涩舞姿。可是却被与他有着数年孽缘关系的青梅竹马给缠上了。
而且今天的要求是有史以来最过分的。难道说这个在校内表白黑榜上排名月月攀升的女人终于发现了自己今后很有可能会孤独到老，所以想要提前拉上一个垫背的？
“来当我的工具人嘛~最近的功课已经越来越多了，我快没有时间去收集那些都市怪谈了。”
“为什么还要想着那些不放？你在升学志愿里填的不是那所有名的文学系学校吗，那就给我去认真学习啊！不要整天妄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当那些很刺激很好玩吗。”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搞得自己好像就是亲历者一样。”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超能力者这种事情也要跟你讲吗？成熟一点江伊诺同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魔法少女，也没有异世界，平时不要偷偷地去看动画漫画了。好好去认真学习吧。”
“年级排名百分之九十的居然对我这个年级前三的固定人选指指点点？！我还想警告你好好学习呢，当心高考连大学都考不上。”
并非反唇相讥，少女说的话里满是忧心。遗憾的是，当事人并不把这些当回事。
“嘿嘿，我才不需要去上什么大学呢。我的未来早就规划好了，我以后只要好好地经营外公留给我的公寓就可以了。”
艾思双手插在怀里靠着椅背向后仰，一脸得意的对着少女说道：“江伊诺小姐将来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话，我可以看在发小的面子上收留你做服务员。当然了，假如你将来改变主意转学经济的话，我可以聘请你做店长。”
“咦——恶心。那栋破破烂烂的老古董比起当公寓出租，更适合用来改造成鬼屋。小心将来被当成违章建筑拆掉。”
“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啊！我可是要把它当成终身事业来做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去学法律好了，这样以后我可以找你为我辩护。”
“痴心妄想。我要去最好的文学系，这样就能在好好收集资料后，写出最能让我满意的幻想故事了。啊，好想跟魔法少女来一场浪漫的邂逅啊！或者死灵少女也行！比如前些天那架坠落在城郊的飞机，现场空无一人，甚至都没有人员受伤的痕迹，这怎么想都是神秘事件啊！”
“说不定是机组人员跳伞还没找到呢。不要什么都往那方面去想好不好。”
提起都市怪谈，仿佛按下开关的眼镜少女立刻打起了精神，被反驳后下一秒就要开口准备对此侃侃而谈了。
“赶紧给我打住。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你也别想着晚上偷偷出门。最近暴力伤人的事件一直层出不穷，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做功课吧。”
02
曾几何时，艾思也曾有过沉迷幻想的特别时期。区别只是没有像青梅竹马那样把这些荒谬的幻想持续下来。
这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对那些事完全没有兴趣，只是他有一种本能的反应，近几年总会被莫名其妙卷进一些麻烦事的他一旦真的接触到了那些东西，恐怕今后就别想再安分下来了。
譬如现在。
“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咚咚当……”
今天是圣诞节吗？
“这位小哥，现在有一笔很划算的等价交易就摆在你面前，你不考虑一下吗？”
“......”
无视无视。
“这位匆匆忙忙的小哥，现在有一份让你占便宜的好处就摆在你面前，啊，请别走的那么快。”
“......”
“这位把视线移开的小哥请等我一下，请不要无视我。这里有一份天降的好处在等着你，至少...至少停下来听我把话讲完。”
放学回家的路上，夜幕降临前的最后时段。只是一时兴起决定改变一下固定的回家路线，去旧书店淘一些实用的工具书，没成想就被麻烦人物给缠上了。
听到女孩焦急的祈求，艾思慢慢放缓了脚步。那是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女孩，浅褐色的短靴踩在沥青路面上，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身上披着一件黑蓝格子的旧床单，黑色的发梢，脏兮兮还有些苍白的脸颊。
“怎么了，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去派出所的路线我可以画给你。”
如果对方要求的话，直接带她过去也是可以的。艾思这么思考着，停下了脚步，静候着陌生女孩的回应。
“不想受规则约束的我并不打算求助于那些组织。不过我今天还没有吃过午饭和晚饭，如果你愿意用一个面包来跟我交换的话。我可以破例为你实现一个不等价的愿望......这是什么？”
“嗯？”
“嗯？”
女孩没有接下艾思递过去的十块钱，反而歪了歪头，用不解的眼神仰头看着他。
“装可爱也要有个限度吧。难不成你是涉世未深，一直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吗？这是钱啊，用来买东西的钱。Money啊money！虽然只是十块钱，不过面包也好，泡面也行，随便你去买。”
把钱放到女孩手里，艾思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出去几步那个女孩又跟了上来。
“虽然我还不懂这些，但看起来的确是有价值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也要拿出等价的回报才行。价值差不多，或者稍大一点的心愿，你就说一个吧。”
“什么什么，你难道是提前几个月就上班的圣诞老人吗？”
“当然不是了，如你所见，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可爱少女，和圣诞老人默默付出那种沉重的工作比起来，我应该是索要礼物的那一方才对！”
“那么你是超级英雄么。”
“不是，我不能脱离引力飞到半空，眼睛里也不会射出镭射激光，更不能叭叭叭叭的胡闹一通打败坏蛋。”
“那你还跟我废话什么。”
打开了话匣子的女孩并没有放过艾思的打算，面对伸开双手拦住自己的缠人小鬼，艾思随便一个假动作就绕开了她。
“拜托了，随便什么都好，请一定说出个愿望来。”
女孩小跑着又跟了上来，艾思烦躁的抵住额头。
“那我就许愿世界和平！”
“如此庞大的愿望毫无疑问已经把整个世界都包含进去了。我当然是做不到的，就算有无限小的概率能够达成，至少也要把等价的全世界所有的资产都换算进来才行。”
“那就给我一个女朋友。”
“改变一个人的恋爱运并非我所擅长的领域。不过美索不达米亚的占星术里应该有类似的方法，涉猎这方面的魔法师也许能通过仪式转变你的恋爱运。”
“啊，是么，谢谢你的建议。今后如果遇到了魔法师，我会请求他这么做的。”
“不过我认为男女结合不应该去求助于那些异能力。如果要吸引一个女性果然还是要从个人自身做出努力。虽然我们只见了一面，不过我能看出你还算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不肯相信我这方面让我有些生气。不过我还是能够做出比较中肯的评价。”
“是吗，我洗耳恭听。”
“缺乏耐心，又不会温柔哄女孩子的你以后恐怕很难找到另一半疼疼疼，放开我的脸，对对对唔起......”
“你个臭小鬼还蹬鼻子上脸了！”
抓住女孩的脸颊又扯又捏，直到她眼睛红红的不断道歉，艾思才放开了她。
“那我就许愿你赶紧从我身边离开，再继续下去我就要被你烦死了。”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愿望就这么随便浪费掉真的好吗？”
“不过一个十块钱的愿望而已，有什么可惜的。遇到你就表示我的霉运已经发作了，快走快走。”
听到艾思的确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女孩双手捂着脸颊，对他弯腰致谢，顺便告别。
“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吧。虽然这次相遇十分短暂，不过你的慷慨和善良我会铭记在心的。”
“喂！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最近这里晚上很不太平，你还是快点回家比较好。离家出走这种事偶尔做做就行了。”
“没关系的，不必为我担心。我很擅长逃跑和野外生存的，公园也好角落也行，到处都是能够休息的地方。再见，啊不对，拜拜！”
03
“你现在这种行为无论是在哪一个国家，毫无疑问都已经触犯了律法的底线。如果让我申请辩护律师，哪怕再怎么不专业都能定你一个非法拘禁他人的罪。”
倘若是在高楼林立的市区，这样一栋几乎能算是建筑史古董一样的老旧公寓，单凭寸土寸金的地皮就能让无人照料的十七岁少年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可惜不幸的是，这里是远离市区喧嚣的城郊。通往市区除了乘坐价格昂贵的出租车以外，仅有的两趟公交在附近设立的站牌，也要徒步走上二十分钟。
因此恐怕直到这栋楼因为安全系数过低被强制拆除以前，是不会有人来这里开发地产了。
“声音放小一点，会吵到邻居的。有一位将来说不定会大红大紫的作曲家就住在楼上，那家伙常常在深夜里摸索灵感，如果被你吵到了，一定会找我投诉。”
“哼，这是要防止有人听到我的呼救，所以装可怜博取我的同情心吗。就算声音放小了，也改变不了你把我强行带到陌生的地方，还限制我人身自由的犯罪事实。”
没错，这里是艾思的家，他过世外公留给他的破旧公寓。然后他身边的陌生女孩则是四十分钟之前碰到的离家少女。
“你突然之间脱衣服是想做什么？！虽然我也曾听说过青春期的男生都是欲望强烈的野兽，不过发泄欲望也要看看对象啊！你难道是那种会对着小学生体型的女孩施暴的人畜吗？”
进门后的玄关处，女孩突然把披着的床单裹紧，背靠在角落里侧着身体对艾思摆出了防御姿态。
“才不是啊！谁会对你个分不清前胸后背的小屁孩有想法。我只是要去卧室换衣服准备做晚饭。这里是挂外套的地方，然后这里是鞋柜，把你的靴子脱掉，给我换上室内鞋。”
去卧室换好衣服戴上围裙的这段时间里，女孩真的非常听话的换上了室内鞋，只是始终不肯丢掉那块脏兮兮的床单。
艾思眉头微蹙，但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走进厨房任由女孩警惕的打量着房间。
空间不大的单人公寓呈田字形，空间较大的是混合了厨房的客厅，与隔着拉门的小小阳台。另外就是独立的单人卧室，与混合了淋浴室功能的洗手间。
“叮叮当，叮叮当……”
女孩又一次小声哼起了有点像圣诞曲的调子，这是她的习惯吗？
“坐下之前先把那块破布丢掉，那种老式沙发平时清洁起来很麻烦的。桌上袋子里是上周买的饮料，喝之前请仔细检查！”
“哼，我当然会好好检查的。这里可是单身处男的老巢，到处都是危机，我的贞操时刻都在遭受着威胁。”
正在切菜的艾思听到这样恶劣的诽谤，一边把怨气发泄到手中的刀上，同时做出反击。
“切，既然现在这么抗拒。怎么来的路上不见你怎么反抗呢~”
“出现了，事后都把责任推到对方头上的人渣语录。那个时候我被震惊到了啊。现在晚上很危险，像你这样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更适合去我的巢穴，咕嘿嘿嘿~当时听到这些话又被你强行拽住手，我的大脑都呆住了。完全定格在了反击和犹豫的中间徘徊。”
“喂！我不记得我那时是这么说的。无论是谁听到你当时要去公园的过夜，都会想办法阻止你的。再说了，路上又是走路去站牌，又是等车又是坐公交的，如果有意见的话就跟我说啊，送你去旅馆也是可以的。”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那种态度对待。那个时候你的手掌粘乎乎湿哒哒的，我完全忘记了反击，我想这就是处男的诅咒力量吧。”
“你个小屁孩......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初次见面就能让人这么生气的人。快点去你身后的洗手间洗手，然后用晚饭堵住你的嘴！”
04
“嗨！干嘛呢，偷偷摸摸的，赶快进来吧，老师不在。”
像特工一样一路潜伏直到班级所在的楼层，在其他班级老师的讲课声中，艾思弯腰低头贴着墙面，朝着三班一点一点挪了过去。刚刚打算在窗户下面偷听一会儿，靠窗坐着的同学就探出头叫住了他。
“差点吓死我，老师不在吗？”
“物理老师请假了，第一堂课改自习了。快点进来，班长忙着做卷子，还没统计人名呢。”
松了一口气的艾思旁若无人的拉开门，在少数几人心照不宣的打趣眼神中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有青梅竹马的江伊诺，用疑惑的眼神盯了他一路，不用猜也知道下课后她一定会跑过来问个清楚的。
“你昨晚回公寓去住了？平时不都是周末才回去的……去打扫家务了？哼哼，平时你总吹牛的那位田螺姑娘呢，露馅了吧。”
果不其然，自习结束后江伊诺就靠了过来。
“昨天本想去旧书店淘一些工具书的。出了点小插曲，所以就回去住了。至于田螺姐姐我一直都没骗你，真的有一个姐姐住在公寓里，平时帮我打扫公寓，我就免了她的租金。只不过你以前没碰到过她而已。”
“切，整天待在房间里，从来不拉窗帘，也不在白天出门。难道你家的田螺姑娘是远渡重洋的吸血鬼吗？”
“物理老师没来吗？”
“我也不知道，班主任没仔细说，只是上课前告诉我们改成自习了。很奇怪啊，李老师过去从来不无故请假的。”
短暂的课间时间并不容许学生交谈多久，第二节数学课正常上课。至于艾思这个年级出了名的只想老老实实正常毕业的落后生，他打算在数学老师的谜之授课声中安然入睡。
说起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