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的海边小城,看惯了的寻常风景,凉台上茂密的爬山虎一直垂到楼下咖啡店的店面上。我曾经居住的2号楼其实是个被粉刷一遍看起来很新的老楼。

101室门把上厚厚的灰尘告诉我这里许久没有人拜访。

配锁开门,考试代考,一层层的小广告让我差点找不到钥匙孔。

“哎呀,这不是嘉彧。”

我转过身,是熟悉的面孔。生了孩子的身材有些发了福,郝太太的左手边,还拉着她的小儿子。

“来,叫哥哥。”

郝太太笑盈盈。

“哥哥——”

几岁的小婴儿毫不畏惧我的面容,奶声奶气地叫我,我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这个家里的那个上初中的郝姑娘也会像这样,软软地叫着我的名字。

这是血脉的延续,也是一种传承。

我打开门,面对着正对面凉台上映出的远处诡谲的云彩。

在我高考的当日,一枚导弹毫无征兆地击破了无国界医生组织的简陋病房,其中最年轻的女外科医生,为了保护未及时撤离的重症病人,被楼板击中,当场死亡。

考试结束很久后,我这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才接到一个首都的电话通知,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我竟然冷笑了一下,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同事好像还寄给我过什么,不过我了解她,那个逐利的女人,怎么可能给我剩什么,在我离开的时日,我摸清了她的底细了。

凉台的推拉门露了一个小缝,窗外的风呜呜地沿着门缝吹进室内,把窗帘吹得像是女人的裙摆。

沿海的北方小城,难得有台风入侵,气象局发出的警报搞得人人自危,像是提前迎接了世界末日,就连水电都要暂时停掉。

许久未动的冰箱隐隐有着馊了的酸奶味道。我无言,找了一把凳子,在茶几上点了一个香烛,任凭火苗幽幽地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