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1 高塔會議

異界-大黑淵,梅嵐高塔法師聯合,議事廳。

“篤,篤,篤……”空曠而昏暗的大廳中,連續而緩慢的腳步聲從遠處漸漸靠近,並伴隨着木杖敲擊在石板上的聲響。聲響回蕩在空曠而幽暗的空間里,顯得沉重且孤獨。

圍繞着圓形的大廳,數不清的桌椅在四周呈階梯狀擺放着,每個席位上都閃爍着一顆幽藍色的光球,它們在距離桌子僅十幾厘米的地方悠悠地一沉一浮,像極了某種海洋中的生物,也如同黑暗夜空中無數的繁星閃動。

“篤,篤,篤……”那足音更近了,一直來到大廳的中央,才緩緩地停下。

黑暗中,只有一道月光穿過了頂端的玻璃穹頂,斜斜地投在大廳的正中央,映出了一個身着素白色衣袍的老者的身影。

老者鬚髮皆白,身形微微佝僂,袍袖下露出的手指如枯枝一般,每個指節都一清二楚。

他的手中握着一根看起來很沉重的弧形硬木手杖,樸實無華,幾乎沒有人工雕琢過的痕迹,但那如同數條蟒蛇相互糾纏虯結而起的外形,卻也足夠讓見到它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老者站在原地,睜開昏花的老眼緩緩地環視了一圈四周后,微微點了點頭,接着舉起手中的木杖,將尾端重重地頓在地上。

“嗵——”木杖與石板地面相撞后發出的響聲在大廳中蕩漾開去,與此同時,那些漂浮在四周的幽藍色光球也發出了陣陣共鳴的聲音,幽藍色的光愈發的凝實起來。

“嘩——”無數的人聲也在同一時刻出現在大廳之中,之前尚且空無一人的巨大議事廳內,此時卻彷彿有數百上千人圍坐在側,熱鬧無比。

“諸位……”老者開口說話,四周的聲音也漸漸平息下來。

“……首先感謝各位的到場,那麼本次高塔會議就此開始。”

老者說完話,便閉上了雙目,如同一尊雕像般佇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咚!咚!咚!”

黑暗裡傳出指節敲擊桌子的聲音,循聲望去的話,卻見那人的身影完全籠罩在一片迷茫昏黑的光和霧中,只有他放在桌面上的一雙手展露出來。

那人好幾根手指上都戴着金光燦燦的寶石戒指,手腕往上,是衣料華貴的袖子和精美的紋飾。

他通過敲擊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后,右手便取出一枚純色金幣,輕輕往空中一彈,而後又接住,放在指間靈活地翻轉着。

“廢話不用多說,本次臨時召集所議何事,想必諸位都已心中有數。”他開口道,聲音渾厚且沉穩,並隱隱帶着一絲目空一切的傲慢,“歌羅恩閣下,想必這些天來你的調查已經有所收穫,既如此,何不將你的見解告知給在座的各位呢?”

他的話語如同風向標一般,引得眾人立即把目光投向了大廳內的一角,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人的回應。

名為歌羅恩的男人端坐在圓環席位的前排,身周同樣瀰漫著一圈神秘的光霧,只讓人隱約看到一個穿着靛藍色法袍的身影。但是,他似乎無意保持着這份神秘,只見他站起身,左手袍袖一揮,那些環繞着他的迷霧瞬間退去,露出了他的真容。

那是一個看起來相當年輕的男子,一頭柔順筆直的亮銀色長發披散在肩,俊美異常的臉龐上呈現着淡然平靜的神色,咋看之下甚至會讓人誤會他的性別。他的左手空着,而右手卻戴着一隻鐵手套,而就在這隻手中,還握着一柄長度將近兩米的、頭端呈十字造型的銀色金屬長杖——

不,仔細看的話,才發現這並不是什麼“長杖”,而是一把全身都開了刃的長劍:從劍首、劍把、劍格、劍身……一直到劍鋒,劍上的所有部件都由利刃組成,鋒芒畢露,根本就沒有能夠被人直接用手觸碰之處。

但就是這樣一把風格詭異的長劍,被他用戴着鐵手套的手握持着細長的劍身,劍尖倒拄在地上——如同一頭被馴服的怪物。

“那麼,”歌羅恩似乎已經非常習慣了那些聚焦到他身上的諸多目光,他不急不躁地說道,“就讓本人作為秩修院的代表,向各位說明,有關被盜的異界物品——龍墓之‘卵’的調查結果。”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關注着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他從袍袖中取出一副捲軸,解開捆紮着的細繩活結,然後單手捏着捲軸的一邊,往身側一拋,捲軸便在空中骨碌碌地瞬間展開,然後落於桌面上。

歌羅恩淡淡地掃視了一眼。

“龍墓異界的狀況、還有龍墓之‘卵’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此些內容已經在上次的會議上闡述過,因此我便不再贅述。今次,直接從調查結果上說起——”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圈。

“經過連日來的調查、取證,以及目擊者的證言,秩修院有充分的證據認為,從靜止之地盜走的‘卵’的人——正是隸屬於‘行屍搖籃’的戈倫納法師。”

“呼嘩——”話音剛落,全場立時嘩然。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在整個議事廳之內。

“什麼?竟然是——”

“這豈不是監守自盜……”

“哼,這種事情早就該想到了……”

“不可能!怎麼會是他……”

“嘭嘭嘭!”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之前那個把玩着金幣的男人用拳頭重重地捶起了桌面,用巨大的響聲打斷了眾人的紛擾。

“安靜!”他不耐煩地厲聲喝道,“報告還沒有結束,如果有問題的話,都給我一個一個提出!”

現場漸漸地平靜下來,但眾人顯然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消化剛剛歌羅恩所說的話。

“歌羅恩閣下,我們並非在質疑秩修院的調查結果,如果秩修院已經有了充足的證據可以說明盜竊者是戈倫納,那自然無可辯駁。只是現在有一個問題:戈倫納法師,現在人在何處?”有人站起身來,提問道。

歌羅恩看着那邊的人說道:“在得知盜竊者的身份后,我們秩修院立即動用了穿庭之蟲進行追蹤。然而戈倫納在這之前就已經切斷了高塔的聯繫,因此無法第一時間找到對方。當然,切斷聯繫並不能讓他完美失蹤,他的高塔現在已經被秩修院攻破並完全掌控。只是……他本人已經不在高塔之中,而是潛逃了。”

“潛逃到了哪裡?可有頭緒?”

“以屍骸靈廟異界的環境來說,沒有了高塔就等於失去了庇護,他自然不能逗留在異界,否則這與自殺無疑,雖然他是亡法師,但以他目前的目級來看恐怕並不能一直保持靈體的存在。因此我們認為他已經前往了凡世。”

“呵呵呵……”那名玩着金幣的男人笑了笑,“或許不用前往凡世,只要有人肯收留他,他一樣能在異界中逗留。你說是不是,阿克里特長老?”

各人聽到了他的話,不由得一驚。因為他用弦外之音提出了一個十分嚴重的指控。

被男人點名的阿克里特正是“行屍搖籃”的掌舵人,一名八目八印的偽聖級亡法師。雖然以紙面數字來看,八目八印的偽聖僅僅是剛剛夠到門檻而已,但對方使用的是亡律魔法,是一種各方面都相當難纏的魔法種類。雖然亡法師們並不專註於戰鬥,可一旦需要動武的話,不說同級,甚至許多越級的、專精戰鬥的魔法師也無法奈何得了這些洞察了生死奧秘的亡法師們。

——對於“行屍搖籃”的亡法師們,許多人也只願交好,而不願與之交惡。但例外之人總是有的。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之後,藏在陰影中的阿克里特用虛弱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正是……前提是只要有人敢窩藏他的話……”

他往旁邊看了看,“行屍搖籃”中的許多成員也都在場,於是他開口道:“戈倫納犯下了大錯,你們絕不能與他為伍,否則……”

那些人聞言后,立即紛紛表態。

“老師,我們已經和這個叛徒沒有任何聯繫了。”

“老師請放心,如果有他的消息的話,我們一定檢舉出來。”

“老師……”

歌羅恩這時候忽然說道:“窩藏的情況我們秩修院也已經考慮到了,但是從穿庭之蟲這些天的反饋來看,對方並沒有與相熟之人發生過聯繫,也沒有這方面的痕迹。”

他的話,頓時讓許多人的心放了下來。

“感謝你,歌羅恩閣下。”阿克里特向他點了點頭,“不過既然是我們這邊的人犯下的錯……相應的責任,我們自然也不會推卸。”

“那方面,就等眼下的事情塵埃落定后再討論吧。”歌羅恩面無表情地道。

“哼。”玩着金幣的男人冷哼了一聲,“恕我直言,盜取龍墓之‘卵’如此重大的事件,僅憑一個戈倫納是無法完成的,他的實力頂天了也只有大師級,哪怕他是直接參与了靜止之地守備工作的人員,也不可能有機會、有權限接觸到存放於深處的‘卵’。他在此中間必定得到了幫助。”

“你說的沒錯。”歌羅恩點頭同意了他的話,“秩修院也正在梳理靜止之地的守備人員。當然,不止是他們,凡是與本案件有關的人員,都需要進行盤問審查。”

“您是懷疑我們之中……”有人遲疑地說道。

“不排除還有內奸。”歌羅恩直截了當地道。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起來,有些法師不由得開始用不信任的眼神打量着周圍的人。

又有一人站出來,接着提問:“還有一個問題,戈倫納盜取‘卵’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要知道,他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關於這個——”歌羅恩罕見地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說道,“在攻破並支配了他的高塔后,我們從中搜出了一件信物……和潘頓帝國有關。”

“什麼?什麼帝國?”有些法師聽完后一頭霧水。周遭的人也在竊竊私語。

“難不成——是凡世中的那個聖法洛凡-潘頓帝國?正在和永夏諸國打仗的那個?”也有人一下子反應過來。

“戈倫納逃往了凡世,然後他的住處又有潘頓帝國的信物,莫非他是打算攜帶龍墓之‘卵’投往那邊?”

“這簡直太荒謬了!一個凡世國家,怎麼會和異界物品扯上關係的?更別說那個國家連個正統出身的魔法師都沒有,只有被驅逐者和不入流的野法師才會呆在那裡……”

許多人紛紛表示出不解和對潘頓帝國的不屑。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時候一個女性法師突然插口道。

被黑影環繞着的她,身上披着一件暗紫色的法袍,頭部蓋着深色的輕紗,寬寬的袍袖下,露出一雙塗著黑色指甲油的纖細素手。

“你們莫非忘了?自從高塔會議表決同意偽聖級以下的施法者介入凡世戰爭之後,那個你們看不上眼的‘凡世國家’,為了對抗我們,也開始招收魔法師進入軍隊中了。”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用豐厚的賞賜。”

“這我知道。”把玩金幣的男子接茬,“但據我所知,潘頓帝國只能招到一些連進入異界的機會都沒有的野法師而已,別說高塔法師,連個有完整傳承的施法者都沒有。而那些逗留在凡世中的垃圾,實力能高到哪裡去?戈倫納會選擇放棄掉‘梅嵐’中的地位,跑到那種地方去,簡直本末倒置,失心瘋了。”

“諾爾博特,你的高傲有時候會蒙蔽你的雙眼。”女法師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你對於凡世、對野法師們的了解,也僅此而已了嗎?”

“嗬,不知您又有何高見,厄絲特麗?”他回諷道。

“一百一十六。”女法師突然沒頭沒尾地說出一個數字。

“什麼?”諾爾博特眉頭一皺,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這個數字,是在這場凡世戰爭中,大師級以上高塔法師的死亡人數。”她緩緩地說道,“這只是一個粗略的統計,還不包括學徒,真實數字只多不少。”

議事廳內突然變得非常安靜,安靜得詭異。

“怎麼會,這麼多……?”有人喃喃自語道。

凡世戰爭的事情,這裡很多人都知道,畢竟永夏諸國的人曾經為了此事求助過“梅嵐”。很多“梅嵐”的高塔法師都是從永夏十七國出身的,有些甚至還是某個國家的貴族,因此也義不容辭地決定出手相助。

那個時候,雖然也曾鬧得沸沸揚揚,但討論出結果過後,很多人也都把這件事丟在腦後了。因為對於高塔法師們來說,凡世的事情終究只是凡世的事情,他們要把更多的時間精力放在魔法研究上,這才是更重要的。

直到今天,他們才從厄絲特麗的口中了解到這場戰爭的傷亡情況。在此之前,可從來沒有人會特意去統計那些死在凡世戰爭里的高塔法師。更何況,他們分別屬於不同的派系、團體、組織……想要了解的話,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永夏諸國盛產魔法師,但這個“盛產”只是相對而言的,實際上一直都很稀少。哪怕是在一些魔法學院,能夠順利完成學業成為一名正式法師的人也不多,往往有一半的人無法獲得承認。這些人要麼從此放棄魔法師的夢想,成為普通人;要麼繼續學習,爭取來年再接再厲;要麼就去當無根無萍的野法師。

儘管如此,剩下的那一半“正式法師”,也並非每個人都能獲得“梅嵐”的承認,他們許多人終其一生,也就只是有着正式法師身份的施法者罷了。凡世中的魔法資源遠遠比不上異界,所獲成就也相當有限。

可想而知,要實力達到大師級以上,還要能進入異界當上高塔法師,這中間需要花費多少的資源、時間還有汗水。

而就在這場他們並不在意的凡世戰爭中,居然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讓如此多的高塔法師隕落了。

——該死!對手不就是一些連魔法都不會的普通人和一些不入流的野法師而已么?怎麼會?!

短暫的沉寂后,眾人再次議論紛紛,議事廳中變得熱鬧無比。

諾爾博特的臉藏在霧氣之後,無人能看到他的臉色,但從他放在桌上緊緊攥着金幣的右手中卻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驚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半晌過後,他才從嘴裡擠出一句話。

“魔構機械和野法師。”厄絲特麗說道,“前者讓那些沒有魔力的普通人也能夠利用魔法,而後者……那些野法師,也並非全都是你口中所說的‘垃圾’。有實力的野法師並不在少數,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對高塔法師、對‘梅嵐’心懷怨憤。

“還有一些野法師流派,他們的傳承可以追溯到數千年前的古代法洛凡帝國時期,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不被承認罷了。比如說……‘血之暗庭’。”

“那個法師殺手集團么?”本來默默聽着的歌羅恩,聽到這裡,忽然開口。

“沒錯。根據我所知的情報,據說潘頓王朝與‘血之暗庭’簽定了一個大契約。讓他們以雇傭兵的身份從旁協助。於是……我們很多優秀的高塔法師並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那些血法師給暗殺掉了。”

“哄——”這話在議事廳中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

魔法學界並非是和平的,在魔法師之間也偶爾會發生一些需要用武力解決的問題,這種情況下,往往是雙方進行法師決鬥,用約定好的條件決定勝負,雖然決鬥時也伴隨着生命危險,但往往並不會一定要致一方於死地。畢竟每一個魔法師都來之不易,如果只是因為一場決鬥就失去生命就太過可惜了,階位越高的法師越是如此。這是魔法界的一個約定俗成的共識。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血之暗庭”的存在就彷彿一顆毒瘤一般。這些血法師在接下殺手契約之後,不但會對目標痛下殺手,而且還是不分晝夜、不分手段的暗中刺殺,讓人防不勝防。更可怕的是,對於“血之暗庭”來說,幾乎所有人的生命都有一個價碼,只要契約方能夠付出相應的報酬,就算是那些德高望重、對魔法學界有着重要分量的法師學者,也在他們的暗殺名單之中。至於之後是否會引起劇烈的動蕩,則全然不管。

在“梅嵐高塔法師聯合”還沒有成立之前,魔法界也有過一段非常黑暗的時期,那個時候許多魔法師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仇視並爭鬥不休,除了明面上的決鬥層出不窮之外,背地裡也出現了異常血腥的暗鬥。正因此,那個時期也是血法師們大肆活躍的時代,在他們的“幫助”下,幾乎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魔法師死於各種匪夷所思的意外、襲擊和刺殺……

倘若聖法洛凡-潘頓帝國真的雇傭了“血之暗庭”作為幫手,那不就意味着,那個黑暗混亂的時代也有再臨的可能?

突然間,所有人都有一種預感,這場看似普通的凡世戰爭,很可能會隨着魔法師們的介入,而從凡世蔓延到異界高塔中。哪怕是他們這些人,也不一定能高枕無憂。

“歌羅恩閣下,那個‘血之暗庭’,當年不是已經被秩修院給除掉了么?”有人心懷僥倖地詢問起來。

但那名執劍的男子搖了搖頭,“不,只是鎮壓而已,並沒能完全除掉。‘血之暗庭’存在的時間非常久遠,在凡世中根深蒂固,無跡可尋。更何況他們的成員擅於偽裝,手法也比較隱秘,證據非常難以掌握。因此,哪怕是‘暗庭’中那幾個席位的代表人物經常堂而皇之地出現,我們秩修院也不能對他們做些什麼。”

“對待這種毒瘤,就該不擇手段——”

歌羅恩瞥了那邊一眼,淡淡地回應道:“目前而言,‘暗庭’只是依照他們的規則行事,但如果真的不擇手段的話,他們也會對我們施以同樣的報復吧?還是說,你們誰有辦法能夠將這個存在了數千年的法師流派連根剷除?”

“這……”

血法師是專精殺戮之道的戰鬥大師,而來自“血之暗庭”的血法師,手段更是殘忍可怖,偏偏又是藏身於暗處,聯想到被這些法師殺手們時刻盯着的感覺,許多人不由得背後一冷。

“好了,那些野法師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別忘了我們今天討論的主題。”諾爾博特擺弄着指間的金幣,皺着眉頭說道,“言歸正傳,秩修院找到了戈倫納與潘頓帝國的聯繫,這是不是表示已經對此採取對策了?”

“正是。”歌羅恩點了點頭,“我們已經派出秩修法師前往凡世,調查有關線……稍等——”

好像突然接到了什麼緊急的聯絡,歌羅恩停下了彙報,左手中指按在太陽穴的附近,閉眼不語。眾人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等待着,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讓歌羅恩停下來的事情,必然是非常重要緊急的。

大約兩分鐘過後,他終於睜開了眼睛,露出一副複雜的表情來。

“抱歉,剛剛接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報告,是方才我所說的秩修法師發來的。”

“想必是有關戈倫納的情報吧?”厄絲特麗說道。

他輕輕點了點頭,“兩個消息。第一,戈倫納已經被找到了,但是他的身邊並沒有發現龍墓之‘卵’。”

“哦?”諾爾博特停下了手中翻轉的金幣,“被藏起來了嗎?無妨,只要施以嚴刑——”

“第二,他已經被殺死了。”歌羅恩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道,“兇手正是……血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