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突破第七阶是极难的,霜叶又问:“越狱,你真的有把握的方法?”

“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明码标价。”老阿琼道,“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就算你现在想拿命来换我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下定决心。”

“……我确实没有这个想法。”

“呵呵……你早晚会走这条路。”

“什么意思?”

“不能说,不能说……”

“屁!”

霜叶心中鄙夷。

(早晚会越狱?我咋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打算?)

越狱的下场绝不比蹲监狱好,霜叶很清楚这一点,不然半年前不小心用出“天使分身”时他早跑了。

只是他越来越不懂老阿琼的想法,佝偻身影的事要价半条命,越狱途径要价一条命,怎么全是以“命”计?他有什么目的?

这边霜叶还在这胡思乱想,突然就感觉背后大力传来,原本他就是蹲在地上和老阿琼说话,这一下子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起身,还不等霜叶骂娘,就听到来人恶狠狠的说着:“垃圾,看见你就来气!”

仔细一看,这不是队长大人还能是谁?

说完这句话,马洛斯忌惮的看了眼旁边的老阿琼,径直向自由活动区里面走去,仿佛刚刚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霜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玩意儿?几岁了?怎么和小孩子撒气一样?

弄干净脸上的沙土,霜叶轻声呸了一口。

(有朝一日等我出去,让你知道谁才是垃圾!)

霜叶暗骂。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老阿琼吐了口烟,隐约叹了口气。

“不就是因为我之前揍了他吗?还有他讨厌魔族和神族?”

老阿琼摇头,说道:“呵呵,可不简单是‘讨厌’,而是‘怨恨’!”

“至于吗?”

“至不至于,你看那边。”老阿琼示意了一下马洛斯走过去的方向。

霜叶目光追过去,起初视线还在马洛斯身上寻找什么,可马上一个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那道身影身高近两米,但却不是站着,而是坐着就有正常人两米。肤色是暗棕色的,但诡异的是皮肤上有着一道道的晶红色花纹,就像是镶嵌上去的红宝石丝带一样,下巴处三道平行红纹最为显眼。他的五官长相和人族相近,但眼睛明显更大,而且四根“牛角”从太阳穴弯曲到脸颊。

以人族的审美来看,他实在称不上“美”这个字,但霜叶却一下子起身,脸上无尽惊讶。

对方的身份名字霜叶并不知晓,但是对方的种族名他却能一语道出:“好战恶魔!?”

没错,就是与霜叶有相同血脉的恶魔族分支——好战恶魔族!

“怎么可能?”霜叶喃喃道,光从对方的体貌来看,那家伙绝对是一个血统纯正的好战恶魔!

“是人都会犯罪,没什么不可能。”老阿琼说。

霜叶无法反驳,重新坐下,又问老阿琼:“看什么?”

老阿琼没回答他,霜叶只好耐心去看,就见马洛斯走到好战恶魔面前。

原本那名好战恶魔周围的囚犯就不多,这下子更少了,人人都在远离但都没走远,看热闹的表情显而易见。

马洛斯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脸颊一动一动的,但好战恶魔的表情霜叶能完全看到,简而言之就是无表情,好像不搭理马洛斯一样。

毫无征兆的,马洛斯上去就是一脚。好战恶魔被踢飞出去,地面被搓出一道十几米的痕迹。

好战恶魔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这下身高有近四米,队长连他腰高都不到,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马洛斯,还是一言不发。

马洛斯也不客气,上去又是一脚,这回不等好战恶魔落地,追上去就是一顿揍,那真是拳拳到肉,等到好战恶魔再站起来时,眼鼻已经流出紫色的血迹。

哪怕被打成这样,好战恶魔依旧是默默起身,嘴都不张一下。马洛斯同样没有停手的意思,虽然没有攻击要害,却专门照着后背和肚子打,仿佛目的就是让好战恶魔站不起来。

看到这一幕,霜叶感觉似曾相识,略想一下恍然。

(对呀,来这里第一天时萨尼奥不就是被这样一顿死揍的嘛!)

“可怜。”

老阿琼似在感叹,可话中却不全是怜悯,似乎有一丝嘲讽之意。

“确实可怜。”

霜叶跟着附和,看着好战恶魔那副沉默的倔强模样,已经能想象到他的下场。

“我是在说马洛斯可怜。”老阿琼说。

霜叶不解,怎么看也是挨揍的好战恶魔可怜吧,施暴者有何可怜之处?

“提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其他种族的?”

“啊?”霜叶不懂话题怎么扯到这上面来。

“回答就是。”

老阿琼说话的跳脱霜叶早就领教过,于是想了想回答:

“精灵族美女很多,特别是那些精灵议会长老和精灵女王,啧啧那气质,而且每次遇到他们都会很有礼貌的和我打招呼,我喜欢。”

“龙族的话,抓一只当坐骑肯定不错,可惜现在律法禁止,不过龙人族的龙妹倒是蛮俊的。”

“亚人族我接触不多,但是有一次我去找个矮人铁匠给我打装备,他竟然给我打五折,好人啊……”

顿了顿,霜叶继续道:

“至于人族,你知道我有一半的人族血统,也算半个人族……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我总感觉和人族打交道最难,好像他们总是在提防着什么,算计着什么,而且他们喜欢把事情搞麻烦……累……”

说完自己的想法,霜叶看向老阿琼。

“果然,你什么都不懂。”老阿琼摇头。

“你想说什么?”

“你有想过吗?为什么精灵美女会对你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还不等霜叶回答,老阿琼就道:“你肯定有意无意的听过传言,说他们本质上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种族。你听说过有人因为在路上多看他们几眼就挨顿揍吗?你又听说过有人因为在背后yy他们的女王和长老被拔了舌头吗?”

“真的假的?夸张了吧!”霜叶打心底里不相信。

曾经他确实无意中听过类似的流言,但亲身经历为实,与精灵族打交道这么久,以上传言从未见过。精灵族给霜叶的印象,就如外表那样美丽,要知道他的精灵语都是一名精灵长老亲自教授的。

“再说龙族,你应该知道龙族都有收集宝物和闪闪发光物件的习惯,抓他们当坐骑?还‘龙妹’,这个词是你想出来的?也亏你能大大咧咧的说出口!放在一般人身上,怕是前脚才踏入他们领地,后脚就被一记龙息喷成渣!”

霜叶心里依旧不信,以往他也没少在龙族领地上空飞过,咋没见过龙息喷他?他也偶尔和龙族妹子唠嗑,她们性格豪爽不像其他种族女性那样扭捏。

“还有矮人,你不知道每一个矮人都是抠到原地爆炸的货色吗?”

不知为何老阿琼说道矮人突然情绪有些激动。

“那些玩意儿还有他们的近亲侏儒族,一个个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敢跟他们砍价就像变成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你管那些叫好人?”

“至于人族,你的感觉是对的,但我还有一句补充,那就是他们更适合‘恶魔’这个称号。”

“你究竟想说什么?”霜叶被老阿琼的卖关子搞的实在不耐烦。

“我是想告诉你,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你会疑惑这是为什么,原因就是你是‘魔族’,是魔界真正的主宰种族!”

“精灵族与你打招呼是因为你是魔族,龙族不攻击你是因为你是魔族,矮人族给你优惠是因为你是魔族,人族忌惮你防着你同样是因为你是魔族。”

霜叶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回忆过往好像确实如此。

且不提马洛斯的所作所为,就说刀疤脸,明明刀疤脸欠账耍赖却还叫人先动手动手,还有半年前打架时那些家伙的脏话……放在外面他们敢吗?

霜也试图从记忆中寻找,无果,每一个人见到他不说恭恭敬敬那么夸张,起码不会挑衅他。

“那又如何?你不会想说马洛斯是出于嫉妒才针对我们的吧?”霜叶说。

“嫉妒?”老阿琼摇头,“不,是仇恨!在神魔两界,对神魔怨恨最深的就是神魔两族之外的种族。”

“为什么?”

“因为特权!”

“特权?”

“你们只需要看个门或查个数就能衣食无忧,脏活累活却要其他种族做;你们到达第七阶就能享受魔界议会补贴,其他种族却要第八阶才有这权利;甚至于生育权,第七阶以下的其他种族在这里没有生育权……”

霜叶说不出话来,因为老阿琼说的一点都没错,特别是“生育权”,多年以前霜叶就是因为这个离开的“暗之卫队”,他怎能不清楚。

“而你现在落魄了,不只是你,还有那名白角神族青年,以及他。”老阿琼示意那边已经被揍得浑身是血的好战恶魔,“其实想想就明白,肯定是在外面夹着尾巴做人,心里再不满也得忍着,于是日久生恨,把对神魔两族的怨恨和不满发泄到你们身上,所以我说他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老阿琼仿佛在做最后总结,他深吸一口烟,闭上眼睛回味。

沉默。

半晌,霜叶才问:“那你呢,你也恨我吗?”

老阿琼是个人族,从气息上判断这无可争议。

“我?”老阿琼睁眼,忽然笑了,“我才没这么无聊,仇恨只会使人眼界狭隘。”

“是吗?”

“是的。”

摇了摇头,霜叶不太懂,不过到此他算明白了他们几个为什么会被马洛斯针对。

(倒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狱警队长?)

“呵呵,说起来这事还要怪你自己!”老阿琼笑。

“怎么就怪我了?”霜叶差点跳起来。

“因为你让马洛斯下不来台!”

“啊?”

“这座灰暗堡监狱,是第二层魔界非常偏远地方的一个小监狱,囚犯数量只有360人。”

霜叶点头,这他知道。

“因为是小监狱,所以管理层结构很简单,只有一位典狱长,也就是说典狱长之下狱警队长是老大。”

“而我们的典狱长大人,一年才出现一次,所以从实际来看狱警队长才是这里的头。”

“哦~”霜叶有些懂了,难怪马洛斯当初会穿着正装而非制服出现在众囚犯面前,还让别人叫他“大人”,是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典狱长在十二月末一月初的时候会来视察一次,几十年了都没变过。可是今年三月他却突然来了,囚犯们无所谓,马洛斯才是措手不及,连衣服都没时间换,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个狱警队长,装老大气派是私下里上不得台面的事。”

“原本这就够糟糕的,结果你倒好,直接在真正的典狱长面前称呼他‘典狱长大人’。在他看来,你就是在故意挖苦拆台寒碜他,所以他这么针对你。”

老阿琼忽然又笑。

“原本你有半人之躯,他可能不会对你这么过分,你说这不怪自己怪谁?”

靠!

霜叶恍然大悟。

(那这么说,这笔账得算到刀疤脸的大哥身上?)

(我咋就那么天真?当初信了他的鬼话?)

就在霜叶郁闷的半死时,老阿琼突然一拍大腿,把他吓了一跳。

“哎哟!”

“怎么了?”

“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情报,忘记收费了!”

“……”

那边,马洛斯似乎终于解气,扔下倒地不起的好战恶魔,揉着手往回走。

霜叶本想找个旮旯躲一躲,却听老阿琼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说那帮家伙是不是后悔死了?”

“什么?”

“我是说那些在人间界被强制召唤来的人,第七阶在人间界已经天下无敌,帝皇般存在。没准他们感应到召唤时还很兴奋,以为会来到一个凡人不能踏足的美妙世界,谁曾想过来之后摇身一变成为打工仔,不得后悔死?哈哈哈哈!”

“……”

霜叶鄙夷的看着老阿琼,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有这恶趣味。

(人间界吗?好像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