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正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叫喊声。像是在搬运,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呼喊。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过来了?”黛芙妮把脸凑上,细声道。

“不一定,也许是陷阱。我知道那里面是怎么一回事。一条细长的走廊,仅供一人通过。”

“那我们要等到最后关头再行动?”一个靠近黛芙妮的佣兵已经急不可耐了。

我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里面有了一点声响。

“有人来了!”黛芙妮低语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千万不要开枪,以免打草惊蛇。他们完全可以在走廊尽头架设一挺机关枪,那时候谁都没办法进去。相信我,等打起来了之后,你会发现渗透阶段要比那时候轻松得多了去。”

听了我的一番讲话,众人都不再做任何表态了。可事情往往就是不会按照那种稳定的方向发展。

我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大的铁门已经被推开。那声音很急促,像是被撞开,而不是正常地打开。

我们几个立刻紧张起来。

只见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里面冲了出来,他跑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跑!

一边往外跑,一边向着周围四处射击,子弹飞过,还伴随着一阵阵浓烟,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已被烈焰覆盖近乎过半,溅起的烟雾遮掩了而来,正好挡住我们的视线,看得模糊不清,但是从那些士兵的穿着上看,他们还是应该就是这里的大兵。

这样的火人冲击,是我们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情况,我与一人不断往后退,不敢乱动,因为不确定那该死的铁门还会冲出多少怪物,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有几种子弹。

“大家跟我后撤,快点!”黛芙妮顿时高喊。

这种情况她非但没有后撤,反而是在所有人后退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长剑,紧接着尖刺凌厉,刃风横扫,雷劈力斩。

仅三个简单软剑招式,就将其瘫痪在地。

还真是出乎意料,这软剑哪里来的武器?怀疑重新开始,黛芙妮一身强悍的武技、外加这件东陆冷兵器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士兵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不过还是没有死去。

门开之后还有多余的烈焰灼烧喷出,但没过多久就像撒了气的屁一样开始断断续续。

“快!喂榴弹,教育教育他们!给他们喂榴弹。”

骚乱刚过,不知道谁说了一嘴。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走廊,榴弹起爆距离不够!”

“够了!往里炸,里面是一条长走廊。”我捂住耳朵大喊。

“那就打吧!”

只见一堆榴弹像雨点般砸过去。“愿秘教与科技保佑我!”

一片哀嚎,也可能建筑被榴弹炸到之后产生的幻听。

“艾斯!拐弯枪!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黛芙妮起身挺直腰板,一个侧滚翻重新紧靠墙壁。

"是!"一个佣兵从旁边跳过来。

“快点过去看看,不要耽误时间。”

"是!"这个佣兵转身便朝着铁门一侧走去。

他从身后的背包快速取出一个由多个可伸缩杆框架与一个独立自主的长方体框架并小心翼翼地组装。

拐弯枪是一种广泛运用于警务方面的战术武器,当然在军队也很常见。最早概念是由西域某些军事公司所提出并制作,等设计理念来到东陆之后就直接给精密化批量生产了。

这名叫艾斯的雇佣兵组装好一切之后,就把那玩意端了起来,缓慢延伸至门口处。

整台设备塑料感十足,像是玩具枪的感觉,武器前半身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的发射架,一把战术拳铳就被固定在这个设备的前端,单从外观上看就是个配备摄像头的手枪。后半部分跟普通步枪并无大样,只是原本装弹匣的位置被液晶监视器和电池替换了起来。

随着摄像头的转动,与其在同一角度下的手枪也开始向左靠拢。等位置调整好后,整个武器的前方正清楚地显示走廊的情况。

我在他身后,只瞥了一眼。

液晶监视器下,整条走廊摆满了木质物资箱,和我刚进去的时候有着天差地别的感觉,除此之外狭窄的走廊还有几个死人,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像是死于刚刚的乱斗。尽头处,正好有两个兵握着枪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看来榴弹失效了。

它并没有按照预先想的那样爆炸。

“里面发现两个适役男性,手持危险性武器。”

“废了吧!”

“明白,这就开始。”

雇佣兵艾斯获准开火之后,没有丝毫等待,就连续扣动数次扳机。

过道里传来清脆的拍打声,接着很短时间内又有几声异响响起。

配合监视器查看一番,原本有人卡点的位置已经不见有目标,应该是完成目标了。现在的走廊尽头没有一个拿枪站着的正常人。

“我看应该安全了,刚才还真是冒险。”我跟着看了看监视器,用手在几具尸体附近点了点。也不知道该说洗什么好。

“你确定安全吗?”黛芙妮问。

“确认无误,女士。这可是。45 ACP,老是老了点,但就这样式的人,我用拐弯枪至少勾了十五六条命。”

“那应该没问题了,那些门后面是什么?”

“女人还有药品。”我抬起武器说道。

“什么叫女人和药品?如果单纯是货物的话,通俗来说药品应该是货物的一种。人口贩卖可是违法的,如果它被定义为货物的话。”

“事实上,你说的没错。我说的女人,就是这里面的货物。”对于这种疑问,我也只能无奈回答。要不是当时没有多少胶卷,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照片甩给她看,只可惜这些都只是过眼云烟。“还有,我记得之前在桥头处我曾提醒过你的。”

“哦,对,谢谢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我们上吧。”

“我们走!兄弟们!”

“等···黛芙妮小姐···你能告诉我你的软剑是从哪来的吗?”

黛芙妮没有理会我的话。

那句话说完之后,她就先身士卒的走在了第一位,随着她的带领余下的众人也都默默举枪鱼贯而入,屋内一时之间传出了断断续续的打斗声,

不仅如此,就连同作为预备队的雇佣兵们也都在这个时候从树林里走出,没有一个人人回答我的问题,更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黛芙妮一般是领着人直奔走廊尽头的药品库了,但愿她们能受得了环氧乙烷的味道。

我是这一组最后一个进入到仓库的人,重回“故地”的感觉···说实话十分不好受,简直糟糕透顶。原因不明而喻。这里像是个停尸间,他们把阵亡的兵士从楼梯上一个个抛下,屋内的“火线”也因为艾森边江的火力缺失,而重新变得亢奋起来。

相比较于那些雇佣兵,我并没有跟着一并冲入一楼仓库。而是随意地从地上抬起几把冲锋枪,抬着自带的灭组器一点一点走向走廊中间的楼梯上面,慢慢地抬腿,慢慢地瞄准,一步一个脚,谨慎地搞好所有可能涉及危险的切角位置。保不准一会就冲出来一个人,对着黑暗扫射几枪。

一路上,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我想,如果不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恐怕我也不会这般沉稳,楼梯非常的暗,上下层那杂乱声持续扰乱着我的心智。

不知不觉整个人就进入了一种缓慢的另类时空。

在这里,没有那么快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安稳的感觉。一阵一阵的呼吸声反而变得更加累赘。

分不清敌我的叫骂声,是对我大脑冲击最大的一个问题。到了这种情况,心脏跳得分外厉害。

到了仓库的第二层,一进去,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味,让我忍不住呛鼻。我的鼻子是很灵敏的,一些细微的味道能让人感觉到,而这个药材的味道却很奇妙,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肯定是对人的大脑有益处的。

一组子弹穿了进来,正巧打中墙面。然后是墙壁内的炸裂声响。

二楼的一间屋子被炸开,有三个人从里面弯腰撤出。

我以身处二层走廊中央,顾不得躲藏,也没时间架枪瞄准,当机立断腰射是最佳的方案。

“咔咔咔。”枪弹泼射而出,一直到枪膛发出“一颗也没有的”抗议声后,我才就此罢休。

耳机里面是黛芙妮一行人搜剿到物资的兴奋声。

他们欢呼雀跃地大声呐喊,开心的气息闻左耳进于右耳出。

自己在楼上却开心不到哪里去。

我扔下已经打空的灭组器,转而手持刚刚从一楼缴获的自制冲锋枪。

同样类似的枪系不同口径的武器我背了三把,因而没有后备弹匣,这意味着我每打空一把就不得不丢弃一把。

靠近刚被击毙三人的尸首处,我先是用枪口连戳三下加以试探,随后一脚翻开一人的身体,把身子翻上前来。

胸口清晰可见有五发弹孔,这人必死无疑。余下两人在检查过后虽比前者伤口数量略有减缓,但也是必死的命。

真是惊悚,短短不到一周,我手里就摘了无数人的性命。这还是以前的我吗?

只是初战而已,可能比其他人一辈子要杀得多。

但我没有继续去纠结这次的杀戮。

快速地收拾完几个死人身上的战术装备,我径直走进他们跑出来的房间。

这个屋子里乱得一塌糊涂,比车祸现场好不到哪去。所有的窗户玻璃都被打碎,这很正常。

只是有些窗户可能承受了一些它从制造起就不应该应付的力量而变得歪七六八,除此之外就是一地的空置物资箱,与好几滩血液。

一共有四具尸体都是国家军士兵,他们应该是在窗户上对外反击而被外面的雇佣兵给打死了,屋内所贯穿的弹孔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屋子,中央是个巨大的长桌,上面放满了各色的药剂,有的还冒着热腾腾的气体。

该不会是煮盐吧。

长桌一侧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矮小的中年人瘫坐在地,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里充斥着惊恐,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压抑还是因为疲劳。

最后我猜他大概他是吓着了。

“我的警卫,他们人呢?”中年人见听见脚步声后用低哑着嗓音对着我问道。

“你说的警卫,是不是三个刚冲出的大头兵?”我端着枪,一步一步向他走去,看着桌上的药瓶,又继续看向他,那是一脸迷惑的表情,“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我是指桌上的仪器和化学液体。

他很聪明,知道我在问什么。也知道现在他的问题现在多么微不足道。

“不要在意,已经完了,全完了。”

“你应该听到枪声的,有声音就代表有人倒下。”不知道为啥我看着他,总是想着怀着郑重其事的语调说话。

中年人一开始没说话,我也没打算继续,就在屋内巡视了一圈,过了一分钟后他才道:“你会连我一块杀掉吗?”

我先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但最后还是开口说:“不会。”不过我也表示就算我不杀他,楼下的雇佣兵也会干掉他的。

“你是一名雇佣兵?”他忽然问道。

我摇摇头,装作很伤脑筋的样子,“准确地说是一个流浪汉?”

"是吗?"男人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很高兴,至少有一个人不会轻易地杀了自己的人。”

“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的仁慈。”我淡淡地说。

“真正伟大的人是不会歌颂自己伟大的。孩子,既然你不杀我,那我能不能恳请你帮我一个忙?”

“活着把你带出去免谈。”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不会让你白做的。只要你帮我,我也会帮你的。”

“那么,你是有什么报酬是我不得不答应你这件事吗?”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过多的废话,但他的存在以及楼下被关押的女孩,以及桌上的药剂和护卫他的国家军士兵,无不让我对此感到好奇。

“一枚古诺登哈亚武士剑如何?他就藏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虽然这种古代的冷武已经退出战争时代了,但是它古董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况且……它也不仅仅是一把古董刀,同样也是一个魔具。想想看,这把剑给你,不管是收藏还是卖出去换钱对你来说都是不亏吧?”

“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带你出去对不对。”

“如果有一丝希望,我也肯定会拼尽全力的。”他委屈巴巴地对着我讲。“我能看得出你跟他们,也就是外面那帮人不是一样的。”

“我不敢保证,不过要是你能额外回答几个问题。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杀你,但你今后想要回国家军阵线上已然是不可能了。”

我打赌,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就比如那些女孩,那些肝素钠和上机血沉。这也是我为了我自己。

“问吧,希望一会不会有人进来要我的命。”

“那好,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我顿了顿嘴,关闭现有频道中所有能联络上我的频道,简短地组织一番言语后才开始说道:“这仓库是存放什么的?那些女孩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笑,“其实这应该算是一个问题,这仓库是用来存人。”

存人?寻常的仓库不过只是屯粮,码货,想不到还有这种说法,存人。那么这句话是不是也同时再说这些人是肉货呢?

“那么你的工作又是在仓库里做些什么呢?”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拿楼下那些小姑娘做人体实验吧?讲真,我敢用我信奉的神灵发誓,我不是那种人。这些女孩姿色好得很,用在实验上自然是太过暴殄天物啊。”

“冷静!我可没说那些事,你着什么急?要是再这么激动,我可不敢保证一会不会有雇佣兵进来给你一枪解决了。”

“你吓唬我,我知道的。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那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说实话我有点失望,但是一想到他许诺的魔具,我还是有一点小期待。“你知道波尔多这个人吗?”

“那谁啊?我可不认识。”

“不需要你认识,你听过没有?还有他手下的黑牢。也没听过?”

“感觉像某种都市传说,很遗憾,我不能提供类似的信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

“行吧。问题结束,你现在跟我走吧。”此时,枪声已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吵闹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进入仓库的口子可能已经被其他雇佣兵所发现,刚刚那一会整栋楼应该已经被平息。

我一手握枪,一手死死抓住中年男子的手,粗暴地把他拉拽至门口。并在他跟前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原因是我在刚刚听到有人踩到门外走廊瓦砾的声音,那些细小砖块一经踩踏就会变成很刺耳的噪音,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条件并不是我所设,这还得感谢窗外对屋内发射榴弹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