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晃已经开拔数小时,我随行同柯尔上尉的侍从们一路向北前进。途中因为需要爬上山坡丘陵,绕过一座座山峰,因此没有选择开车。

跟随的业余战士们管这种作战叫奔袭,不靠轮子只用脚力的特种奔袭。跟随“伟大的”詹森,就必须要吃这种时常下车徒步前往目标的痛苦。

这些人素质参差不齐,有人天生就是战士,有的被迫跟随主子进入战场但身体却不适。因此虽然是集体,但在徒步中我们的距离其实差了很多。

可能是很早之前就有这种情况,队伍在开始行动之前就被分为了四个组织。

第一组显而易见不用细说,肯定是以年轻有为的骑士大人作为头目,率领的旗下六人天生斗士。这些人据说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是詹森的家臣以及护院,战后自然而然的也就跟随主人并入国王军的一员,虽然没有编制和训练,但长期游击与搜剿活动让他们比一般的正规军打的还要厉害。

接着是第二队人,据里飞沙描述,这帮人被称之为B组。虽然是B组,但这并不就代表他们比詹森的先锋队伍要差,这一队只有五人,都是宝贝。几个月前还不止这些,大概有十人规模,都是各地战斗被打散编织的游兵散勇。都是擅长打战壕的高手,一般负责给先锋提供战斗援助或在必要的时候替代先锋。

至于第三队则没什么好说的,所谓的佣人队。同样作为詹森的家臣,他们这些人身体素质不是那么好,一路上都是背着大包小包,每个人都要扛三把枪,所有人的后背都有那么一个像棺材一样的背包,这还是平时装饰。

现在呢?因为刚刚搜剿过国家军的物质,每个人至少要背四把甚至更多的武器。我猜他们身上的子弹肯定能赶上万国造了。

至于我,我被分到队伍的最末尾处。作为最后一名的队伍阵容不言而喻,除了我就是还在荒野中依旧穿着衬衫打领带的里飞沙。以及一些曾经受过伤,但并无大碍的人。

“我说,还有多久啊。”我还是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算算看,我估摸我已经从营地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大约二十里山路了。

我想国仙馆肯定是不是在我学业的时候忘了教我什么?

“没有人能改变詹森的意志,除了比他强的人,就只有国王本人了。让你跟着我们一起胡闹还真是对不起啊。我原以为打完山地战收复这片区域之后我们就会撤离的。”

“现在看来,我们是要去打一场虚无缥缈的战斗是吗?”

“恩。”行长打了一个响指算是对我的话表示肯定。“你以后会习惯的,他一直都是这样。总会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细微事情而去无底洞的努力。你的那封信如果属实,的确是个非常有用的情报。”

“从里面…你们能看出什么?我只知道是些药品。具体是,医疗器材?”

“没错,就是医疗器械,现在这个国家最稀缺的东西之一。我动用全部的员工和直销业务员,也依旧无法涵盖整个国家庞大的需求。所以你应该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要去那个地方看看。每天都在死人,受伤更是不尽其数。没办法市场上需求太大,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能力,况且还有军备,政治资金,期货,王室开销,不动产等东西等着我们去收割,然后再低价抛出去。虽然说实话这地方的不动产有就跟没有是一回事,你永远不知道从哪飞来的一个导弹就把你的房子给炸飞了。”

“听起来很难过,我在斯达汀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去。看似很安全的街道,殊不知里面就藏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能想像吗?就在整个首都城的地下中有个十分安全的地下工厂。我敢打赌,所有失踪的女性基本上都去了那里。”

“我听说你就曾经误入进那个魔窟,还是咒清轩帮忙把你给赎回来的。”

“嗯,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着队伍一同前去尸体农场的原因。医学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那个时候我本可以有机会自己几逃出去的,在通往地表上的陆地是一个仓库,里面存放的东西跟那封信上的单子有很大关系。我不会忘记那些东西的。而且他们还说过,这些车是要往诺登哈亚走的。这还真是巧了,越国的蜂机关给出的信里正好也有类似的。作为这里的东道主,里行长你有什么头绪吗?我猜在您眼皮底下的组织势力应该早就深挖的一干二净了吧?”

“别这么说,琉璃小姐真是高估于我了。说的我都心里不好受了。只是做了些最基本的事情,这没什么的。”听到有人赞许,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里飞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也没明说,仅是停下脚步然后与我在同一速度下继续前进。

等到剩余的女性侍从走到我们跟前,他见四下无人,这才轻声细语的用手遮掩着嘴巴说道:“说是没有头绪其实是假话。我见您谈吐之举颇有礼仪,又经历过大风大雨,且有贵人相助肯定是有洪福庇佑的人,看看这地方已经无可救药了。诺登哈亚内战也不是三年五载的历程,以一个刚到的局外人来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土,一直是不停地变迁,人们不会因为战乱而饿死,大家都有充足的粮食供应,除了无法生产商品和轻重工业以外还是和以前老辈子没什么两样。但就这样还打了那么多年,除了随处可见的榴弹炮弹壳,还有专门掩埋焚烧的尸场,我们得到了什么?光行长人选已经是换了三波人马。”

“那是因为什么?还是因为生意不好做吗?还是说战乱已经让人没有贷款的冲动了。公司是无限责任还是个人独资的啊。地貌我到来的时候有所耳闻,据说是当地的神人,奇观师所为,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多么大的土地面积,它是怎么能照顾周全的。”我以为他是要说奇观师的问题,但是接下来的话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国家,两大阵营,以及所有的环境问题了。

“嘿,琉璃小姐,你呆滞了吗?你觉得乱战年人人都有一口饭的情况下,谁还会去开设公司和贷款?这个国家的货币依然已经在国际上成为废纸了。他们去年因为货币贬值问题,就连印钞的纸都搞不到。”

“那你们都用什么交易?所谓的奇怪是什么?恕我愚钝,我不是什么侦探。我并不能从这里面查找出你说的那几任行长离职的原因。”

“黄金,当然是黄金,如果有其他稀有金属,比如能制造工业用的强大材料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外国货币也很受欢迎。但是究其原因不是这些行长以及团队的离开。时间金行这么多年的招牌,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才设立的。就比如这里就不是。”

“那是什么?”这可就难倒我了,一个行长居然不是为了挣钱而来的。三任行长相续离开明摆着是带不动,里飞沙究竟是不是一个真的行长?

广义上我理解的,就算是一家商业性质的私人银行,除开提供各种金融服务下还肩负着商业中间人的角色,为整个地区的资金创造信用,这就势必会发生调节经济,固定资产折旧,流动与无形资产的评估等职能。

既然这个国家已经没有能够创造这些东西的意义,难不成只是为了提供那所谓的贵金属与外国货币?

“看起来,我亲爱的好同事,咒清轩行长并没有跟你说过我们时间金行这个组织的完整概念啊。”

“难不成是我猜错了还是怎么的?时间金行···看似像是卖金银首饰的,口中却又说些与银行余额调节表类似的事情。”我依稀记得咒清轩曾经在家中跟人说过这些东西,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而且那个时候他也短暂的解释过一些,只不过被胡成豪打断了,我还曾以为又是什么名号夸张的情报组织呢。

“好吧。那小子整天神神叨叨的,有时候还对外称呼我是他的毕生死敌,不过无所谓了。硬要说的话他最多只能算个‘时间银行家’,而非时间金行行长。在这个物是人非的世界上,想要人人平等就只能靠一件事情。既不是所谓的傻逼民主也不是最高公民制度。而是···”

“‘时间’···对吗?”不知为何,我在他要说出那个词语的时候,自己抢先说了出来。

“啪!”又是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响指,“不错!正是时间。说点不算题外话的题外话,自古先辈圣贤总是在寻求一个非常牛逼的理念或者所谓的脑瘫思想,来传播,来教化,他们所应对的目标和很多其他性质的人一样都有群体,只不过这一种尤为有趣什么性质也不沾,只要数量取胜就行,尤其是一些女性。去搞所谓的性别对立,女权无敌,这边又是种族歧视禁止,和东陆崛起危机论,以此感染群众去争取所谓可笑的公平。但是结局往往是屠龙者最终成为恶龙的可笑结局,那么是不是我们就永远接触不到民主公正呢?真正的公平从何而来呢?一般人想不到的我们想到了,这很简单,其实早就在一开始就注定了。时间就是这杆秤。所以我们时间金行由此而生,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尽可能的创造绝对公平。”

“所以你把每个人的真正所拥有的资产个体对比为时间储蓄,而每个人一天就只有那点时间。对比为资产就是每个人只有24小时。听起来就像是产品说明会,您要向我推销产品吗?我记得咒清轩说过类似的话。”

“嗨!他跟你说过这些啊。我还想着一会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们的组织体系与意识形态。”

“我怎么感觉你在映射什么?所以…你说的是什么?时间金行,时间银行家。搞的我云里雾里的。要事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专司典当的贵重首饰行呢。”

“不好意思,说的专业性问题比较多。你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我希望你别乱想我装逼还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是疯子什么的。现在情况特殊,等到了城堡有些事情就很快揭晓了。我猜你也应该懂得,卫星电话,东陆,黎明王···还有爵卿阁下,该有的都会有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既然是咒的同事兼朋友,不远万里身兼数职,业务繁忙的情况下还不忘抽调人手来找我这个没什么价值的人,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认为你是神经病呢?倒不如现在一并跟我讲讲行长和银行家的事情吧。”

“你瞧,又一次。我总是这样,忘了重点,概念实际上简单的很,金行行长就是被授权的地区总领导。你看,你眼前的我就是一位行长,我们有固定的据点和固定的团队。这个自不必多说。而时间银行家说白了就是独立的个人,没有固定据点,没有固定团队,手中的资源和财产流动非常大,到了这个位置的人玩期货都是游刃有余的混蛋。总结起来就是前者有组织有团队,后面得无组织无责任。想必你已经见过那个混世魔王,刁人胡成豪了吧。他和咒都是类似时间银行家的存在,只不过在官方组织上称呼各不相同,但是职能都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看来各位大领导都是圈内熟人了。”从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笑了笑,表示不吃惊。“神铺的那位吧?有点过节也有交情,早些时候他的手下伤了我的朋友,被我挨个打了翘辫子。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事实,他身边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供他驱使,虽然只是几次。哈哈哈…可能你听我这么说你也觉得奇怪吧?”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便用眼神死死地顶住里飞沙。

我话是那么说,可我本身其实深刻的认识到,那所谓的脏东西是确实存在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黑雾披散着黑色的破布,漂浮于空中,手持一盏茶壶水晶灯,破铁盔包裹的头部闪烁着幽暗的大眼。

里飞沙的反应也是很快,不做作也不掩饰,神色先是一紧而后又放松身体长出一口气继续讲话。只是这回他的语气变得很严肃了。

“我都有点好奇你的身世了···想不到你连这个都见过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东西是确确实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