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昆兰山脉（四）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一个蓝发的男人，脸上戴着墨镜，沧桑而俊朗，一条伤疤从他眉梢一直延伸到耳根，让他那张脸显得有些狰狞。虽然他穿了一身侍者服，但仍掩盖不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深海水压般的威势。
三叉戟佣兵团团长，波塞冬·奥本海姆。
亚瑟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我早该想到的，你怎么会安心呆在巴伦。”
“Excalibur？”波塞冬从后视镜上瞥了一眼亚瑟腰间的那把大剑，“三叉戟不在手边啊……想给那个东方人报仇吗？”
“这么说你承认了吗？”
“你认为三叉戟的人杀了你的人，我没义务辩解。”
亚瑟沉默良久，忽然笑着放开剑柄。
“如果我再年轻20岁，一定会当场砍了你。不过这些账都可以回到巴伦后再算，我已经说出我的建议了，撤回对反抗军的支持！”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叫林成森的男人吗？我方的确也拿到了原罪教团与反抗军有染的情报，在我们支持反抗军之前拿到的。”
“那怎么……”
波塞冬摘下墨镜，用那白色的瞳望着车窗外的高楼。
“我得靠他们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亚瑟良久无语，靠在椅背上苦笑起来：“末日样本碎片。”
“是啊，凯撒忙着扩充兵力，你忙着伸张正义，我就忙着收集东西。”
“那玩意儿的研究是归科学议会管的，这是我们三方缔结的协定！任何一方不得独自研究末日样本碎片！那种与毁灭世界有关的东西……”
“哦？你们真的没有私下研究吗？”
“没有。”亚瑟一字一顿，言语中的压迫感很强。
波塞冬冷冷一笑：“那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大天使商会暗中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亚瑟瞬间愣住。
“我不信任你们，你们也不会信任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波塞冬透过后视镜看着亚瑟的脸，面无表情。
亚瑟渐渐平静下来，再次握住剑柄：“我以前收到过十几份情报说你们三叉戟借利益扩展的名义暗中收集末日样本碎片，看来这次也是，为此你还利用了反抗军……立刻给我住手！即便动用武力……”
“你会吗？”
波塞冬随意打断亚瑟，眼神中满是不屑。
“自从二十年前你回归大天使后，你就再也没有彼时的你那么自由了。钱与势将你绑在了大天使的名号上，让你既不能用当初圣人的心态去支持反抗军的起义，又不能像个老商人那样去支持镇压。派小队去平息战争？蓝黛尔死了以后你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亚瑟握剑的手猛地攥紧，而一直不敢插话的塞哈尔终于出口打断了波塞冬：“团长！”
刚刚还很安静的停车区突然飞出一道金色闪光——亚瑟拔剑时的能量爆发直接将波塞冬轰飞到半空中，紧随而来的亚瑟一剑斩下，被波塞冬迅速张开的蓝色力场阵列扛住。两人同时落地，霎时间地面碎裂。
波塞冬用双手延展出的力场异常坚挺，竟硬扛住了Excalibur的斩击。但波塞冬望了一眼天空，苦笑起来。
“真生气了啊……”
两人上空中的金光悬转着凝聚成一位威严的持剑六翼天使，天使将手中的巨剑高高举起，然后裹挟者狂风刺向地面。一股庞大的金色力场猛地撞上地面而后又反弹开，无数碎石被轰上天空，整个停车场瞬间一片狼藉。
那辆礼车在亚瑟拔剑时就被轰去了整个车头，塞哈尔呆呆地坐在仅剩的半截车身中，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亚瑟显然控制了力道，如此强力的一击也只是毁掉了停车场内上百辆车，并没有波及外围的建筑。
等到烟尘散开，亚瑟两人所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坑。波塞冬的蓝色壁垒终于破碎，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有些失望地看着对方。
“真的要打就顺便把东方人的楼轰塌几座嘛，你又不是办不到。”
亚瑟瞪着波塞冬，却最终收剑入鞘，无奈地笑起来。
“你说得对，我不能再像二十年那样了，刚刚那一击就是解解气。”
波塞冬愣了一下，他看亚瑟的眼神竟也有几分的无奈。
“我的决定不会变，我派去的小队会平息这场战争，无论它背后隐藏着多少阴谋。”
说完亚瑟转身离开，天洛方面的治安负责人刚刚赶到，亚瑟经过时拍拍他的肩膀扔下了一句“大天使会加倍赔偿的”就信步离去，让负责人呆了好久。
塞哈尔小心翼翼地走到坑边，发现自己的团长还站在坑底沉思。
“团长，恕我直言，您不应该现在暴露行踪的。”
波塞冬没理会塞哈尔，他走上去望着亚瑟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现在连好好跟我打一架都不肯了，真是越来越无聊。”
塞哈尔凑过去：“团长？接下来……”
“继续支持反抗军。”波塞冬吩咐道。
塞哈尔欲言又止，他知道团长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是。”
……
……
此刻，昆兰山脉南部山脚处的一座村庄已经被大量雷神机甲占据。
西城苍火一行人潜藏在一处岩石后方，保险起见，西城苍火只抓来卡亚作为向导，其余的人全部放生。大祭司萨沙远远看到那些机甲，抱起卡兰就带着一族老小向侧面转移。
莉莉丝将小左小右都派出去侦查，不一会儿就拿到了整个村落的敌人分布。
“那玩意儿不会被雷达发现吧？”卡亚紧张地盯着莉莉丝手腕上的全息屏幕，显然他很害怕不远处的几十台雷神机甲。
“凭STORM-III的科技水平还破解不了小左小右的隐形，”莉莉丝白了卡亚一眼，“西城你看看这个……”
“了解了。”
西城苍火将全息屏幕上的敌情分布飞快地扫了一眼，忽然起身拔刀，莉莉丝吃了一惊，伸手把他摁到了地上。
“你干嘛？”
“砍丫的！”
“……我知道你担心那个丫头，想快点过去找人——但轻举妄动可不行！我们得先调查一下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那是你的任务！”
卡亚见这两位又吵了起来，颇有些无奈。要不是黑子一直盯着他，他早就逃了。
西城苍火挣扎得厉害，莉莉丝几乎摁不住，干脆用手臂箍住西城苍火的脖子。两人死扭了一阵，喘气都粗重起来，最后西城苍火挥手投降。
莉莉丝喘着气靠到石壁上，斜眼看着西城苍火：“让你担心成这样，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吧？”
“屁……”西城苍火急得咳嗽了一声，急忙捶捶胸口，“就像养了只猫，整天挠你，而且还不能揍。”
莉莉丝笑了笑，表情有些复杂。
“也是，我看她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你带她出任务干嘛？”
“她……她在某些地方很厉害，比你我都厉害。”西城苍火的神情凝重起来，“而且她是我的情报中继员，妈的，又多个包袱。”
莉莉丝见西城苍火终于安生下来，扭头揪住卡亚的耳朵：“你说的那扇‘门’在哪儿？”
“我就算告诉你们了，你们能在这些机甲的眼皮底下过去吗？松手，松手……”
卡亚疼得咧嘴。
“你一直在搪塞！”
莉莉丝的耐心真的不多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老是遮遮掩掩的。
……
村落北方的一处悬崖边上，卫斯理坐在峭壁边沿上用望远镜观察着下方的机甲编队，悠闲地抖起腿来。
死镰端详着昏迷中的夏可兰，再次举起镰刀——
一团黑气及时飘来，挡下了死镰的镰刀。
“待会儿有的是人让你杀，安生些！”黑煌不耐烦地训斥着死镰。
“谢了！”卫斯理回头说道。
“保住这个丫头总是有用的，”黑煌那从斗篷中透出的目光狡黠起来，“我相信白魔你辛辛苦苦抓个人回来绝对不是当诱饵那么简单。”
“那是当然了——不过，当初确实只是想让她当诱饵，后来我发现了她电脑里的东西——反抗军也来了啊，他们把雷神都开来了，这样会很麻烦啊，你那个叫死枪的搭档还在里面吧？待会打起来要接应他吗？”
“无所谓，我的搭档向来是用完一个换一个。”
卫斯理没回话，他继续观察着下方的动向，直到发现了远处的村民们。
“那些信徒也回来了，不过躲得很远。也罢，这样人就齐了，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