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某人交换了身体。

交换的对方我很了解,因为在进入她身体的同时,她的记忆也丝毫不少地进入我的大脑。

我了解了对方,却忘记了我自己。

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现在只记得两件。

一是我不是这具身体的原本的主人。

二是,我知道自己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执念,虽然不知道我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但我的确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即使失去记忆也想做的事情。

我注视着一点一点流向我身体的点滴,回过神来。

我从点滴瓶向下延伸着视线,然后停在那个插着输液针的手上。

一个非常可怜的孩子——单单是看到这双没有血色,皮肤都皱在一起的手,都会瞬间意识到的事情。

但我了解的更清楚,毕竟我拥有着这孩子的全部的记忆——包括她最不喜欢回忆起的那几个月。

在那个民居里唯一的小窗的光线下,她被那个一直以来叫做“大叔”的邻居虐待着。

每天晚上的八点,下班的他会带着便当来到这里。在月光和手电筒的照射中磨起刀具,有时也会带些不知名的比刀割还痛苦的道具。

前几个月他可是每天都不会缺席,但之后的频率就渐渐小了下来。因为她不会叫了,她对于身体的痛苦已经麻木了,她感受着痛苦,却像无事发生一样,这让邻居感到相当无趣。

在邻居没来的时间里,她不需遭受折磨,但却在遭受着饥饿。

即使是被救出的几星期后,在安静明亮的病房里,她也时常有着邻居就在身旁的错觉。

唯一给她带来慰藉的,是每天都会把脸贴在房门的小窗上和她打着招呼的哥哥。

我在回忆里感受着和她一样的痛苦。

但我并不是在抱着善意的情况下去这样做的。

说实话,与其说是在“感受痛苦”不如说自己是在“回味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确在她那痛苦的回忆里感受到了愉悦。

虽然这样想很对不起这个孩子,但自己的确有这个想法——如果可以早点交换身体就好了。

我享受着她的痛苦,又不禁对现在的只能躺在病床上没有痛苦的生活感到些许煎熬。

不过没关系,和疼痛、恶心、恐惧这些事物一样,煎熬也是一种痛苦。

而痛苦对我来说就是愉悦。

一边想着,这具瘦弱的身体有了反应。

我微笑着,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解开大腿上的包扎,把指甲插到了仍未结痂的伤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