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约了苳峙琦奎去吃早点。这家伙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遍天下,跟着他去觅食,不会失望。

苳峙琦奎准时出现在了校门口,一头黑发乱糟糟的,校服也软塌塌地搭在身上,还打着哈欠。一问,昨天晚上熬夜写作业。这他妈的,同样都是熬夜,凭什么他就能考全班前十?人比人,气死人,还是保持平心静气的好。

苳峙琦奎口气慵懒地问我想吃什么。

“你看着办,谁不知道跟着苳峙琦奎有肉吃?”我说。

他眯着眼睛挠了会儿脑袋,最后挥了挥手,拦了辆出租,把我拽了上去。

出租车咕噜噜地开到了洛盛北城,停在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美食街。很佛系,都是大清早了,这美食街都没几家店开门,整条街都散发着“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的混不吝气息。

“酒香不怕巷子深。”苳峙琦奎还是打着哈欠:“洛盛老饕都知道这个地方,我们都叫他‘馋死街’。”

他大言不惭的称自己是“老饕”。

我一边感慨着,一边跟着苳峙琦奎左绕右绕,绕到了一家叫“开源粥面”的小店门前。小店们看上去很古旧,开张是开张了,但是不但没有客人,就连柜台后面都是空荡荡的。

“这可是咱‘馋死街’的做专做早市的老门店,绝对不叫人失落。”苳峙琦奎对着我咬完耳朵,大喝一声:“老板!两客早饭!”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闻言从柜台后面钻出睡眼朦胧的脑袋,一看是苳峙琦奎,陡然精神起来,笑着应了两声,就又消失无踪。苳峙琦奎拉着我在店门外的一处桌椅旁坐下。

咦,一股蒸汽带着一阵清香飘来。

方才那个胖乎乎的老板拎来了两个小瓦罐,看上去分量不轻。“哐”的一声砸在桌上,吓个半死。

苳峙琦奎一脸嫌弃:“就这?我说粥叔,你这是欺负我老久不来记忆退化了哈?”

“周叔?”我盯着这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瓦罐,一脑门子问号。

“哪里,哪里,琦奎小爷的口味谁敢不记得?”胖老板呵呵一笑,不慌不忙地端出了一碟小菜和两个剥的白白净净的卤鸡蛋,苳峙琦奎这才眉开眼笑。

我学着苳峙琦奎的动作掀开瓦罐的盖子,被蒸气糊了一脸。好家伙,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米粥,中间还有一颗黄澄澄的番薯。我拿勺子搅了搅,这粥里除了大米,还有小米和一点绿豆,熬的粘稠的很。苳峙琦奎教导我拿着勺子把番薯弄碎,跟粥一起吃。我学着他的样,这番薯看上去很结实,但是一碰就碎,很快瓦罐里就是黄澄澄的一片,很厚实的香味,闻着让人心安。

尝一口。啊,清香可口。再来一大口,番薯和粥就满满当当地填在你的口腔里,说不出的满足感。还有一种很特别的醇厚的香气,我吃不出来是什么。

“那是燕麦,”苳峙琦奎笑着,低声对我说:“这是‘开源’煮粥的小秘密——在没煮之前的粥底里掺点燕麦,等粥煮好,那燕麦就化的干干净净了。这样,粥才香!”

他说这话时一脸狡黠,我知道他肯定把这个技巧用在自己煮的粥上面了。这个坏蛋。

看似一瓦罐不算多,但是足够吃饱肚了,很实在的饱腹感。苳峙琦奎显然是老客,他就着那碟小菜送粥,我也尝了一点,这小菜很咸、很辣,看不出来是什么食材做的,但是出乎意料的下粥。苳峙琦奎把粥喝完,又冲老板要了一根很细的线,把那个蛋对半切开,里面流出了诱人的溏心蛋黄。我不敢吃这个,苳峙琦奎乐的把两个蛋全吃了,吃的满嘴流油。

老板很健谈。我就跟他聊了起来。原来老板本姓周,因为他的店名,食客们都叫他“粥叔”。这开源粥面是他祖爷爷辈就开张了,到现在——百十来年啦!到现在,也一直保持着开业时的水准。敢情我喝的是百年来还活着的古董。‘馋死街’还没建起来时,“开源粥面”就已经在这里了,馋死街周边没喝过他家煮的粥的,几乎没有。结账时,便宜的发笑,也就是两块钱而已。若要再加粥,也只要三块钱。

“很棒的粥啊!”临别前,我心满意足的摸着肚皮赞叹。

“那是。”苳峙琦奎附合:“粥叔的粥,‘馋死街’无人能比。”

“哪有,哪有。”粥叔笑着谦虚道:“‘馋死街’的早市铺子,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