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罪孽的人,将会被审判的矛全身贯穿,沉进冰冷不见天日的囹圄,钉死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黄毛”索亚·派落特
“哇哇哇气死我了,让你们训练,一个个都怎么搞的!”
黄毛和大高个还有娃娃脸并排靠着墙壁,一脸委屈的接受面前幼女的咆哮
“我真的有在好好教人”黄毛举起右拳放到太阳穴。“经过我的一番教导,现在他们的反应能力强了许多。”
“我也是,我也是”娃娃脸一脸的委屈。“我有好好收集情报的呀”
梅特勒举起手中的纸张。“喀城北部一夜情风俗店,好评率百分之九十五,喀城南部温柔乡风俗店,好评率百分之八十九········”“师傅别念了,徒弟知错了”
“还真有你的啊”梅特勒气的面色发紫。“滚过来受我一个火球术”
“别呀主上,会死的啊”娃娃脸慌忙逃窜,身后跟着穷追不舍的梅特勒·········
黄毛半倚着墙默默看着这一副热闹的画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这样的生活场景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了吧。话说起来现在他妹妹应该已经成年了,当时她还是和小梅一般高的啊·······如果,如果她还在的话········
思绪被一阵风引起回忆。记得那时,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有这么一阵风。
一阵温柔的风,扫去一身的疲惫和怠惰。
可这阵风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差不多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吧··········
“坪”他的书被狠狠的砸在地上,无数洁白的蝴蝶从封皮下飞出,似满天飞雪,盖满整间教室,混合着刺耳的笑声········
“看那,那个没有父母的家伙又回来了”“是啊,估计他的父母也因他而感到丢脸而去死的吧”
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面前一张被无限放大的丑恶嘴角不断上扬
“记住了,杀死你父母的,是你,傻子。”
意识逐渐模糊。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他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冒险家,每次都会有人亲自上门来求他父亲办事,而这时他那善良而又热情的母亲就会把客人迎到家中。他的母亲是喀城有名的附魔师,他父亲用的每一件武器,护具,都是她附魔的。
他和妹妹也在城里的中级学校上学,在他们成年之前,那所学校都会教他们一些基础魔法和魔法知识,以及这个世界上丰富的知识。
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应该会很和谐才是,直到某一天。
那一天他的父亲冒险归来,却没有往常神气的模样,甚至对妻子的问候也不管不顾。
但是他还没有察觉异样,只是觉得没有什么。
当天晚上他还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客厅里他的父母在讨论什么。妹妹因为今天住在了奶奶家而没有回来,所以他偷偷跑到门后面听着他父母在谈论什么。他没有听清几个字,只能是听到什么“搬家”“惹了不该惹的”之类的字眼。但他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突然某一时刻空气发生了波动。一阵细微的波动,却让已是四阶战士的父亲从沙发上炸起。但是在他还没能拔出剑来时便已倒地。母亲想要发动魔法求教,但是被看不见的领域隔离着无法传递任何声音。
但他所处的位置刚好在领域之外。
接下来他便看到了他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幕。
好几个人闯进了他家门,父亲挣扎的想要起身反击但被其中某一个人砍倒在地,他的母亲也被人按到了地上。
他想要大喊出来,但恐惧却堵住了他的嗓子眼,他惊恐的张大嘴,却无法发出哪怕一丝颤栗的声音。
他看都他的父亲被人捅进一刀,但父亲仍怒吼着反击,而他却再次哽咽。
又是一刀,父亲的血滴滴答答,为地毯装饰上一抹昏暗的红色。他的瞳孔随着血珠一点点放大,但声音却被人无情掐灭。就像寒冬中唯一一朵微小的火苗,那堪不堪一击,那温暖不值一提,仅仅轻轻一吹,便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一刀一刀,又一刀。他的父亲不断站起又不断倒下。血液溅了出来,溅到了人偶的脸上,为他的可爱的大脸涂上了鲜红的印记,溅到了桌子上,于是便像害羞了似的,出现了一道红晕。溅到了她母亲绝望而又空洞的眼睛里,那么苍白无力的眼睛,现在只剩下一片血红。又溅到了他的嘴里,他的咽喉,哽咽的声音,死掉了的声音,不可以聆听。
父亲终于不再站起来。他无力的看向他那里,好像一直就知道他在那里似的。他和父亲对视了一眼,但他的父亲永远闭上了眼睛。然而他还睁着一双眼睛,一双盲目的载体。
他的母亲不再反抗,她只是跪下说了一句话。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可以传进去,但里面的声音不可能穿出来。他觉得他母亲应该会说神会惩罚你们的。是的,有人会下地狱,在无情的熊熊烈焰里被焚烧,被吞噬,但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己。内脏间隙,罪恶的污迹,神弃的孩子。本应该喊出来的声音,唯一的救赎,可能救下父母的稻草,在他这里被无情掐断。
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看着那些人不断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然后潇洒离去。
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他。
他一个人抛下父母还温热着的尸体,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直到黎明撞进回家的妹妹的怀里,他才说出第一句话
“求求你杀了我吧”
···············
之后,他被他父亲的老友告知,他父亲在冒险的时候抢了冒险协会的会长的猎物。因此受到会长的敌视。于是会长以“不服管教”“违抗管理”“伤害会员”的名义宣布了他父亲的死刑。
但其实他知道会长的目的只是单纯的除掉他父亲而已。毕竟他父亲的声望越来越高,甚至对会长的地位产生了极大的威胁,应该说,这一届会长的选举获胜者非他父亲莫属了。
他也知道当时只有他自己能救他父母,但他没有,因为他还知道,如果他一旦喊了出来,他们就会发现他,他也就不可能活下来。
这世上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他。
为了自己甚至连自己父母都可以背叛的人。
从此以后,他便与他妹妹相依为命。整个家庭的重任便托付于比他小两岁的妹妹手里。虽然有父亲生前朋友的定时资助,但他的妹妹还是主动揽起了全家的事务。
妹妹的成绩在学校总是很优异,即使现在她每天只上半天学。上午她总是早早起床叫醒哥哥并准备好早饭。然后在哥哥离开后她才会去上学,而每天下午她都会去打工以补贴家用。然后给她的哥哥准备晚饭。
但是他从此便堕落起来,他的同学们便也由一开始的同情慢慢变质,腐烂出厌恶的神情。因为没有了父母的庇护,他变成了全校的出气筒。他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折磨于发泄,这使他变得浑身充满淤青,但他从来没有反抗过。
因为他知道他罪有应得。
那时候的妹妹多好啊,每次看到哥哥身上的淤青她的眼中都会闪出一丝怜惜的不忍和对那些人的愤怒。她也会专程去学校找到他为他出气, 或是成为他唯一的保护。
其实他知道妹妹的处境并不比他好过多少,甚至在店铺上受的哭比他还多,但是他从没有听见妹妹哭过,他只是会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听见一阵又一阵的哽咽。
多么懂事而听话的妹妹啊。多么想再次触摸那仿佛伸手可及的暖暖笑意,与那精致的容颜,但是颜色却渐渐褪去,消散在微风当中化作难以察觉的微尘。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别人被欺凌,被欺凌的对象正是他的妹妹。
在他某一次的放学回家,他看到在一个拐角处被几个混混带着不善的眼光和淫笑围困住的妹妹。
少女尖利的嘶吼与禽兽们的欢快的叫喊从小巷子里穿出,混合着尘土刺进他的耳膜,那么的尖锐,那么的突兀。
直到现在他还会时不时的出现幻听,仿佛那一天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他但时的唯一举动竟然只是缓缓退却,然后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拖回了家中。他一步一步向前挣扎,知道身后的绝望的喊声消散在空气当中,再也消失不见···········
当天妹妹回来的很晚,甚至没有做上晚饭。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只是默默的吃掉了最后一顿冷餐。
那天妹妹在浴室待了很久,她不断用水擦拭自己的身体,但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她身上的污渍了。
第二天,妹妹好像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在他出门的时候笑意盈盈的说早安,并为他取来书包。
但是前一天的场景却回荡在他的眼前,使他不自觉的远离了妹妹一些。虽然妹妹看到这个举动愣了一下,但仍旧是笑脸相迎。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令他到了现在都想掐死自己的话
“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剩下的他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妹妹僵在那里的拿着书包的手和嘴角残留的微笑。
···········和他回来之后妹妹被吊起来的僵硬的身躯和扭曲的神情··············
他听说人死之前会看到地狱的景象,所以才会那么惊恐。
他觉得,妹妹自杀的时候看到的,应该只是他的脸。
事实上,他知道妹妹当天晚上就想过要自杀,但是当她举起刀的那一刻,她却失去了勇气。因为楼上还有她放不下心的人,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
不过,现在她没有亲人了。
直到十年以后,他还是时不时的梦到那个场景,妹妹的脸涨的铁青。身下离地半米的双腿再也无法动弹,她并没有像其他自杀上吊的人一样抓着咽喉上的绳子拼命在死之前多吸两口氧气。
她很顺从的死去,很平静的接受死神的到来,仿佛她只是为哥哥而活,现在失去信仰以后已经不再在这个世界期待着什么。
心之死矣,万物皆虚。
她的眼睑很放松,是不是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和父母和她的玩偶幸福的活在一起?看着她的那个哥哥在地狱中苦苦挣扎求饶?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妹妹一直在看着他,在他的梦里,在他看到她尸体的那一刻。在心上,在任何时候,注视着他,向他施以诅咒。
每当他醒来的时候他都会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架在他的咽喉上。看来,最想杀死他的还是他自己啊。
他是要下地狱的,不过不是现在。他还要带着其他人一起下地狱。
所以他才会拼命变强,因为只有变强他才可以保护别人,因此他不惜放弃自己的身体,在生死线上来回挣扎,不断的受伤不断的痛觉,他也只是视作对自己的惩罚。
但是梦想再一次被掐灭,他发现由于体质原因,他只能停留在四阶水准,无法再前进一步,但这样就别提为父亲报仇了,面对现在还是五阶的会长,他只能被对方虐杀。
所以他不断出卖自己为副会长卖命,他为副会长挡枪,为他委身做牛做马,甚至不惜为他做炮灰。
副会长是他唯一的稻草,只有副会长才有能打败会长的势力和能力,即使希望很小,他也要拼命挣扎反扑。
直到他遇到梅特勒。
在一开始,梅特勒的强大实力令他再次感到了希望,这么强大的魔法,不知道能杀死那个老东西多少次了。
当知道他可以当梅特勒仆从的时候他心里早就答应了,只是在表面装成犹豫的样子。在最大的机会面前,才更要无比谨慎。
本来他也只是把梅特勒当成工具使的··········
直到他第一次看到她的面孔,
那么的美丽,简直就像他的妹妹!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性格,善良的行为与天性,从来不会杀死无辜的人。
他敢说,他又一次看到了光明。
··············
“喂喂,你还愣着干嘛,快走了”黄毛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结果发现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下楼了。
娃娃脸对他喊到“主子带我们去吃饭了,你到底拉不来啊喂。”大家都看着他。
黄毛收拾了一下思绪,随即走了下去。“喂喂,我可没说没去,好歹等一下我呀”
“谁才会等你呀,你要是再慢点我们就已经到了。”
黄毛笑了笑,迎着大家的面容走向了外面的阳光里。
我失去了你一次,但我一定不会失去你第二次。
我可以做错一次,两次,三次。但我一定不会做错这一次。
我以索亚·派落特的名义发誓,即使赌上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我会永远保护你,即使你比我要强的许多。
因为
我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黄毛”索亚·派洛特】
(ps:其实他就是根胡萝卜,“派洛特”——“parrot”——“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