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糖果,就搗蛋！！（Trick or treat）！！”
在瑞許達斯（Rushdaze）稍不注意就被找茬刁難，在人群中錢包也總被順。但是人們卻還是無法自拔地喜歡着這個城市。
由於自治制度，使各個國家都在這裡存有一席之地，各國人員也混雜其中。種族歧視？隨便你吧：一群美籍揍一個墨西哥人然後被亞洲面孔的警員帶走也不是沒有的事。
如果你窮困潦倒連飯都吃不上，來這裡吧，也許會鹹魚翻個身；如果你錢多花不完，也請來這裡吧，或許能體會流浪漢的瀟洒。
不管你來自何方，富有還是貧窮，瑞許達斯歡迎你的到來，這城市會全部將之包容。
而此時此刻，這個城市正洋溢着節日的氣息。
伴隨廣播中爵士樂搖滾風格的背景音樂，廣場上充滿了喧囂和熱鬧，廣場上的人們戴着骷髏面具，身着各種鬼怪、海盜的服飾，正舉辦着慶祝活動。
“Happy Halloween！！”
““Trick or treat！！！！！””
此時，瑞許達斯即將迎來一年一度的萬聖節慶典，城中到處都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不過也有並非如此的地方。
垃圾被烏鴉啄得到處都是，在路旁散了一地。明明還是大白天，卻能看到醉漢、像是黑道的男人，以及濃妝艷抹在街上招攬生意的女人。
陽光從巷子的上方傾瀉而下，透過被裁剪的陽光，空氣中飛揚的灰塵也變得清晰可見。
在一條不顯眼的小巷中：沒有衣服的人體模特，壞掉的沙發衣櫃，斷頭的布娃娃……大概是很多地方為了慶祝萬聖節，好好裝潢了一番，塞在巷子里的垃圾比平時都要多。
在這骯髒破舊的小巷，只有服裝店扔掉的人偶才有興趣作為觀眾，默默看着這裡發生的一切。
“你這傢伙再給我說一遍？！”
毆打和怒吼的聲音傳遍了這個狹長的小巷。
“我……這個月沒有賺到這麼多……所以，嗚……”
站在那的是一位身穿破舊衣物，滿是塵土的老人，像極了一個犯了錯的小孩正等待着大人的責罵。身上明顯被揍了很多下，臉上也有淤青。
老人正戰戰兢兢地對面着的，是三個穿着花哨的年輕人，其中的兩人正用骯髒的語言辱罵著老人。另外一位靠在牆上，拿着酒瓶幸災樂禍的青年人看起來像是其中的領頭。
“你有沒有搞清楚情況？這個月拿來的錢，連利息都還不上！”
說話的是其中一個滿身肌肉的光頭，剛剛的施暴人便是他。
狀況一幕瞭然，簡而言之，就是高利貸。
將借出的錢，以極高利息讓人還回來，而對於無法付清債務客戶的下場就任君想象了，這名老人大抵也是如此。
“是不是你又拿錢去賭了？！”
是另外一個留着莫干西頭的青年插話，痞子氣十足的模樣。
“再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已經得到明天馬賽的內幕了！只要等到明天！！”
“找死！！”
光頭的青年一腳踢向老人，他的肚子被踢中，倒在地上嘔吐不止。
想必是很痛苦吧，老人跪倒在了地上，發出呻吟。
但是圍着老人的幾名青年絲毫沒有同情他的意思。在瑞許達斯，這樣的傢伙太多了，想着一發逆轉，孤注一擲，把錢砸到賭場和賽馬場中。或許真的有人翻本吧，但是更多的是傾家蕩產最後一無所有。
“喂，向‘蒂納羅’借錢，你不會以為能逃掉吧？”
那個一直像在看戲的領頭模樣的人，放下了酒瓶。
“……”
老人臉上儘是恐懼，正是因為知曉才會如此。
“這次，就請放過我吧……”
光頭和莫西幹頭，已經不想再費口舌，想對着倒在地上老人又是一頓猛揍，老人抱頭只是一味的忍受。
“看來你是覺得，每次都能像這樣賴掉是吧？”
領頭的男子抓起老人的衣領。
“吶，你知道嗎？‘蒂納羅’對一直無法還清債務的傢伙，會把你的個人信息查的一清二楚，到時遭難的不止是你，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所熟識的人或許都會因為你受到牽連。”
“！”
老人此時的表情終於變化了。
“住手！！”
在這時，一聲響亮的大喊從巷子的入口傳來，可語氣中卻飽含着膽怯。
“嗯？”
在場的人被聲音吸引，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也因此莫西乾和光頭停下了施暴。
目光的盡頭，是一個女孩。
看上去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穿着有些大的舊衣服。明明有一頭天生的金髮，但似乎沒有好好打理，只能用暗淡來形容。
她此時緊握着的兩隻小手微微顫抖，像是下定了決心，又似乎快要哭出來。
“你有什麼事？”
“嗚……”
女孩明顯哆嗦了一下，
“我……我用電話已經報警了！警察先生正在趕來！如果繼續施暴的話……你們會被逮捕的！”
莫西幹頭和光頭，還有那名像是領頭模樣的男人聽到女孩的話，相視看了一眼，然後爆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警員！她說叫警察來了！”
“哎呦！我好怕啊！！”
是一般的情況，或許他們會擔心被捕，然後拋下狠話離開吧。
“什……什麼……？！”
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女孩愣在原地。
戲笑着的莫西幹頭混混將答案告訴了她。
“告訴你吧，這附近不在巡警的轄區之內，要派遣警員的話只能是從支部直接過來，但那些怕麻煩的傢伙根本不會……聽懂了嗎？也就是那些稅金小偷不會接這邊的報案。”
即使是人命關天，但若是想讓警官大人勞累的話便無能為力，更別提是這樣骯髒，還要費時間尋找的小巷。也就是說，這個不顯眼的巷子是三人確信警員不會接管才挑選的地點。
“我最討厭工作的時候被人打擾了。喂，老頭子，你認識這女孩？”
老人眼睛慢慢聚焦，當他認出了那個女孩的面貌后，睜大了眼睛。
“塞西莉亞！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
見老人說出了女孩的名字，混混中的一人眯起了眼睛。
“你是那老傢伙的親戚嗎？”
“不是的！”
沒等塞西莉亞回答，老人搶先一步回答。
“這孩子的父母負債逃走了，也沒有其他親戚的樣子。明明沒做錯什麼卻無家可歸，只有在巷子里翻垃圾才能賺些生活費……因為同情她的遭遇，我作為擔保人在房介租給了她一間舊房間……但我們充其量也只是認識！請不要遷怒她！”
“你還有盈餘幫助別人？不過，看來你和這個女孩是熟人啊……還是個沒有身份的孤兒真是太好了。”
莫西幹頭和光頭慢慢移動，堵住了巷子兩側的方向。
“我最煩管閑事的人了……是這樣呢，‘蒂納羅’的會裡最近打算新開一家新店，面向官方高層的人。那些傢伙的性癖千奇百怪，喜歡小孩子的也不少呢?”
“什！……你說什麼！！”
“這樣你就明白了吧？那麼今後，你所認識的人，你所關心的人都會因為你而受到牽連，”
冰冷的絕望感爬上老人的背。與之同時湧上心頭的，是深深的後悔感。不停地借債，不停地下注，不停地失敗。想着只要能贏一次就能翻本，但幸運遲遲沒有回應，累積的債務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如果當時能及時停手……如果當時不將人生寄託於運氣，而是腳踏實地還債……現在卻已經沒法回到過去了，不但是自己，自己身邊的人也要受到牽連。
“快跑！塞西莉亞！快跑！”
但光頭和莫西幹頭已經圍住了她。
塞西莉亞——這個女孩的命運已經被決定。而那位老人，等待他的也只是絕望的未來。
——這就是這位老人選擇的終途。
“原來如此，有趣的選擇呢。”
“？！？！”
陌生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那聲音明顯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的。
那是非常爽朗的年輕人的聲音，清亮的聲音不帶一絲陰霾，彷佛像是在清晨向自己問好般，卻又有着某種玩世不恭的腔調。
光頭，莫西幹頭還有領頭某樣的混混環望四周，可除了不停發抖的塞西莉亞，倒在地上的老人，確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怎麼回事？！誰在說話！”
太奇怪了，明明看不到人，那聲音卻無比清晰。
“唉？難道我一直被無視了？新的霸凌方式？來真的？”
順着聲音，大家發現了那來源的真身。
——居然來自坐在垃圾堆邊，那沒有穿衣服的‘人體模特’。
“太好了~各位能看到我啊，因為一直沒有向我搭話，我還以為我的本體是鬼魂，或者妖怪之類的東西了呢~”
人偶說話了……不，更正，這個青年說話了。
二十歲上下，頂着一頭混着黃黑，明顯染髮失敗的頭髮，留着稍長的留海。眼神卻神采奕奕，端正的五官簡直是爽朗的代名詞，當然，前提是如果去掉那失敗的頭髮。
他此時正有似笑似不笑的表情，輕鬆說著不符氣氛的話。
“你……是什麼人啊？”
那個擔任打手的光頭率先發問，但是沒了原先的狂傲，只是一副呆然發蠢的樣子看着青年。
這也難怪，因為不論在誰看來，那個傢伙都是異常的——他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而且左手拷着手拷，連接着一個銀色手提箱。
正是因為沒穿衣服，且一動不動沒有說話的原因，大家一直都以為是被服裝店丟棄的人體模特，這太過異常。
“其實，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問自己相同的問題呢~抱歉了，唯獨這個我實在無法回答您~”
“你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一直看着？”
“確實，沒有爆米花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呢。”
先不論他異常的形象，正常人若是看到剛才的情景應該會是前來解圍或是逃走這兩種選擇才對，但他居然就這麼看着，這已經不是什麼冷漠的旁觀者態度的了……不正常，這個青年的一切都不正常。
“怎麼辦……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啊？”
莫西幹頭和光頭，稍稍遠離了一點那個青年的位置，向領頭模樣的男人確認。
“大概……是變態吧……”
領頭的聲音充滿了不自信，他不確定眼前這傢伙是否已經超過了變態的那個等級。
“原來如此，‘變態’嗎……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呢！”
青年開心地笑了起來。
看到他的樣子，三個混混不禁又向後退了一步，在一旁的塞西莉亞和老人也露出微妙的表情，稍稍遠離了他一點。
青年沒有在意他們，稍稍整理了下那染色失敗的頭髮。然後站了起來，走向那個老人，因為手拷，那個連着的手提箱也一併被帶了過來。
“大體情況我已經看明白了。大概就是那種典型的賭徒心態呢~~想着賭運翻本，卻沒想到債務越來越多，最後導致這種結局~~我不會評價您的選擇，那隻不過是結果論——以現在的結果，不論誰看來您都是個自甘墮落，自作自受的賭徒；可仔細想想看，當初如果您用借來的錢賭博贏會了本還小賺一筆，大家大概會覺得您膽識過人，充滿尊敬。我啊~不會因為結果產生偏見哦~因為這都是您全力作出的選擇。”
老人才反應過來，這個變態在對自己說話。
不論是三個混混還是女孩，青年都沒有正視一眼。從剛才開始，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老人。
“大家在面對無法處理的極限狀態時，總是會放棄選擇，隨波逐流呢~但我覺得那恰恰相反，那時大家才能真正做出選擇。那時才能不受社會地位，他人目光，還有無聊價值觀的影響，而僅僅由本心做出選擇。我覺得，您此時此刻就需要一個‘機會’，做出真正選擇的‘機會’。”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老人在爽朗青年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奇怪的神色，那是一種混雜着瘋狂和期待的感情。
“既然如此就給予您‘機會吧’，您有兩個選擇哦。”
自己居然還有選擇的餘地？老人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從各位的談話中我知道了兩件事。第一，您所欠的債務根本不可能靠普通手段還清。第二，您不願意拖累他人，不想將塞西莉亞小姐牽連進去。這正是自相矛盾的兩點呢~”
青年笑着面轉向那三名混混。
“請問，如果債務從他名下消失，是否就能撇清關係，不會再有麻煩了呢？”
三名混混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那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
“當然……前提是全部還清的話。”
領頭的混混回答了他，他們找老人麻煩的原因正是因為債務，如果能夠還清自然會不會找他麻煩。
“那麼事情就簡單了。”
青年向著老人伸出兩隻手指，就這樣只穿一條內褲，擺出了像極了漫畫中名場面的姿勢。
“您有兩個選擇哦~身邊的孩子捲入本應自己承擔的麻煩，您應該心存愧疚吧？如果想保護塞西莉亞小姐的方法，很簡單哦~”
“是什麼？！能讓我還清債務，不讓塞西莉亞受牽連，無論什麼我都會做的！”
青年點了點頭，用無比開朗的語氣說了下去，
“請您自殺不就可以了？”
“什麼？”
不僅是老人，塞西莉亞和三名混混都無法理解他的話。
“啊，當然~是有前提的~請您購買保險。不管是繼續借債也好，販賣器官也好，將您想到一切能換錢的東西全部變現買自身的保險，然後在受益人那欄寫上塞西莉亞小姐才行哦。”
“這是……”
“當您死去以後，那大量的保險金自然會被塞西莉亞小姐接手，小小的債務自然能輕鬆還清，塞西莉亞小姐也就沒必要受牽連了。而您也不必擔心塞西莉亞小姐的處境，若是找不到受益人，那必然會引起騷動呢。如此一來，提供給塞西莉亞小姐新工作的各位也會有不小麻煩呢。”
三名混混雖然身處‘蒂納羅’的幫派之中，卻只是剛加入的新人，最底層而已，甚至連自己組織，蒂納羅首領的面都沒見過。不然也不會接到這種催老頭還債的工作。
若老人真的和青年說的一樣做，這個女孩，塞西莉亞，不久就會成為有錢人。身無分文的孤兒警察不會有興趣幫助；但若對象是有錢人的話，為了稅收，警察會全力將她找出來。蒂納羅的上層會怎樣看待呢？三人的所為導致了麻煩，那時有着悲慘結局的，反而是他們自己。
“嗚……”
老人露出痛苦的表情。雖說不想連累他人，但作為交換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您是在猶豫嗎？明明剛才還說著‘無論如何都會做’？哈哈~大家都是這樣呢，嘴上說著不怕死，只要能擺脫困境什麼都會做~但是果然還是抱着希望呢，因為人是嚮往着‘未來’啊，死掉了話，什麼未來就都看不到了啊~”
“嗚……”
“為了對未來抱有期待的您，我這裡還有第二個選擇哦。”
“是什麼！快告訴我！”
老人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看向青年。
“債務轉移。”
只有四個字，但老人此時卻感到惡寒席身。
“雖然有些失禮，但那三位應該根本沒將您放在眼中，完全不認為您的債務可能還清。但若將全部的債務轉給塞西莉亞小姐，只要您有這個想法，那三位應該也很樂意吧？畢竟債務的對象，比起一個無法收回債務的老人，還是年輕的女孩更好吧？幸運的是，剛才您提到曾經做過塞西莉亞的擔保人，這一點剛好可以利用，債務關係可以順利地改寫。只要您認可，那三位定會十分支持您吧？如此一來，就能擺脫這沉重的債務~”
三名混混目瞪口呆得聽着青年給出的‘選擇’，卻不知不覺在身後冒出了一陣黏膩的冷汗。
沒錯。
若老人希望轉移債務給塞西莉亞，三人定會欣然同意。因為債務如果爛在老人手中，那他們什麼也得不到，若塞西莉亞接下，才會使得利益最大化。
但那塞西莉亞呢？會背負那沉重的一生吧，隨着時間，那利息只會越來越重，女孩的命運只會比老人更加悲慘。這種做法簡直是讓女孩做老人的替死鬼。
“這……怎麼會是這樣……”
老人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給出的選擇，每一樣都是切實，可實現的，但每一樣都是老人所不希望的未來。
明明不是這樣才對，明明可能還有其他的可能才對……但不知不覺，一旦被給予了‘機會’，此時此刻卻再無法想到其他的選擇。
“請選擇吧~”
青年用爽朗的態度說完最後一句話，大家嘴中都不再發出聲音。
不管是老人，還是那三名混混，都陷入了沉默。
“請問……進行債務轉移的話……老爺爺就能獲救了嗎？”
塞西莉亞怯生生地舉起小手，向那名青年問道。
“塞西莉亞小姐~那三位只對那位老人的債務感興趣哦~進行了債務轉移的話，他自然就沒有被糾纏的理由了呢~”
女孩托起下巴思考了一會，然後鼓起勇氣，向著那三名混混說到。
“那就進行吧，那個叫‘債務轉移’的東西。”
““！！””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女孩想主動承擔了債務。
“哈哈哈~~塞西莉亞小姐可能還沒有理解呢~~讓我來解釋一下吧，債務轉移的意思，就是這位老人的所有遭遇都會在您身上發生哦？不論是因為催債而毆打也好，還是拿走你一切能換錢的東西，此時此刻倒在那邊的老人所面臨的，就是您將面臨的狀況哦？”
青年用小孩子也能明白的方式，解釋給塞西莉亞聽，
“我明白。”
“？！”
但塞西莉亞卻已經理解，並堂堂正正的，接受了。
“居……居然……哈哈哈哈~~~真是太了不起了，真是太了不起了！！哈哈哈~~~”
青年臉色微紅，氣息變得有些紊亂，但他還是努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
“但是呢，塞西莉亞小姐，能做出選擇的並非你，而是這邊這位哦？”
青年看向許久沉默的老人，他終於抬起了頭。
“塞西莉婭……”
塞西莉婭露出柔和的表情，看着老人緩緩說道，
“我受了老爺爺很多照顧呢，當時被父母拋棄，正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老爺爺幫助了我，你不知道，那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多大的救贖……看着老爺爺因為債務痛苦的每一天，我一直都想有什麼能得上您的，可一無所有的我什麼也做不到。但現在是我能報答您的時候了。”
說完之後，塞西莉亞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迷茫。
所有人都看向了老人，他必須做出決定。
“對不起……對不起……”
老人多次想說，卻又說不出口，但最後，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我……我決定轉移債務……”
老人說出這句話后，就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不敢與女孩相視。與此相對，塞西莉亞露出了笑容，那是純真的，開心的笑容，是真的在為老人擺脫麻煩而高興的表情。
“……反正是我們賺到。”
那個領頭的男人走了出來，向著塞西莉亞，從衣服中拿出一張契約和一支筆。
“在這簽字吧，這樣債務就是你的了。”
塞西莉亞接過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名老人的負債明明是自作自受，假如他的親人在場，也不會為了他做出這種決斷，而是果斷拋棄老人吧？但這女孩壓根就沒有過這種想法，她完全自願承擔起了老人的債務，明明非親非故。
手續已經完成，老人的債務已悉數轉至塞西莉亞。
“你快滾吧。”
領頭混混用冰冷的語氣拋給老人。
“我一定賺到錢救你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老人一瘸一拐，走出了小巷。
“有趣的選擇呢~”
赤裸青年看着老人離去的身影，小聲嘀咕。
“喂。”
那名領頭的混混來到青年的面前。
“雖然老頭臨走時那樣說了，那老東西根本不會回來替她還錢，明明這個月的利息都還不上：他把麻煩全部拋給了這女孩，他就是個混蛋。”
“哈哈哈，真過分呢，也請期待一下嘛~”
“——至於你，則是比他更加過分。你到底是什麼人？”
“咦？我不是‘變態’嗎？”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領頭男子示意，光頭和莫西幹頭湊了過來，把指關節拗得啪啪響。
三人從心底厭惡這個男人，不是因為他那置身事外的態度或是妨礙自己的工作，而是更加根本的，作為生物排斥般的厭惡感。
“好啦好啦——咳咳，其實呢，我記不起來了。”
“哈？”
“我為什麼在這裡，我的名字，我是誰，還有這個狀態，我完全沒有這樣的記憶。”
青年舉起自己的左手，展示了連着手拷的手提箱。
“你是說……你失憶了？”
“沒錯~~”
“以這種狀態？”
“就在剛才，製造了人生的第一段記憶呢~~”
先不論他說的是否是事實，三個混混越來越覺得火大，被這種瞧不起人的態度。
“……哦，是嘛，是嘛，那麼你也是有斷一兩根骨頭的覺悟了呢。”
混混幾人正要動手，塞西莉亞卻衝過來擋在了他的面前。
“等等！不要打他！他只是無關的人吧？！”
“給我讓開，這小子太讓人不爽了，至少揍他一頓！”
“住手！”
此時又出現了一個新的聲音。
“為什麼又來了個傢伙！這巷子不顯眼吧！一點都不顯眼吧！”
“我是警察！我接到通知趕來這裡，請停止暴力行為！”
一名年輕警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說起來塞西莉亞來這的時候說了通知了警察。
……應該是警員吧？
年輕人有一頭雜亂蓬鬆的頭髮，身上也是非制服而是連帽衣的便服。要不是他手上出示着警員證，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個公務人員。
“請停止你的暴行！”
然後掏出警用手槍，對向前方。
“…請問您在用槍指向我嗎？”
“說什麼呢！當然是你！你這個變態蘿莉控！居然還用女孩子做人質？！就是有你這樣惡劣的變態存在，宅男們才會被人們誤解！”
“唉唉唉唉——？！”
頂着染色失敗的頭髮，全身只留一條內褲，躲在塞西莉亞身後的青年，只好舉起雙手，當然被手拷拷在一起的手提箱也舉了起來。
“放下武器！”
“……這只是手提箱啊？”
“小姐，不要害怕，一點一點遠離那個變態，注意不要刺激他！”
“是那邊啊！警員先生！那三位才是壞人啊！方向！方向反了啊！”
好在塞西莉亞擋在他前面連忙擺手，
“咦？但怎麼看……”
“——是對面啦！”
“哦哦哦。”
相信了塞西莉亞，警員的槍口指向了混混的三人。
“喂，怎麼回事？這塊區域不是不在管轄區嗎？為什麼還會來警員？”
“……也不用擔心，附近一片的巡警都是‘蒂納羅’出錢的打點過的，他也應該……”
“原來如此，你們是那個暴力幫派的人！剛才居然還偽裝成受害人，這下暴露了吧！”
“我們什麼時候偽裝了？不，這個先放一邊，你剛剛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我們是蒂-納-羅-的人！”
“態度居然還如此猖狂？束手就擒吧！”
“唉？”
看來‘蒂納羅’的名字壓根沒起到作用。
“…他不會是徹頭徹尾的新人吧？”
三名混混討論着現在的情況。
“喂！你們說的話我聽的一清二楚！不要看不起新人！我在警校訓練的時候，成績一直是B-！”
“……”
先不論這有點微妙的成績，混混三人再次咬起了耳朵。
“喂喂喂，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愣頭青啊。”
“但如果被逮捕了不是很麻煩嗎？還得請上面撈人？ ”
“說起來，我們有必要為了這個變態惹這些麻煩嗎？”
“…………”
“““跑吧。”””
“啊！站住！”
然後，追逐就開始了，一群人就像風暴一樣離開了此地，只留下塞西莉亞和那位青年兩人。
“……”
“哈哈哈，還以為真要被揍了呢~”
與開朗外表相反，令人完全無法理解的青年。究竟是怎麼樣的思考方式才讓他給出老人那樣殘酷的選擇？
“你……你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是真的嗎？”
“沒錯哦，無論現在這副模樣的原因，還有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甚至自己的名字，完全想不起來了，嘿嘿~”
“你好像有點樂在其中啊？”
“畢竟這樣的經歷不是人人都有呢！哈哈哈！”
該說這傢伙是太樂觀還是適應性太強了呢？
“但是連名字都忘記了，要怎麼稱呼你呢……”
“我覺得‘變態’還蠻有個性的。”
“會引起各種問題的，所以請住手。”
塞西莉亞抱胸想了一會，突然靈光一閃。
“……小白（White）。”
“沒錯啦，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確實會臉色蒼白就是了。”
“不是說顏色啦，是懷特！我給你取的名字！懷特（White）！”
這個青年——懷特，先是一愣，然後微笑了起來。
“真不錯啊，那就把懷特當作我的名字吧！……不過為什麼這麼像寵物的名字？”
“以前我曾經養過一隻寵物狗！它的名字就是小白！是一隻有點蠢的雜種狗，動不動就喜歡追着自己的尾巴咬！”
聽完名字的由來以後，懷特以複雜的表情看向塞西莉亞，這女孩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單純只是覺得這名字很懷念，才如此稱呼自己才對。
“……隨便問一句，‘曾經’的意思是？”
“有一次小白跳進了垃圾桶玩耍，結果正好來了垃圾車……後來我就沒找到它了……為什麼小白（White）會那麼蠢呢……”
塞西莉亞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
“不過連名字都記不起來……這還真是糟糕啊……”
“總會有辦法的啦~”
雖然懷特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不過在塞西莉亞看來，他的情況其實比起剛剛負債的自己還要糟糕。
“不是說得也是呢……如果想找回記憶，大概會像瘋狗一樣在城裡反覆迷路浪費時間呢……塞西莉亞小姐，我們做一個交易吧？”
“交易？”
“是啊，剛剛塞西莉亞小姐的債務好像不太能輕鬆還清吧？我估計最快明天，最晚後天，那個‘蒂納羅’的人一定會派人來收您的債款吧？”
“……”
確實幾乎不可能，如果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運，像塞西莉亞這樣的女孩根本不可能靠一己之力還清。
“雖說那位老人說著會來救您值得期待，不過果然自己行動才是最放心的吧？因此我有這樣一個提案：做我失憶期間的導遊吧，如此一來就讓我還清您的債務。”
塞西莉亞瞪大了眼睛，
“償還債務？替剛剛認識的我？！……不，話說你怎麼知道自己有能力還清？”
“哈哈哈~沒錯哦~~我不是失憶了嘛~萬一找回了記憶后，發現自己原來是百萬富翁那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我覺得……這種概率好像不是很高……”
懷特這個樣子完全無法和富翁的形象聯繫起來，塞西莉亞托着小小的下巴思考了一會，
“好吧。”
抬起頭，插着腰得意似得看向懷特，
“我要做你的導遊，而且要幫你找回記憶！”
看到塞西莉亞這樣的回答，懷特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塞西莉亞小姐真是可愛啊，沒有任何保證的交易這麼輕鬆就接受了？就沒想過如果我找回記憶之後反悔嗎？”
“你會反悔嗎？”
“說不定哦？”
“那也不要緊。”
懷特作出了可能會反悔的宣言，但塞西莉亞似乎一點不在意。
“就算是沒有任何回報我也要幫助你，好歹你也是幫我解圍的人，這就是‘give and take’——最關鍵的是我想幫助你。”
不求回報而幫助他人，是因為年齡還小，所以有着不計得失的價值觀嗎？總之塞西莉亞就是覺得不能就這樣放着懷特不管。懷特那一直遊刃有餘的表情變成了驚訝，然後慢慢被笑容堆滿。
“是真的嗎？！啊~~~塞西莉亞小姐真是太棒了，我要成為你的頭號粉絲！”
“太過了啦，還有，為什麼要對比你年齡小的說敬語啊？別加小姐，塞莉西亞就行了。”
“好的，塞西莉亞小姐，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
“請問，哪裡能弄到免費的衣服嗎？”
這就是失去記憶身份不明，一無所有的男人——懷特與塞西莉亞的初次相遇。
******
“好噁心……”
嘶啞的聲音透出疲憊和不耐煩。
一輛經過瑞許達斯機場方向的巴士上，一個年輕男人有氣無力地嘟囔着。
“不行啊，真的好噁心，要吐了……”
年齡雖然不好判斷，但大致是超過二十歲。輕浮男人身着一身大得出奇的大衣，只是坐在那裡，衣擺都快貼到了地上。捲曲的黑髮散發著懶散的氛圍，太過因為暈車難受導致現在臉上一副扭曲的表情。
“好不容易坐一躺飛機的頭等艙，當然會喝酒免費喝個夠對吧？但是那酒算是什麼呀？根本就是摻水了吧？害得我只能不靠質量而靠數量了，所以剛剛下飛機后我肚子里就全是劣質酒精了——總之就是這種情況。”
捲髮男人對旁邊坐着的兩名身穿制服的女高中模樣的學生殷勤地講述着自己的情況。
當然，這兩名女生沒有其中任何一個想接他的話，只是一臉不知作何回應表情的樣子。
“如果現在能回到自己最後悔的過去，我一定會回到登機前，改變我的過去——自己帶酒。”
不，不可能讓你帶上飛機的吧，兩名女生默默在內心吐槽。
“吶，如果你們能回到過去，會幹些什麼呀？”
“哈？”
“沒看過《回到未來》或者是《土撥鼠日》嗎？哎呀，就是時間旅行啦，但是呢，只能回到自己最後悔的時刻哦？”
兩名女生面面相視，她們對這個突兀的問題有些措手不及。
“那個……不能選自己回到什麼時間嗎？”
其中一位吊眼梢的女學生稍稍鼓起勇氣，提問細節。
“不能！”
“只能是後悔的時候嗎……”
“對，而且是自己最後悔的時刻——不過對多數人而言，所謂的‘後悔’往往都會被時間殆盡吧，多數都只是回到距離現在時間最近的後悔的時刻罷了。”
規則有二，其一是後悔之時，其二是距離現在最近。
“讓我想想……應該是上次考試的時候吧？如果都選擇題選對的話就及格了，也就不用每天上補習了，連着幾周周末都在補習班度過……”
吊眼梢的女學生先說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麼你呢？”
“我……我……”
另外一個戴着眼鏡，看起來文靜的女孩子有些怕生，也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的話，離現在最後悔的時候，是拜託龍道見幫忙，向一直喜歡的男生告白吧……不僅讓龍道見幫忙挑選了禮物，還讓龍道幫忙製造了告白時單獨相處的氣氛，好不容易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為什麼要後悔啊？雖然被拒絕了，但是鼓起勇氣的樣子很帥氣哦？”
“不是這樣的！！”
“那是……？”
“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你也喜歡着一樣的人對吧？！”
“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喜歡着他，自說自話擅自做了告白……我……我如果知道的話……我這麼做實在太狡猾了……”
戴眼鏡的女生垂下了頭，但是那個吊眼梢的女學生卻露出了苦笑，
“其實啊你根本不用在意這些……”
“什麼？”
“比起和他在一起，我更希望的是你的幸福啊，要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將感情一直藏在心底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不是這樣的！要是知道這樣的話！我會更先選擇你的幸福的！我也是一樣的啊！比起和他在一起，我更選大家都幸福的方式！”
“你啊……”
兩名女學生眼睛都微微有些濕潤。
中途就變得像是發出百合氣息似的了， 先不論話題好像跑遠了，這個名字叫龍道見的少年是怎麼回事？完全就被當成道具了不是嗎？稍稍有些同情那個叫龍道見的小子。
“……”
捲髮男半張着嘴，呆然無言地看着這一幅富有青春氣息的畫面，然後大大嘆了口氣。
“無聊……”
“什麼？”
“我說你們的回答都太無聊了啊！什麼考試啊告白啊友情啊，我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聽你們歌頌什麼青春！聽好了！我說的可不是這種東西啊！是回到過去啊！就沒有更好一點的答案了？”
“就……就算你這麼說……”
兩名女生心想，就算這樣也比你上飛機前偷偷帶酒的答案好多了。
“但是回到過去什麼的，果然不可能的吧？這種事情只有在漫畫和電影里……”
“也許是有可能的哦。”
“唉？”
不顧兩名女生驚訝的表情，捲髮男彎起嘴角，以認真的語氣說了下去。
“六個彈匣中放入一枚子彈，六分之一的可能是死，但若是逃過一劫，便可以回到過去。”
兩名女生露出沒有理解的表情，因為話題太過跳躍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個城市，藏着一把能回到過去的轉輪槍。放入子彈的話向自己的腦袋開槍，只要敢賭上性命，就可以得到回到過去的機會。”
看到男人認真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語，兩名女生不知如何回應，
“你說的是……那個都市傳說吧？”
捲髮男聳了聳肩膀，又回到了輕浮的樣子。
“是啊。”
“果然是這樣啊……”
兩名女生鬆了口氣。
那個傳說兩名女生也聽說過，在都市傳說多到可以稱之為名產的瑞許達斯，這個沒有主角也沒有妖怪的傳說並不起眼。
“就算是真的，也沒人會用吧？六分之一的概率會即死哦？”
“沒錯，而且限制也太大了。”
“但說不定就是會有一些白痴，真的會為這種事情真的賭上性命。”
女生覺得這樣的設定，根本不會有人會去用，但男子似乎不這麼認為。
“不可能吧？那可是賭上命的哦？”
“……”
沒有進一步的回應，剛剛還積極回應的男子現在卻像失去了表情一般。
“怎……怎麼了嗎？”
“……”
依然沒有回應，男子臉色發白，只是一味地盯着前面。
“說句話啊！”
“實在是……不行了……”
“怎麼了？”
“實在不行了，我要吐出來了……嘔嘔嘔嘔……！”
“咿呀！？！？！？！”
兩名女生的慘叫聲傳遍了此處，隨後觀光巴士在路邊停了下來，在把男子丟下車後繼續上了路。
“喂喂喂，哪有這樣的啊，還沒到站就被趕下來了？之後一定會狠狠投訴巴士運營的！”
望着絕塵遠去的巴士，深深嘆了口氣。
“不過，終於到了啊，瑞許達斯。”
一眼望去，首先見到的便是人群，人群和人群。
——瑞許達斯，一個沒有辦法輕易讓人下結論的城市，在這座城市行走時，人們會發現這道路兩旁的物慾橫流，總是能給心帶去莫大的衝擊。
剛下車，就被城裡洋溢着的節日氛圍給吞噬了，男子下車的此處的正是一個舉辦活動的廣場附近，加之正值節日，熱鬧無比。
還未適應，剛來到瑞許達斯的男子，立刻就被迎面而來人群吞沒了。
“喂！別擠了！別擠了！”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鑽出來，他已經是累得喘氣了。
“萬聖節？就是那個吧，二選一的強制選擇。仗着自己是小鬼就能公開搶劫，我一直都覺得這是什麼奇怪的習俗？”
男子這樣嘀咕着自己的歪理，顯然對這類節日不抱好感。
““不給糖果,就搗蛋！！（Trick or treat）！！””
而這時，兩個戴着女巫帽子的女孩就擁向男子。
“如果可以的話，請光臨！是演唱會的邀請哦！”
仔細一看，兩個女孩手提着的小籃子里裝着的是一疊宣傳單，其中一位女孩抽出了一張遞給了他。
“我們期待您的到來！”
然後她們就轉向其他路人了，繼續到其他地方分發傳單的工作去了。
“萬聖跨夜演出會……NINEKO？”
讀出傳單上的字，上面還有一個身着日本巫女服飾的年輕女性。
巫女形象的偶像，怎麼看都違和感滿滿，男子順手就把傳單放進了大衣的口袋。
“？！？！”
但在手放入口袋這一刻，男子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哈哈哈……不愧是瑞許達斯，立刻就給我一個下馬威嗎？！哈哈哈……”
就像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男子捂臉大笑起來。
“對了，差不多該打電話給對方了，這情況下，見面時間肯定得退遲了吧。”
這樣想着，男子將手伸進大衣內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猜猜我是誰？>
<奧基斯特，那個好像詐騙電話一樣的說法能不能改一改？>
電話的那頭，傳來了疲憊的女性的聲音。
<真沒勁……>
被趕下車的捲髮男子——奧基斯特撓了撓頭，
<已經到瑞許達斯了嗎？>
<是啊，不過，預定見面的時間大概會推遲一點。>
<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了？>
<沒錯，剛剛被司機趕下了巴士，我大概會慢慢走過來。>
<……我就不問原因了，不過坐出租車也可以吧？>
<就在剛才，我的錢包被順了。>
<……>
<哈哈哈！超搞笑啊！就在一瞬間！從人群里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扒了，不愧是瑞許達斯啊！>
<唉……>
電話的另一頭，流出了無奈的語氣。
<如果過來的時間要久一些的話，就換個地方吧，我之後還有事，不可能去原本作為會面地點的那個咖啡店一直等你。>
<換吧換吧！咖啡店這種毫無品位的地方，早就不流行做會面地點了！>
<那家我還挺喜歡的來着……>
<最好換成有兔女郎的店……好吧，就算是普通的酒吧也行，但是也起碼得是無限暢飲——>
<沒有兔女郎，也沒有酒，見面的地點是————>
““別擋路！！””
但就在此時，身後被一股力量撞了出去，有三個穿着花哨的傢伙從奧基斯特身邊跑過去，奧基斯特被撞後手中的手機也伴隨着慣性飛上了天空。
“騙人！不會吧？！”
奧基斯特一邊祈禱着，一邊向著手機飛出去的方向伸出了手。
“別摔別摔別摔！！”
不知是不是內心的祈禱被神明聽到了，在千鈞一髮之際，奧基斯特還是接住了手機。
“呼~~錢包已經找不回來了，萬一手機也丟了可真的就完蛋了啊……好險好險……”
“抱歉！！讓一讓！”
伴着致歉的話語，身後又傳來了一整衝撞力，剛剛還勉強拿着手中的手機，以斜向上三十度的拋物線，再次飛了出去。然後，在重力的引導下，彷彿是鬼神作祟一般——掉到了剛剛衝撞自己傢伙的連帽衣背後的衣帽中。
“……”
奧基斯特愣在了原地。
“站住！！”
那是有一頭雜亂蓬鬆的頭髮的年輕便衣警員，正追逐着剛剛三名穿着花哨衣裳的傢伙。
酒醒了。
在這一刻，之前被酒精沉醉的大腦終於恢復正常了，錢包被順了，和委託人的見面地點沒有聽到，而手機也丟了。
“騙人的吧？”
然後……對着剛剛兩人追逐的方向——那個愣頭青的警員的方向，追了上去。
“開什麼玩笑啊啊啊啊！！！！！”
————
“為……為什麼能追這麼久啊？！”
在最前面的，是之前在小巷子和懷特與塞西莉亞打交道的，三名混混其中的像是領頭的青年。他們開始逃竄后，分為了三路，但是那名身着便衣的新人警員無視了其他兩人只追着他。
“你……跑不掉的！！”
在他的後面，自然是那名有着雜亂蓬鬆頭髮的警員新人，他緊跟在後面。
兩人都已經氣喘吁吁。
“你……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吧？已經跑了……跑了這麼遠了！”
“我……我對體力還是有些信心的！”
漫長的追逐，兩人的體力已經用光了。現在的兩人正用着比普通人走路還慢的速度在前進，而在剛剛就就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輕鬆超過了他們。
“還有……從剛剛開始，為什麼後面又多了一個人啊……”
混混所說的，是在兩人之後，還有一個幾乎翻出白眼，像是殭屍一般跟着兩人的男子——奧基斯特。
“手機……手機……”
一邊嘀咕着不明的話語，一邊翻着白眼跟在最後。
““好可怕！””
奧基斯特的體力也早就耗盡，再加上肚子里只有酒精的緣故，體力比起前面兩個還要差，此時已經快到了意識模糊的地步——但還是緊緊跟在後面。
“Happy Halloween！！”
“該死……又是滿滿的人……”
三人的前方，又遇上了一群舉辦活動的人群，在最前面混混清楚自己已經沒有體力從人群中擠過去了，最終只能是被消耗完體力被那個新人逮住。
但是，還是有轉機，在右方有一條狹窄的小道，那裡就可以暢通無阻。
於是混混毫不遲疑，就邁着緩慢的步伐，進入了其中。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這是會場的吉祥物~~”
但是立刻，希望就被摔得粉碎，幾個年輕人從前方經過，一起扛着的一個巨大南瓜玩偶擋住了小道的出口。
“哈……哈哈！看來你跑不掉了！”
新人警察漸漸縮短了和他的距離。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而已，那幾個年輕人扛着南瓜玩偶經過只是幾秒鐘而已。但就是這幾秒鐘，就能讓這漫長的追逐畫上了句號。
既然對方停了下來，自己也不需要這麼拚命了，這麼點距離他已經完全跑不掉了，新人警察已經夠慢的腳步又慢了一些。
但是，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跟在最後面的奧基斯特。
看到面前警員的速度變慢，直至縮短到了離自己觸手可及的距離，他便用盡最後的力量——向著警員撲了過去。
“什……！”
警員從後方被撲到在地。
想要擺脫奧基斯特，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來挪開一個眼睛翻白，失去意識的成年男性了。
“哈……哈哈哈……終於……終於……”
那名混混見到這情景，虛弱地笑了起來，比起得逞的感覺，更像是‘怎麼樣都好，總算結束了’。
“站……站住……”
就在新人警員的目送中，那麼混混拖着比老人還慢的步伐，慢慢走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