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海岸,所有的门窗全部紧闭。

刚刚还明月高悬的海洋,现在已经变成了翻腾的深渊。电视里反复播报着紧急通告,要求所有的游客和本地居民留在室内。

林长歌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为何知晓了这场风暴的到来,他让自己跑到海边,就是为了让他面对这一场风暴。

试炼,考验。那个人这么说过,可是现在的林长歌,看着海面上涌来的巨浪,他的心在颤抖,他的勇气正在消退,恐惧感急不可耐地想要将他吞噬。

而那个女孩儿就伫立在风雨之中,神色冷漠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金发流淌,她满不在乎,好像仅凭眼神就能封冻整片大海。

林长歌知道,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即使现在睡衣已经湿透,这件暖和舒适的睡衣在沾满了水之后和灌满了铅一般,让他寸步难行,但是他还是能够回到旅馆,关上房间门,关上窗户,用一扇玻璃窗阻隔强风和暴雨。

“你不是战斗人员吗?”林长歌眼中的怯意被女孩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开口问,声音在狂风中显得飘忽。

林长歌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女孩儿十分危险,就在一分钟前,她还举着枪瞄准着他的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女孩儿对他的身份产生了误解,或许是把他认成了别的什么人,至少他现在不用担心被灭口的危险,可是这样的身份终究是假的,如果这个女孩儿反应过来,那么他依旧会死,这群黑帮一定会为了掩盖杀人的事实而将他灭口。

这场风暴逼迫着林长歌回到旅馆,一旦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么他就是装在罐头里的瘦肉,只要打开那扇门,就能让他倒下,而这场风暴也能很好地处理他的尸体。

甚至只要这个少女的脑子动的快一点,直接将他淹死在海里,那么第二天,他不过是被卷进暴风雨中,在海浪里溺亡的倒霉蛋而已。

“我……”林长歌知道现在必须要想出一个理由,从这里抽身,要谨慎,要仔细地思考,好像踩在刚刚冻结的冰面上。林长歌努力想要让自己不怎么聪明的脑瓜动起来,从这片暴雨的绝境中找出一条活路。可是恐惧干扰了他的判断,他的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他脑子里那些混乱的词语刚一冒出来,就在嘴里变成了格格作响的牙关。

“你很害怕?”女孩儿皱起了眉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林长歌。

就是这么一个眼神,让林长歌如遭雷击,全身都震悚起来,他似乎已经暴露了,这个女孩儿已经开始怀疑了,自己马上就要被杀死了!这样的风暴中,连枪声都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只要能够远离这个女孩儿,那么漆黑的夜幕和深沉的雨帘就能够遮挡他的身影,这个女孩儿使用的是热武器,没有了准头那就毫无作用。

林长歌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能够奏效,但溺水之人一定会握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长歌忽然跑了起来,那件沾水的睡衣被他狠狠甩向了眼前的少女,他要拖延时间,为自己拉开距离提供机会,睡衣沾水之后虽然沉重,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碍少女的视线。

在睡衣被甩向少女的时候,林长歌已经转身开始逃跑,他没有看到那件湿漉漉的睡衣在空中飞向少女,本该能够遮蔽少女视线的道具在少女的眼前和雨幕一起被分为两半,浸满了雨水的睡衣沉重地掉落在沙滩上,一截明亮的短刀在少女的右手中一晃而过。

“部长,是否开枪?”耳机里传来三号的声音。

林长歌认为自己能够靠雨幕的掩护逃离,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在三号的狙击镜中,他那滑稽的身影就像是个被绊住了双腿的小丑,跌跌撞撞的跑姿能够让最严肃的老头笑出声来。

女孩儿迟疑了一瞬,接着摇了摇头:“算了,他对我们抱有敌意,明天再去接触吧。”

“哈,要我说,我们今天就不该这么兴师动众,这个男同志没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我们的记忆清除工作不太干净而已,为什么要浪费朝圣者宝贵的人力资源,在这么大的风暴中把大家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呢?”三号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他连保险都没有打开,刚才那句问话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了解部长的脾气。

“他是个z国人,这点就足够让我们谨慎了。我们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也感应到了这场风暴。他只是不认识我们而已。详细的情况明天和他接触之后就会水落石出。收队吧。”少女在暴雨中振刀,流淌着雨水的短刀被她收回大腿上的绑腿鞘中。她拢了拢已经湿透的金发,对着耳麦下达指令。

三号撇了撇嘴,这时候他们应该是在任务完成过后,睡在自己酒店的房间里,享用着服务生刚端来的宵夜,而不是趴在楼顶上,被从天而降的暴雨淋得全身湿透。不过,结果是不会变的。

三号伸手去收狙击枪的枪架,准备执行收队的命令。

但老天爷总是喜欢和他开一个玩笑。他在收起枪架的最后一秒,不经意地朝狙击镜里看了一眼。顿时他感受到了比身上湿透的制服还要刺骨的寒意。

酒店房间里手机铃声大作,闪烁的手机屏幕照亮了整个房间。在三分钟前还在和林长歌远程交流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从床上坐起来,接通电话之后,他的语气十分不满:“大哥!我才躺下去三分钟!你做个人好不好!知道我晚上失眠还认床,跑到夏威夷来我已经很难受了,你这什么破计划,我一点都没感觉到放松,反而背疼的像是要断一样!”

“有紧急情况。”电话那边的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声,只是他无视了男人的一阵抱怨,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我是在度假!让那群王八蛋离我远一点,我现在是休息时间!不杀人!”男人对着手机一阵狂喷,他迷迷糊糊地刚刚要睡着,就被这丧门星电话给叫起来了。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传人。你最好看看窗外。”电话那头的人自顾自地低语,语气很平静,和他所说的紧急情况完全不像,但男人清楚,这个老东西从来都不主动给他打电话,除非是真的出了大问题!

男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已经冲到了窗前,他一把拉开了刚才自己合上的窗帘,透过雨幕和夜色向着大海望去。这个距离正常人除了看到深沉如墨的黑暗之外,不可能看到其他的东西,但是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破海者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男人的声音像变了个人,现在他的口腔中含着钢铁,每一次发声都是刀剑的碰撞。

“原因我还在调查。你是最近的干员,我需要你立刻支援。我不想我的手下死,要找一个能够替代娜塔莎的人选太难。你也不想再去找一个传人。”

“啊不,这点你就错了,我找的传人真的很随意的,连是不是z国人我都不在乎,选z国人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爱好,毕竟我也是个z国人。”男人握着电话,他推开了那扇窗子,狂风夹杂着密集的雨点瞬间涌进了房间里,窗帘向后飞舞,猎猎作响。

电话那头的人很缺少情趣,像一部僵硬的机器,传达完自己的意见之后,他没有对男人的话有别的反应,只是回了一句“汇报完毕”之后,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男人顶着汹涌的狂风,翻出了窗外,整个人迎着暴雨挂在了窗台上,他眯眼望去,看向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也许这个考验对于你来说,太刺激了一点……不过,也不坏,就当是考试临时加个题吧。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虽然我说这个人谁都可以,但是要找你这样的人,还是挺难的啊……”

话音刚落男人松开了手,从酒店的高空,向着下方的地面坠落而去。

林长歌在狂奔,他的那条睡裤紧紧地锁着他的步伐,让他的速度变得很慢,但他可没有去脱裤子的时间,他只能祈祷着那个女孩儿同样受到了暴风雨的影响,没有办法立刻追上他。

耳边是雨点落在沙滩上的溅鸣声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听不到有其他的动静,只能听到心脏在胸膛中跳跃的声音。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可求生的本能依旧在鞭策着他。

暴雨蒙蔽了他的视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朝哪里走,夏威夷的警察局在哪里?也许到了那里他就安全了。可他并不知道这些地方,他只能狂奔,沿着海岸狂奔,连要靠近岛屿内地的意识都已经消失了。

自己跑了多少米?也许200米,也许400米,在这片大雨和海浪交织的沙滩上,他脚下是不断上涨的潮水,偶尔还会有巨浪扑来,最后涌过他的膝盖,让他差点摔倒在海水中。

这样跑不行,海水在上涨,即使现在海浪还没有涌过来,他这么跑一定会被之后那个巨大的浪潮卷走。得向远离海岸的地方跑!林长歌惊醒过来,他调转了自己的方向,要完成自己的逃跑路线修正。

他转头,看到的就是那只黑洞洞的枪口。

连少女冷冽的神情都无一二般,她居然追上了他,如此无声无息。

林长歌都来不及思考,少女就已扣动了扳机。林长歌的思绪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枪响逐渐模糊,他已经不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中弹了,就在枪响的那一刻,他终于被恐惧所淹没,放弃了思考。

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传来,像是有人在拖拽他的手臂。难道在国外死去,就真的会有天使来迎接,这天使正在将灵魂拉扯出他的躯壳吗?可这力量也太过于粗暴了,死去的人难道不该享受属于自己的安宁吗?

林长歌心里跑马灯似地走过自己那平淡如水的一生,真是可笑,作为一个人,在死之前居然连值得回忆的事情都没有。真不甘心啊……

可接下来,涌进他口鼻的海水顿时让他清醒过来,林长歌没有死,他只是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扔到了一边,准确地说是倒向了少女的方向,然后他一头栽进了上涨的海水中。

他挣扎着爬起来,翻了个身,看向了海面的方向,接着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他那平淡如水的人生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那是一头林长歌从未见过的野兽,它在潮水中立起了身子,在这样黑暗的暴雨中,林长歌能够看到它那蛇一般修长的脖子,上面全是反射着银光的鳞片。它有着一张酷似人的脸孔,却显得潮湿怪异,让林长歌想起了在某个游戏里见过的娜迦。可这条娜迦的样子不像是林长歌熟悉的那种游戏水生种族,反而更像是某种野兽,有着鱼和蜥蜴混合的外观。它的利齿和尖爪让林长歌望而生畏,他的生物本能告诉他,这种动物的食物链排序远在他这么一个脆弱的人类之上。

照亮这头娜迦的亮光来自于少女手中的短刀。少女站在林长歌与娜迦中间,正对着海面吹来的狂风,她那件银灰色的制服在狂风中飞舞,这件制服早就被少女脱下,只是披在她的身上,此时被狂风夹带着飘向高空,林长歌接着短刀的亮光,看清了少女。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高挑结实的身体有着完美的曲线,一件黑色的紧身运动背心紧紧地贴着她的身躯,为了方便活动,她的肌肤大片地裸露在外。沾上雨水之后堪称绝世的尤物,可林长歌却没有一丝邪念,看到的只有震撼心灵的惊艳!

这无疑是一个美人,可她的美混合在刀锋的寒意之中,手臂上,大腿上,她的身上带满了短刀和凶器,而现在她的身躯每一寸都体现着爆发力,因为她手中的短刀正插在那头娜迦的咽喉处。她的眼神比她身上那些短刀还要锋利。

“赶紧离开!”少女一声怒喝,她娇小的身躯居然如猎豹一般向前,短刀顶着娜迦的身躯,迈向波浪翻涌的海水。林长歌注意到娜迦的面部有一个硕大的弹孔,这个伤口削去了它一般的头颅,刚才少女的那一枪不是为了攻击他,而是为了从这头海兽的手中保护他。少女将他拉向了自己的身后,然后用短刀重创了这头怪物。

少女依旧在用她那身躯不相符合的气势向前,这头海兽在失去半个头颅,喉咙遭到重创的情况下,依旧还保有着活力,它想要用自己的利爪反击,所以少女才会一直将它推向后方,否则这头海兽的利爪就能够轻易贯穿少女的身躯。

波浪已经到达了少女的胸口,甚至翻腾的海浪偶尔都已经超过了少女的头。

林长歌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他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身材娇小的少女和这么一头从未见过的怪物搏斗。林长歌只能在海浪的间隙中看到少女的身影。

少女转动短刀将娜迦的喉咙完全破坏,娜迦的身躯逐渐失去力量,一场难以置信的胜利,林长歌都看的呆住了,这分明就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高效准确地攻击了怪物的脆弱部位,将其格杀。

“走!你还愣着干什么?”海浪中的少女忽然转过头,向林长歌咆哮,她一回头,这个傻子居然还愣在原地,她根本不该和鲛人近战,这些东西在海中是顶级的掠食者,人类必须要靠智慧和武器才能与其抗衡,现在她却为了保护那个傻子不得已抛弃了热武器和智慧,靠身体素质和这些东西近战。

“小心!”林长歌听到少女让他逃跑的命令,一时间不明白少女是想要杀死他还是要保护他,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到少女的身体两旁涌起了异样的潮水,在潮水下还能看到闪闪发光的鳞片,他甚至都忘了逃跑,一句“小心”却脱口而出。

少女听到了林长歌的呼喊,她刚才的短刀还留在之前那头娜迦的咽喉里,好在她全身都是凶器。

她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了两柄崭新的短刀,那两头娜迦隐藏在海水中,它们的身高太高了,想要隐藏在这么浅的海水中就必须趴着,而站立姿态才是它们最有杀伤力的姿态。少女的身影一矮,两柄短刀在她的手中划出了两道明亮的刀弧,连同空中的雨幕和击来的波浪一同切断,刀光没入浪涌之中,两道鲜红的水柱夹杂在海水中涌了出来。

精妙的刀法,外科手术般精准有效,林长歌甚至不用看都知道这一头娜迦受到了重创,但林长歌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少女只处理了一头娜迦,而升起的水流有两道。

幽蓝的利爪撕开了水流,另一边的娜迦露出了那张爬虫类狰狞的脸庞,海水顺着它的鳞片流下,能够没过少女头顶的海浪居然只能到达它的胸口。它已经向着少女伸出了双臂,像是要拥抱少女娇小的身躯,但林长歌知道,这一下无疑是死亡的拥抱,两方之间的体质差距就注定少女会在这一次拥抱中粉碎。

“快躲开!”林长歌再次提醒,也许是少女没办法同时处理两头娜迦,现在她转身对付其中一头,等于把空档大展给了另一头娜迦。她已经没时间转身,也没时间去抽出新的武器了。

就在林长歌认为少女就要当场香消玉殒的时候,忽然一道笔直的白线射来,这道白线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它沿途一路击碎了轨迹上所有的雨点,在雨幕中划出了一道显眼的轨迹。它后发先至,将那头完好无损的娜迦的头颅瞬间打爆,少女只是微微侧头,这道轨迹就擦着她的脸庞一头栽进了海水中,打出了3米高的水柱。

“部长!你没事吧?”三号看着狙击镜,刚才在电光火石之间,是他的狙击干掉了那头娜迦,现在可是在暴风雨之中,一旦弹道出现偏差,那就不是少女一偏头就能过险堪堪躲开的了,他这一枪会把少女连着娜迦一起粉碎。

“偏了一点,不过看到你信号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计算修正了。”少女对着耳麦里说。她当然不是靠偏头躲开了狙击,这狙击枪的弹速超过了人类的反应时间,在三号开枪之前,就已经向她发出了信号。这与其是她艺高人胆大,倒不如说她信任队友的狙击水平和他们长久以来的配合。

狙击援护居然像在刀尖上跳舞般摄人心魄。林长歌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的世界观已经在今天被彻底粉碎了。

少女涉水上岸,来到林长歌的身前,她的肌肤和头发都淌着水,漆黑的紧身运动背心就贴在她的身躯上,她看着林长歌说:“谢谢。快走吧。”

没等林长歌回答,她就已经转身看向了大海,手中已经反握住了两柄短刀。

“3号,还有多少?”少女问,只有那个狙击手能够看清整片海面的情况。

3号咽了口唾沫,他很难说出口,因为在他狙击镜中看到的海面上,水面密布着密密麻麻的银色光点,那是娜迦们露出水面的背脊。“起码……起码有40多头!部长!需要赶紧撤离!你一个人没办法对付这么多!”

“援军呢?夏威夷有没有能够支援的干员?包括编外人员!”少女清楚这次任务在夏威夷的正规人员只有他们5人小队。

“已经发布任务了,现在还没有响应,最近的小队因为暴风雨的关系没办法抵达。我们撤吧!”3号再次劝道。潮水正在逐渐上涨,里面夹杂的怪物更是如天灾一样冷酷,部长居然想要一个人抵挡这死亡的浪潮?可是这些怪物一旦进入城区,那些在建筑物中躲避风暴的普通人势必会遭受罹难。

“破海者已经封堵上了缺口,这些就是全部的漏网之鱼了吧?”少女没有采纳撤退的建议,反而确认道。

“是……是的,娜塔莎小姐,破海者传来的情报,他们已经堵上了缺口,正在对包围圈内部的鲛人进行猎杀,这边脱逃的鲛人受他们的洋流之咒的影响,只会冲向我们这片海岸,他们已经派出了一只船向我们这边开进,需要我们拖住这些东西三分钟!”耳麦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害羞女声,她说话因为紧张而结巴起来。

“三分钟?”少女重复了一遍。她的眼前,海面正在不断涌起,一头头狰狞的鲛人正从海里探出头来。“人要怎么抗击洪流三分钟?”

就在这一瞬间,少女考虑过撤退。但是她看到林长歌那双惊恐的眼睛,想到背后的酒馆里还有无数无辜的游客,她自嘲似地摇了摇头:“那就三分钟吧,三号,准备援护我,我要把所有的鲛人全都引向我这边,让4号和5号准备好武器,向我这边靠拢。”

“部长!你疯了!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加拉哈德阁下交待?”3号不敢相信娜塔莎居然做出了这么疯狂的决定。这哪里是螳臂当车,这根本是用螳螂的手臂去阻塞接天的海潮。

“你们都是新人,所以我不怪你们。如果出现了普通人的伤亡,我和你们也都不需要回去向加拉哈德阁下交待了,记住你们自己是谁,记住我们的职责。”娜塔莎轻声说,她背向林长歌,面朝着大海,娇小的身影真像是一块伫立在海中的礁石!

3号听了这话,他沉默了片刻,接着这个男人忽然一咬牙,给狙击枪换上了全新的弹夹。“好吧,我们会和您一起奋战到底的!”

耳麦里传来了四个不同的声音。

“为了加拉哈德的荣光。”

“为了加拉哈德的荣光。”

“为了加拉哈德的荣光。”

“为了加拉哈德的荣光。”

娜塔莎听后,心中一暖,她对着面前的海面点了点头。“嗯……为了加拉哈德阁下的荣光!”

接着,这个少女像是向风车发起冲锋的唐吉坷德,冲向了眼前漆黑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