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
冒險者公會,是這個世界上所有沒有穩定職業者的最終歸宿。這裡提供食物、提供酒水、提供住所,當然,他們也提供工作。
小到尋找物品,大到參與戰爭。這些都是冒險者公會所能夠發布的委託工作。
這裡可以結識很多遠方而來的朋友。雖然他們大多都會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處。但早已是他們命中注定的下場。為了錢賣命工作。為了命丟下賞金。這些都是他們每天每日都需要周旋的天秤選擇。
而如今,仍然活下來的冒險者們,仍在冒險者公會裡,喝着普通的小麥酒、在公告牌上搶着適合自己的委託,聊天泡妞之時。
吱呀一聲,伴隨着門上的鈴檔一聲響,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幾乎是冒險者公會的日常了,每天都會有新人入駐、同樣每天也會有老手死去。沒有人會在意有誰進來了,有誰不在了。
除了,公會的前台櫃員。
“啊!薪先生!”
金髮碧眼的前台櫃員小姐。身穿冒險者公會職員統一的白綠色制服,兩眼閃閃地將視線投向了我。
“早。”
簡單稍微問候一下,便朝着她走去。
這時,突然一支長槍擋在了我的面前,攔住了去路。
視線順着長槍望去,正是在這家冒險者公會成名的修瓦西斯。
“...我踩壞它咯?”
起了點壞心眼的我故意這麼說道。
“別別別別!”
嘴上求饒的西斯,連忙將自己的槍收了回去。
“這麼久沒見,就不來和你曾經的朋友一起喝喝酒?就這麼直奔着可愛的娜娜小姐那邊去?”
他一邊說著,一隻手還將我勾了過去。
說起來...我都快忘記了這傢伙曾經還以為我是他的情敵來着。
“我只是有事要發布委託而已啦!”
我邊說還拍了拍他那被臂甲保護着的手臂。
“啥東西還需要你來發布委託,來來來,咱哥幾個免費幫你忙。”
剛說完,他的頭上便挨了一記拳頭。
“抱歉,這傢伙給你添麻煩了。”
西斯身後一個看上去笨重的騎士向我道歉道。
動手的大漢身披一聲重甲,手持大盾與單手劍。是個實打實的神殿騎士。但不知為何會淪落到來當冒險者這種地步。
“沒事,漢司你多教訓教訓就好、”
不顧西斯一臉的憤然,我丟下這句話,便徑直走到了櫃檯前。
“娜娜小姐,麻煩將這個委託儘可能多的發布出去。”
我將早已編寫完的尋找委託放在櫃檯桌子上。
“嗯...有點奇怪的委託呢。”
看完委託的她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好,薩洛冒險者公會受理了您的委託。事後報酬請在結束之後交付到這裡哦?”
“事後才給?”
有些疑惑的我不禁問道。
要知道,委託方都是得提前將報酬交到公會這邊才能夠讓公會發布委託的。這樣的話不符合公會自己設下的規則。
“哼哼。”
笑的更開心的娜娜小姐繼續說:“這可是薪先生的特權哦,況且,這份委託在我看來,並非一年半載就能夠完成的。”
來自對面親手製造的冷水穩穩地潑在了我的頭上。但這從某種角度上來看,確實如此。
要尋找到有着與骨龍相似特徵的生物。我個人的觀點則是:絕非容易之事。
“那我就抱着感謝之情等候結果了。”
“嗯!”
娜娜說完,臉上突然掛上了一抹紅。
“那個...薪先生今晚...”
“娜娜小姐!”
就在這時,西斯突然橫插一手,打斷了娜娜差點說出口的話。
“這個委託我接了!”
西斯說道,將從公告牌上搶下的委託拍在了櫃檯上。
“好,請讓我過目一下。”
說完她便將委託接過來看了看:“這邊確認您接受了清掃三頭蛇的委託,祝您武運昌隆。”
一旁的西斯嘴角一咧,扛着長槍就朝外走。
那個不明所以的傢伙是怎麼回事...算了。還是將視線放回娜娜身上吧。
“...那就麻煩你了。”我淡然說道。
“誒?啊...好的。”
不知為何娜娜小姐一副低落的樣子。不過既然事情結束了,那我還是直接回去吧。想到這,我便朝着娜娜微微低頭致謝之後,離開了冒險者公會。
“...哎...為什麼就沒那麼勇氣呢。”
娜娜極小聲地自言自語道。可惜這句話永遠不會被某人聽見了。
剛回到酒館門口,我就聽見了裡面嘈雜的喧嘩聲。
這個時間點酒館還有這麼多人嗎?抱着疑惑,內心感到奇怪的我不禁悄悄地拉開了一道門縫往裡瞧了瞧。
“要五杯高樂酒!”
熟悉的客人喊道。
“時果小姐!五杯高樂酒!!”
不太熟悉的聲音從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的嘴裡響起了。
“...為什麼摩羯爾會在這?”
就在我內心疑慮的時候,後面響起了索娜的聲音。
“你小子在這門口堵着幹啥啊...”
我一聽,便猛地回過頭去說道:“有不該在這的傢伙出....現了?”
話說著說著,我的視線從索娜的臉上,一點一點的向下移動。直到移動到索娜手上牽着的小女孩身上。
黑色頭髮扎着一挺一挺的雙馬尾,頭上還長着絨白色的獸耳,臉上還帶着些許淚花,仔細一看眼睛裡的眼淚還沒全部擦乾。身上的洋裝裙子此時也顯得有些破爛。
面前這犯 罪現場一般的情況,我不得不深吸了一口大氣。
“...呼...”
深呼吸,不能急。接下來必須是分秒必爭的情況了。
做好心理準備的我,蹲下身去,用着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小妹妹,別害怕。一會我就將這個變態送去衛兵局蹲牢子。”
“等等?!我為什麼要去蹲牢子啊?!”
“多說無益!”
“聽我說啊!”
就在我鬧着要喊衛兵的時候,小女孩那軟糯糯得聲音從底下傳了上來。
“...索娜姐姐...如果打擾的話那還是算了...”
“...”
我的眼睛盯向了索娜。傳遞着讓她實話實說的信息。
而她只是很不像樣的撓了撓頭,一臉無奈地說道。
“嘖...咱們進去再說吧。”
說著,索娜推開了酒館的大門。然後再度引發了一陣人們試圖喊衛兵的風波。
過了一會。
在索娜的房間內。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嗎?”
看着還在撫摸小女孩頭髮的索娜,我問道。
“...這孩子,是我在森林裡撿到的。”
索娜嘴上說著,手中的動作卻沒一點停下的意思
“...雖然我有點在意你為什麼去森林,不過你繼續。”
我擺了擺手讓其繼續。
“這孩子不記得自己是哪個族群的,也不記得回家的路。沒辦法我才將這孩子帶回來。”
聽到這,我的視線不禁投向了那個孩子。
標誌性的獸耳確實讓我們能夠確定她是屬於森林的子民。但究竟屬於哪個部族的話就實在不是我們的本行了。
“所以...你打算讓她在這裡住下來?”
如今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假若在這個時間要將孩子送出去,顯然並不是一個好時機。那麼索娜在這個時間點帶回來這個孩子的目的也就一下子明了了。
“...先讓這個孩子住上幾天吧。等她能夠回憶起自己的族群在哪在將她送回去吧。”
索娜百年難得一見的低下姿態請求着我,手中還不停地順着髮絲朝下摸着小女孩的頭髮,看上去手感相當的舒服。
“...行吧。”
事到如今,收多一個孩子和收多一個索娜其實差不太大了。也就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罷了。
“真的?!”
索娜喜出望外地說道。
“嗯。”
我點點頭宣告剛才我的所言屬實。
然而,索娜卻是抹着眼淚,一臉欣慰地說出了讓我惱怒至極的話:“我還以為...你這種人渣得讓我脫光衣服下跪才可以同意呢...”
“你今天給我滾出去睡。”
隨後便一腳將索娜踹出房間,不顧房門外的索娜哭訴着“這是我的房間!我憑什麼得被趕出去的”聲音。目光看向了仍留在原地的小女孩。
直到她終於悄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抓住時機開口問道:“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嗯。”
她急促地說完便馬上低下了頭,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有那麼嚇人嗎?
為了挽回一點自己的好哥哥地位,我將語氣調整得特別溫柔的方式問道。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抖了抖,一點一點緩緩地抬起了頭。用着超級小聲的聲音說道:“松.....”
然而聲音實在太小,我根本沒能聽清楚。
“松?就只是松嗎?”
再度詢問道。
“亞...松亞。”
這次她的聲音終於大了些。總算是讓我能夠聽清楚她的名字。
“嗯,好名字。松亞。”
這時我試着蹲下身去,試圖對上她的眼睛說道:“歡迎來到這間沒有名字的酒館。”
直到此時,她的雙目終於對上了我的目光。而我此時也是第一次才發現,這個孩子的雙瞳居然是呈現紫藍交替的怪瞳。
白天則是紫色瞳色,晚上則是藍色瞳色。只有近距離觀察才能發現同時存在雙色瞳的體質。
然而,往往這類體質的人。在歷史中。都有一個統稱的名字。
獻神祭品。
想到這我不禁毛骨悚然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為了面前這個孩子我只能強行將這股厭惡感咽下肚中。
“早點睡吧,明天帶你體驗一下酒館的生活。”
說完,我揉了揉她的頭,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便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我不能讓這個孩子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內心如此篤定着,聽見了外頭索娜的哭喊。
想必,在外頭一直哭喊着的索娜,早已明白了這個孩子的命運。所以才會做出讓這個孩子隱瞞自己族群家世的行為。
“快來人啊!!!!薪要對小孩子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了!!!!!”
隨着索娜的聲音落下,另一個不得了的聲音響起。
“什麼?!?!?!!薪...薪難道是蘿莉控...”
特別有辨識度的聲音——卡米拉驚恐得聲音從外門傳進來。
不好!再不出去我的名聲就毀於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