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到碼頭的時候海上已經在起風了,管家木酬也沒責備我來這麼晚。他禮貌地微笑着帶我上了小遊艇。上去后不久我就對木管家的交際能力甚為佩服,像我這樣不擅長和陌生人交流的人和他相處也不顯得尷尬。

我和木管家是在傍晚到島上的。但是濃厚的烏雲把這時候變成了晚上。下船時我先到岸上,木管家過了一會兒才跟上。

“楊先生本來是不許除了他的私人遊艇以外的船長時間停在這座島的,但是現在天氣不好,我剛剛去叫遊艇駕駛員先不要離島。希望申先生您能理解。”說完就走在我前面為我引路。沒想到楊家管家還是很考慮下屬感受的。倒是讓我對他實則是個狗仗人勢的小人的想象落空。

我們剛到走進別墅外面就下起了大雨。這種屋外大雨傾盆,屋內歲月靜好的感覺讓我有點欣喜,但是來到會客廳卻讓我心情瞬間不好。這裡還是有些客人,但我都不認識。他們本來聊得火熱,我進來時卻一起將目光投向我。這種處於目光焦點的情形讓我感到很尷尬,碰巧我也不擅長打開僵局。這種事該怎麼辦呢?儘管在腦子裡對這種情形已經演練過很多次了,可均以bad ending告終。這次真碰上了,我該怎麼辦呢?說一句今天天氣真好還是問一句您吃了嗎?

“大家都在啊,我來給大家介紹下吧,我身邊這位就是楊先生此次生日宴會邀請的最後一位客人,申炎。雖然不善言辭,但是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木管家開口解圍讓我巴不得現在就和他結拜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大,大家好,我是申炎。抱歉來遲了,打擾大家談話了,大家繼續。”我說完趕緊找一個角落坐下。開始打量起這個房間的人。

看來和我一樣被邀請來楊先明生日宴會的人都在這裡了。他們明明彼此並不熟識,但聊起天來像是重逢的故友知音,而我在裡面顯得格格不入。我並不知道楊家是抱着什麼目的邀請我來。

事情還得說到幾天前,我收到一封請柬,說是邀請我參加楊先明的六十歲生日宴會。我是很詫異的,這楊先明以前可是個黑社會大佬,後來開始做生意,現在頗有些家業。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想邀請我這種情報販子參加生日宴會呢。況且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的人少之又少,怎麼會邀請外人去他家呢?不過看請柬上的特殊標誌應該也不是偽造的,為了滿足自己對於楊家的好奇心,我就沒推辭這次邀請。現在看來到場的賓客雖然不算多,但都是些行業內的大人物。我這種人這裡的場面實在不搭。

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走進一男一女來。看樣子是楊先明的獨生女楊師心和她丈夫傅厚。看到他倆出場,這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楊師心微笑着淺淺鞠了一躬說

“各位客人晚上好,很榮幸各位能來參加家父的生日宴會。宴會將在下周舉行,這幾天希望大家可以在島上玩得盡興。”話音剛落就是一陣掌聲。我總覺得掌聲是最廉價但最有效的敷衍工具。但我在自己心裡對掌聲的討伐論文剛寫了一千字時楊師心卻到了我面前。

“您就是申炎先生吧,很高興見到您。這幾天在島上的日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希望您能永遠記住今天。”然後她笑着對我點點頭又開始挨個慰問別人去了。這種人家的孩子還真是辛苦啊,總要應付各種人,想想就很可怕。可她為什麼要對我說這樣的話呢,其實能來這座島上就很有收穫了,我只要把島的信息賣給楊家的仇人就可以賺一筆。雖然上小遊艇之前所有的電子產品都被收了,可這怎麼難得住我呢。不過這幾天下雨確實不好判斷位置。

我將自己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很響,絲毫沒察覺到已經到晚飯時間了。果然沒人提醒我,還是楊家女婿傅厚來叫的我。這可讓我受寵若驚,自己何時這麼有排面。在去餐廳的途中,傅厚對我說:“申先生這樣神秘的人也來了着實是我沒想到的,不知師心她對先生說了什麼。”

“就一般對賓客說的客套話啊。”

“這樣啊,申先生說話也真是耿直。”

“當你面當然這樣,看你的樣子在家裡地位不高吧。”

他苦笑着說:“申先生眼光還真毒辣,我說話的確沒什麼用。”

“不過我要是你的話肯定會很開心,畢竟被富婆包養可是我的一大心愿。”

“先生說笑了。”

我和他還沒來得及多交談兩句就到了餐廳。大家圍着一張長條桌坐下。主人楊先明一個人坐在一端,他女兒在他右手邊,左手空了一個位子,是給他女婿留的吧。果然,傅厚在引我做坐到桌子最下端的一個位子后就去他丈人左手坐下了。剩下的時間就是無聊的飯桌客套話,我一個字也沒記住。不過菜的味道還不錯。

吃過晚飯楊先明就回房間了。聽說他夫人身體不舒服,連晚飯都沒出來吃。楊師心招呼了大家幾句也回房休息了。傅厚和客人們倒是決定去棋牌室玩牌。我不喜歡打牌就讓管家木酬帶我回房去了。在去的路上我才發現這棟別墅只有一樓是相通的。二三樓被隔斷成兩個部分。一部分一樓就是我們剛剛吃飯的餐廳,二樓是書房,三樓是主人家的房間。另一部分稍微大點,一樓是棋牌室和會客廳,二三樓都是客房。我的房間就在三樓。視野也很不錯,可以看到這座島上的很多風光。

這棟別墅就建在這座島的制高點上。往下還有兩棟建築,一棟應該是島里下人住的房子,另一棟應該是廚房和貯存東西的。不過島那一端的低矮的房子我不知道是幹什麼的。收集垃圾的房子在另一邊,所以那間房子又是用來幹什麼的呢?不過吃飽后就會想睡覺,我也懶得想這些事,就洗洗睡了。儘管一開始擔心過雨夜打雷這座別墅會很危險,但最後居然也睡得很舒服。不過第二天卻被木管家叫醒,他告訴我出了大事。楊師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