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色的余晖染浸着窗外的世界,远方的沉云将天空压得很低,潮瑟弥曦的世界有着说不上来的寂静,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般,少了生物的气息。

泥泞的小路上,不知名却又常见的野花野草在摇曳着,一条通往山间的路上偶尔会看见浑身绿叶的草藤生物,它们有着各种模样,大小也不一致,又房屋那么大的,也有小鸟般大小的,这是一种名为不知子的生物,也是潮瑟弥曦最常见的生物之一。

不知子常与生活在潮瑟弥曦的居民相伴,而这些所谓的居民就是统治着这片土地的主人,不过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仅仅只有203人,他们的存在形式各式各样,并不是唯独人类形态,但是人类的模样还是占据了大多数。

他们大都不知自己为何存在于此,只是恍惚之间就已经生活在了这里,恍惚之间就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这便是潮瑟弥曦的居民。

是的,潮瑟弥曦是永恒的,包括生命在内,也许,正因为生命的漫长,潮瑟弥曦的居民们才会忘却自己的来源。不论如何,他们确实存在于此,在此徘徊着。

白绶带鸟划过天际,她的钴蓝瞳孔里掠过一座白色的城镇,然后飞向了山间的一间小屋。

我撇了一眼旁边身穿紫色抹胸衣,下身配着带有许多褶皱斜裙女人,她是明月幽,我的姐姐。

在她的身侧有一个发光的蓝色小团,不停围着她转悠,这是在替幽姐姐担忧。我不知道这个光团的来历,貌似是一个徘徊的魂魄,不知为何缠上了她。幽姐姐说这是她的守护神,她只是喜欢这样称呼这个东西,事实上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

坐在床铺另一侧的是个满身黑发的大叔,赤裸着上身,穿着带有许多布絮的的宽松裤子,带着一副与之不相符的银框眼镜,眼镜让他看起来知性很多,但是与这幅身躯并不算搭配。

他的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但不是满身肌肉的肌肉男,身体的韵律十分协调,看起来有种精瘦的美感,浑身的缠乱的过膝黑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刺猬,发质也是属于干涩一类,由是便被起了“黑毛大叔”这样的称号,久而久之我们似乎也忘记了他的本名。

这里是潮瑟弥曦郊区,明月泽的房子。明月泽是幽姐姐的弟弟,他喜欢在山里的房子捣鼓某些奇怪的玩意,而我也经常好奇的加入其中,因此我们经常遭到幽姐姐的责骂。

此刻的我正躺在床上,被众人着急的照顾着,这件事还得从七天前说起。

这七天的记忆是朦朦胧胧的,眼中的一切像是藏在蕾纱之后,短短的七天彷如漫长的一生,实际上也确实可以称之为一生。

我的身体被一个名叫柒柃花的男孩凭依了,那是已经逝去的人,他的魂魄本该顺着艾斯兰的根域通往妖精海,但是不知为什么他逃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名为潮瑟弥曦的世界。至于艾斯兰与妖精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这些会在后面会慢慢的说明。

被凭依的日子里,我像是身处于一个黑色的识海世界,世界中只有一扇窗户,窗户中不停的播放着他的一生,画面中最多出现的地方便是一件教室,教室里女孩撑着头在酣睡着,男孩侧身站在窗前即望向外面的世界又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女孩,窗外的暖流哗啦啦的吹响着桌上的书页,也撩起了女孩的鬓发,她似乎并没有睡着,微微眨眼又将头发别在耳后。

这个画面的视角是位于两人身后的角落里,窥探着这一切的人正是这个柒柃花。

这个人的记忆对我之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成为了潮瑟弥曦一切改变的契机,当然只是个契机而已,潮瑟弥曦终有一天会变化的,他的影响几乎微不足道,也不是故事的焦点,他只是让我丧失所有记忆而已,仅此而已!

当然失去记忆此刻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个初醒的迷茫的婴儿……

“在这里的是我所认识的零吗?”

我揉了揉眼睛,挥去起床气,摇了摇头,这只是纯粹的不知所以然的摇头。然而正是这不经意之举让众人警惕起来,女人探下身子,摇摆着傲人的胸脯,用那细长犀利的黑色眼眸盯着我。

“瞳孔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这孩子还被侵占着身子吗?”

她呲了呲牙,学着类似老虎的野兽的威胁方式。

“没可能,我亲眼看见那个男孩的魂魄消失了”

发出声音的是一只啄木鸟,两个手掌那么大,上体羽色黑红相间,下体绒白色,尾羽暗红。

“是傻了?”

皮肤棕黑,满头长发的男人疑惑道。

“吶,零真的傻了吗?那可太棒了!”

一个女孩破门而入,我还没来的急看长什么样子就被另一个人拉出去了,两人从窗前走过,拽着女孩的男生摆了摆手说“零,再不恢复过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视线并没有在意两人,我只是双目惊讶的凝视着屋内放置的落地镜,里面并没有反射着屋子的情景,镜子内侧站立着一个女孩。

女孩有着麦金色的卷发,头上两侧有着像是天使光环一样的橙色圆环,不过并不是像天使一样水平放置,而是侧立于两侧。像是两只特别的耳朵!因为比金白色的头发更加深沉,以至于即使这一头漂亮的头发也遮掩不住它的存在。

她穿着蓝绿渐变色的连衣裙,连衣裙上贪婪的绘制着磅礴的天空与大海,浮云是胸前用来作为这透明质感的衣服遮挡隐私的装饰品,激起的浪花作为裙边的蕾丝点缀,在两者过渡的腹部位置,是天地接壤的浅褐色沙滩,这种渐变的沙滩色与肤色巧妙的搭配起来,两者相得益彰的勾勒起少女优妙的小蛮腰,在沙滩中隐隐约约的透露着她的肚脐线。 手腕带着一对简约的手环,一红一绿,左右腕各两只。

她眨开那对绯色的眸子,礼貌性的挽笑。

【是彼少女哟!】

镜子上出现了她手写的几个大字。

由于我手指着镜子惊异,众人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用更加疑惑的眼神回头看我。

“镜子里有幽灵!”

“是彼少女!”面前的女人歪着头,把手伸过来,不知为何她掀着我上眼睑探头盯过来。

“你们是谁?”我疑惑道。

刚发出声音就听见“咔嚓”玻璃杯碎落的声音,屋子还站着一个人,他站在阴森的角落,佝偻着腰,戴着一个绘有骷髅的面罩,穿着一个将全身包裹起来的外大衣,即使在屋里也依然戴着连体帽。整个人给出一种阴森的气氛。

他的动作有些慌张,捡起摔碎的杯子。

“抱歉!”

同样异常的并不止他,长发的男人愤恨的锤了一下墙壁,砸下蛛网般的裂纹。

“又失忆了么?也太频繁了些。”面前女人说。

“她原本就经常丧失记忆,考虑到这次身体被凭依了,魂魄都被压制侵占了,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是正常。”啄木鸟说。

啄木鸟蹦跳到一个红色小箱子上,箱子比它的个头大了一倍,箱子是打开的,在箱盖上面有只奇特的生物盘踞着,它似乎与箱子连成一体,看起来像绿色大嘴怪,大嘴怪并没有眼睛,与其说它没有眼睛倒不如说它除了那个大香肠嘴什么也没有。它的身体像个橡皮泥似乎有些弹性。

“我在再查检查,没什么情况的话向往常那样交给你了,幽。”

女人点了点头,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是鹦鹉吗?”我怯怯的从被窝爬出来,看着立在床边侧桌的小鸟。

“真实失礼,我是你海鸥阿姨!”

啄木鸟像个公鸡一般向后跳了一下,浑身警惕。

“唉!唉……!看这鸟喙模样明明是啄木鸟,因为会说话我以为判断错了,是只鹦鹉,海鸥是白灰黑三色的。”

“你管我是什么鸟!”啄木鸟生气的啄了我一下手。

“这个又是什么东西,会飞的棉花团吗?”

我又扑向那只躲在幽姐姐身后的光团,它像个狐狸炸毛一般浑身激灵,然后又飞到全身棕黑的男人身后。

“这里是潮瑟弥曦,潮瑟弥曦的一切都会朝着你所希翼的方向发展。”女人给我身上披了件白衬衫,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

“你们看见了!”

我盯着屋内的两个男人,黑发男人摇了摇头,而角落里那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你所好奇的,我之后会慢慢解释,现在,先让海鸥阿姨看看你的情况。”女人望着缩回被窝的我,她试图拉开被子,但是我紧紧的揪着。

“你们两个出去。”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面带疑惑。

“零让你们先出去,去门口站着。”

女人将两人推出去,但是二者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不停的回头看,那个浑身散发丧气佝偻腰的男人还纳闷的问“为什么?”。推出二人之后,我示意女人把窗户也关上。

“害羞呗!”啄木鸟冷眼瞧过去,然后飞到我面前。

“人已经帮你轰出去了,把你的‘小可爱’露出来。”

“人家是女孩子,没有那种东西啦。”

“你在脸红什么?我是说你的尾巴。”它生气了,大吼起来,两只羽翼张开在我脸上蹦蹦跳跳。

我歪着头,不知其语然。

“海鸥阿姨,她忘记了,别吓着她。”

女人从门前走来,将我两侧的头发撩到脑后,然后眼神询问我是否可以掀开被子。被这番温柔以待,我心底的防线稍微退却一些,任由她动手。

“正因为零身体老是出状况,害我整天围着她瞎飞,能没有怨气吗?哼!”

啄木鸟用力的挥动左翼,那个奇怪的小箱子就朝这里飞来,速度飞快,包含她的怨气,眼看就要砸在我身上的时候,那只悬浮的小白光团挡在面前,然后被压扁在床上,光团吃力的爬出来,飞回到女人身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要做些什么呢?”

“趴下,试着把尾巴露出来。”

“我没有尾巴啊!”

“做不到吗?”

我摇了摇头,自己现在根本摸不到对方说话的门路,虽然听进了耳朵却无法理解其含义。

“只能外界刺激了吗?”

女人语气略带疑思,然后双手插在我腋下,将我扶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二位一脸冷静的样子我总感觉之后的事情十分可怕。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我被迫跪伏在床,小臂并拢,胸部紧贴床褥,翘起臀部,接着明月幽掀起我的衬衫……

“这是要做什么?”声音有些颤抖,我收缩着腿部肌肉,做好了逃走的准备。我环视四周,寻找着能穿的衣服,实在不行,扯下这个床单也可以。眼神这么一扫,却发现镜子里的幽灵还在那里,她在镜子上写了【嘿嘿嘿……】几个字。

明明是个镜子中的幽灵,却有着微乎其微的存在感,我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刺激你的尾椎,放出你的‘小可爱’。”啄木鸟依旧语气冷冷。

“已经准备好了吗?”女人询问。

是的!准备好了。我心里默念。先趁其不备跳下床,然后捡起牛仔裤,为了不让自己出门裸身曝光,还要抽出被单。我内心向自己确认无误后,趁着女人转身瞬间,弹跳而出。

“零?你做什么!”

万事俱发之际,脚下却与被单打滑了,我迎面朝着女人胸脯上撞了过去。明明都确认好了,却在第一步搞错了。但是就这样投降吗?不可以!破罐子破摔,我六亲不认,猪突猛进,横冲直撞,撒腿就跑。

或许冥冥之中我必遭此厄运,在几次试图开门时都失败了,大约在屋子里转了五圈将房子内搞的一塌糊涂后,我还是被捉住了。就像猫科幼崽被母亲咬在脖子上一样,我被女人双手抱着肚子提到了床上。

“你在做什么啊!”女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对我的行为感到疑惑。

“我才不要维持那番羞耻的姿势。”

“你在乱动,我把你绑起来,找外面的人抬着你。”啄木鸟在方才混乱当中一直惊慌的在屋顶扑着翅膀,她似乎很怕这种混乱,而我的行为也彻底把她惹火了。

“不要,绝对不要。只有这个绝对不要!”

含泪吞声,我无力的瘫坐在床上,任由女人摆布,镜子中的幽灵女孩满脸腮红的嬉笑着,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仿佛在嘲笑方才折腾的一切一般,我又维持了原先的姿势女人指尖房子脖子脊骨处,然后沿着脊骨滑下,最后停留在了尾椎三角区。屁股上方似乎形成了一股暖流,暖流过后是一股轻轻刺痛,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成。内心得深处像是被某种东西抨击了一下,无法抗拒的痳酥感沿着脊背游走,就如同蚂蚁在背上行走的异样感,不!与这种感觉还是有些区别的,这种酥麻感是来自皮肤之下的躁动,躁动在尾椎出汇聚。

“啊……嗯!”

无法抑制的呻吟声,我试探的看向身后,一条一米多长的幽蓝色尾巴在空中摇摆着,尾尖是恶魔三角形,整体呈通透水流感,有如同充满许多气泡的玉石般清澈纯粹。尾巴管里的气泡从尾椎处溢出,不停的浮动汇聚在尾尖。

“我能摸摸吗?”没等着她们的同意,我就好奇的抓了过去,但是这个尾巴像另一个生物一样,根本不受我控制,连续试了几次才好不容易捉住,跟感觉不一样,尾巴穿来一股冰凉,完全与尾椎方才的炽热不同。

总感觉尾巴生成之后身体也变得兴奋起来,像是早上喝了咖啡一样,鲜血在喷涌,神经在刺激,比嗅到主人回来而摇尾不止的贵宾犬还要兴奋!

“唉!做正事吧!”

啄木鸟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姐姐随后就压在我身上,封闭了我的行动,害怕我又乱跑。

“还没结束?”我小声问。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得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身体被一瞬间的麻酥,接着全身瘫软!

由尾尖处为始点蔓延着小小的细流——浅浅的密密麻麻的针形电流——在触及尾椎时,分散,四溢,从皮肤,血液,肌肉,脊髓,心脏,骨头侵入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踩着同一旋律的鼓点应激而起!

“啊!”

身体的这一抽搐被明月幽紧紧束缚着,她似乎有所准备,用右手将我抱住,手腕从腋下伸入,挤压在我这并不算硕果累累的胸前,而后扣在我的左肩!再用上身重量将我锁死在床上!这对傲人的胸脯仿佛嘲讽着一般压在我后背!

这刺激来源是?

那个绿嘴怪毫不留情的伸出獠牙朝我尾巴咬去,还不停的试图向下吞咽。

不允许反抗!

反坑不能!

身体被女人控制着!

想要逃避!

无法逃避!

原本一米多长的尾巴就被吞掉了一半,而这时候,女人也放心的松开了手,原先的刺激也只是最初的一瞬间。原本的绿嘴怪也消失了,只有那个小箱子箱盖出出现了蓝绿色的圆形刻纹,像个魔法阵。整体看来像是尾巴插入箱座,原本的绿嘴怪也不知用何种方式钻进了箱子内部,它张开大嘴,向空中投射着一屏蓝绿色的屏幕,屏幕之上飞速流动着各式各样的字码,在字码旁侧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而我这里感觉像是在充电一样,身体内部被涌入某种暖流,尾椎传来无法形容的舒适感!

啄木鸟戴起比它眼睛稍大的圆片眼镜,‘四目’反射着幽绿的光芒。

“尾巴这种东西和性器官有着相似的敏感带,你还是稍微控制一下兴奋。”

“怪我喽!”

我现在没有什么兴奋感,只有咬人的冲动,想像一只狗留着涎水目露凶光朝众人吼叫。

“没什么异样,魂魄很稳定,柒柃花的魂魄已经找不到了。剩下的都交给幽你了。”

啄木鸟啄了啄箱子开关,小红箱就自动闭合起来,箱盖的刻纹闪烁,绿嘴怪探了出,将我的尾巴吐了出来,然后一动不动的沉睡过去,当绿嘴怪没有动静后,箱子莫名的从床上弹跳起来,等再次落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变成拇指盖般大小,女人拿起小箱子挂在啄木鸟脖子上。

自那个屏幕出现到啄木鸟对我的诊断时间不到三分钟,原本鼓足勇气的折腾被瞬间搞定,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努力。就这样在唉声叹气中,我的尾巴就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了。

“我就先走了,希望你不会在频繁的叫我过来。”啄木鸟瞪了我一眼,嘎吱打开窗扉。

本以为尘埃落定,目送啄木鸟离开之后,就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准备从凌乱的床褥里寻找之前发现的裤子,却看见窗户外面围着五个人,除了赶出去的两个,还有最初闯进来的女孩两人。

他们四人我吞一口气还可以忍,但是中间站着的那个白发老人是怎么回事?称之为老人也过于尊敬,他带着一顶斗笠,露着只剩下上下两颗门牙的嘴憨笑着,敞开汗白衫,将拳头握在胸口,然后竖起大拇指,嘴里说着“N-I-C-E”的唇语,夕日的阳光投射在门牙上,散发则强烈的橙色反光。

这是性挑衅,这是搏斗的挑战书!

啄木鸟左右歪头整理眼前现状,然后头朝窗缘,开始疯狂的啄着窗木,像是某狂热的邪派宗教信徒!时不时的发出‘kwee—ay’的高频率嘲笑,这是举行奇怪仪式的祷词!

“啊!啊!啊……!”

一声锐利的尖叫在山间回响。

少女初次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