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豸达哈栖。

在西方的人世间代代相传,以及圣城记载发生的天灾事情中,是少数能被各位大师都提上好几句的天灾。

它足够古老,危险,神秘。

圣城那些疯狂探究深渊过往的学者几乎把“希望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遇见一次‘阿豸达哈栖’”视为一种梦想,他们都在耗尽毕生的知识,就只是想狂热的亲眼见证一次真实的‘阿豸达哈栖’。

在那些狂热的学者中,阿豸达哈栖等同于深渊的历史。

但你要问为什么他们会想狂热的找寻着他们从未见过的‘阿豸达哈栖’?

那是因为,有一位大师亲眼见过了,甚至还将它拦在了人世间之外。

那位大师是戴冠者,戴冠者中的万人信仰之一。

他叫。

威廉·莎士比亚。

......

“我的运气还真是好啊,这都能碰见了老师去世之前,甚至在临死之前嘴里挂念着的阿豸达哈栖。”

狄克·布洛姆菲尔德紧紧抱住怀中昏迷的艾维尔,心里倒是嘀咕了起来。

幸好艾维尔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他估计是真的要失掉了半条魂魄了。

圣城仅有少数关于阿豸达哈栖的描述,盘踞在灾厄石柱上的巨蛇,眼瞳瑰丽且迷幻,摄人心魄。它一直在往灾厄石柱的顶端蜿蜒爬去,但它永远都爬不到那看不到尽头的石柱之上。

“原来如此。”

狄克·布洛姆菲尔德低下头想起了一件事。

影之圣灵‘莱茵’推开影之世界的大门上,雕刻的图纹中就有这么一幕。

吞噬天空的巨龙,盘踞石柱的大蛇,知晓深渊的注视者,长着双翼仰望着上方的人形生物,脚下满是挣扎的手掌。

原来深渊里的天灾过去了这么久,仍然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人世间啊!

在不经意间,将黑色的世界都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中。

就在狄克·布洛姆菲尔德感叹着自己的生命要在此地此时终结的时候,阿豸达哈栖却收回了注视着他的瑰丽紫瞳,它扭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继续向着石柱上方盘绕蜿蜒。

随后,那个被他窥见一眼的世界瞬间拉扯进了黑暗中,消失在他的眼中。

狄克·布洛姆菲尔德的眼前又恢复了正常。

他所处的真实世界。

青金灵炮依旧在向着世界发出吼声,剧烈的狂风卷起了他的衣服,飒飒作响。远处绽放的璀璨剑光似乎是要将天地一分为二,转变了方向的黑色洪流想要吞下了耀眼的光芒。

整个世界似乎泛起了喧闹。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跌坐在地面上,手中依旧没有放开昏迷的艾维尔。

难得有这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更难得的是如此简单的捡回了一条命。

影之圣灵‘莱茵’是第一个发现狄克·布洛姆菲尔德的异常,他被那道惊艳的剑光吸引了目光,但没多久转过头便发现了跌坐在地上的狄克·布洛姆菲尔德。

“剑之圣灵‘龙渊’的这一剑真是足够精彩啊,狄克·布洛姆菲尔德你觉得怎么样?”‘莱茵’转动着眼瞳,一片的苍白显露在其中。

“只能说是不愧剑之圣灵。”狄克·布洛姆菲尔德收拾了下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情。他指着‘莱茵’眼瞳里那大片的苍白,发出了疑问。

“‘莱茵’,你的眼瞳怎么回事?”

影之圣灵‘莱茵’眨了眨眼,又将手掌伸到自己的眼前,依旧是大片的苍白。

“啊这...看来是璀璨剑光太过于明亮了,适应于阴影和黑暗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感知了。”

“难为你了。”狄克·布洛姆菲尔德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随后身体夹着昏迷的艾维尔向白狼之城的内部走去。

“狄克·布洛姆菲尔德到底在说些什么?”

剑光终究还是暗淡了下去。

眼中的世界中央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线。

其余两位圣灵见剑光暗淡,也转身瞧向了两人之间。

"狄克·布洛姆菲尔德,他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好像刚才的他并没有跟我们一样,看着那一剑。"理智之圣灵‘阿帕尼’沉思说道。

“希望他没事吧,毕竟白狼之城的实际指挥者是他,他的情况关乎着整座白狼之城的指挥运转,我们只是作为助力之一,是无法在失去他的情况下能够将整盘战局给抢回来的。”

“现在也不清楚剑之圣灵那边的情况如何,他与‘风暴之王’的交手也不明确。”

“只能等待着结局出现了。”

......

在那仿佛要分开天地,还一个清明世界的一剑前,‘风暴之王’选择直接应战。

七重冠冕正冠于它的头顶上,那被暴怒之圣灵‘安德森’一拳轰碎四面光环的七重光环再度显现在它的身前,此时的七重光环完美无缺。

而它也没有准备空手以待,深渊的底下升腾起无数的紫雾,顺着指引的风向,朝它奔来。另一边,它直接一只手碾碎了周遭的空间,拳头般大的空间碎口出现在眼前,空洞的幽静从中吹出。

那只深入空间碎口的手臂再度绷紧,仿佛是抓住了什么,猛烈的抽出。

一柄简单到极致的灰色直剑就在它的手掌握着,灰白的尘粒从剑身上飘落下来,砸在地上燃起了灰色的大火。

“你猜这把剑名叫什么?”

它轻轻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理想的天国’。”

此时世界静止,周遭的一起都停在了这一刻。只有那璀璨的一剑没有停下自己凛冽的步伐。

‘风暴之王’眼眸闪过一丝的暴虐,随后双翼张开,全力崩出。

它举着那柄‘理想的天国’,向着璀璨一剑冲去。

你既然要一剑分天地,那吾就一剑换一剑!

两者相遇并没有铿锵之声,抹去春秋的璀璨一剑径直穿过了‘理想的天国’,携带的阵阵剑风吹去了剑身表面上的灰白尘粒,但显露出的却是隐藏在其中的真实面目。

早已死去的灰烬。

那些由理想的碎片和灭亡所组成的亡魂!

展开在身前的七重光环挡下了气势汹涌如浪潮,进攻如游龙摆尾的滔天剑气。

可剑之圣灵的竭力一剑却刺破了七重光环,穿过了‘理想的天国’,也穿透了‘风暴之王’的身躯。尖锐的剑气刺破了血肉,搅碎了其中的坚硬骨头,就连重塑的鲜活心脏都瞬间在躯体内炸开了。

但七重冠冕散发的力量一直在维持着‘风暴之王’的身躯,使之不让溃败成一滩肉泥。

持着‘理想的天国’那只手血肉都消融了,只留着一只深邃的骨头紧紧抓住‘理想的天国’的剑柄。

“虽然不知道这种东方独有的剑术是如何形成的,但依旧是很有趣的一剑啊!”

‘风暴之王’眼中满满是刚才的那一剑,它仿佛是沉醉在那一剑的风采中。

但下一刻,那柄透露着残忍现实的‘理想的天国’就冷漠无声的刺进了剑之圣灵‘龙渊’的胸口。

没有所谓的鲜血从伤痕中流出,从伤痕中涌出的一道剑气撞进了‘风暴之王’的胸前,溅起一片的血花。

它瞧着从穿透的伤口中流逝而出的茫茫剑气,发出了难得的感叹和疑问。

“你,不是剑之圣灵‘龙渊’吧。”

他没有回答‘风暴之王’发出的疑问,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露出一脸的微笑,身躯化作一阵透明的空气消失在它的眼前。

咔嚓!

‘风暴之王’渐渐低下头,看向了声响之处。

‘渊水’断了。

一剑两断。

随后分成两断的‘渊水’被扔进了迷雾重重,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风暴之王’等待了片刻之后,转身望向了白狼之城的十二圣灵柱,在它的眼眸中,有一柱明显的崩塌了下去。

......

剑之圣灵‘龙渊’死了。

他啊,早死在了百年之前,就在他入主剑之圣灵柱没多久的时间,他的身体无法阻止的衰败,崩毁,将他埋葬在那看不见的地方里。

‘龙渊’在死之前都是微笑着,他死前一直都是相信着人世间的美好。

很早就从‘渊水’里诞生出现的意识就这么藏在剑身里,静悄悄的关注着它的主人。

一路的旅程上,因肚子饥饿,却发现路边的树上有野果饱腹而开怀大笑,也有因故人离去而悲伤到不能自己。但更多的是见它的主人仗剑持敌,撞不公时仗义执言;遇不平时拔剑相助。

世上有清风,足以慰风尘!

他们遇见开怀事,开心到不能再开心;遇到悲情事,伤心到不能再伤心。

就这么,它以为他们会一直就这样走下去。

它曾经也在期待,期待着它的主人是否需要多个陪伴。

如果他想要个温柔红颜,它便化成一袭红衣。

如果他想要个结伴知己,它便作成蓝衣侠客。

可没有如果,也没有结局。

它也没有等到它的主人的愿想。

那一天,它记得很清晰。因为那一天天空下着磅礴大雨,将它的身体淋的湿透,而它的主人受到了来自背后的袭击,鲜活的心跳等来的是最信任的背叛。

来自现实的背刺,来自理想的背叛。一步步的将它的主人逼到了悬崖的尽头,迫不得已,辗转到西方世界。

可在西方世界,也没有他们容身的地方,他们就是传入这个璀璨世界的异类。他仿佛像个狼狈的狗,一只伤痕累累,浑身湿透的狗。

但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容身,接受异类的地方。

白狼之城。

这个不属于人世间,但又与人世间紧密相连的地方。

它的主人眼中又燃起了名叫‘希望’的微弱火光。

可踏上去往白狼之城的道路尤其艰难,来自四面八方的冷漠和敌意,更有隐藏在阴影中,伺机而动的背叛。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耗尽了一切,终于踏进了白狼之城。

一切都消失了。

冰冷的冷漠,残酷的敌意,无情的背叛。

都消失在白狼之城里面了。

那个年迈的圣所长急忙赶来,慌忙的跪倒在他们的身前,金色的眼眸中闪着温暖,他用带着暖意的双手帮它的主人捂住惨烈的伤口,溢出的鲜血沾满了那位圣所长的双手,但他并没有跟其他的西方世界的人一般急忙的甩开这些看似恶心的血液。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轻声说着。

“坚持住,年轻人不要放弃。”

就是这点温暖,就仿佛是给雪地中快要熄灭的篝火上,再填了一把柴,让它主人眼中的‘火光’重新燃烧,更加的旺盛。

年迈的圣所长连忙安排着拥有治疗能力的人员,以及咏唱队来挽救这位年轻东方人的性命。

他们竭尽全力的,尽可能的想挽救它的主人。

可它的主人,那位陌生的东方年轻人却挣扎的起身,打断了他们的治疗。他一步一个血印,无视着众人走上了白狼之城的顶端,走到了十二圣灵柱前。

‘渊水’出鞘。

对着剑之圣灵柱,就是一剑。

刹那间,白光乍现。

一位络腮胡的粗大男子被巨大的力量强行从剑之圣灵柱中剥离出来,他踉跄的滚落在地,连忙抬头却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眸,吓的他起身消失在顶端的转角处。

见那位原‘剑之圣灵’消失后,他缓缓塔进了散发着茫茫白光的剑之圣灵柱里。

剑之圣灵柱里,空荡荡的一片。

随后,它的主人就立刻倒在了圣灵柱内,鲜红的血液铺满了整个地面。

他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因为在那场前往白狼之城的遥远路程中,有一柄背叛的剑尖早就刺透了他的心脏。

剑之圣灵柱内部的上方落下了白色的光粒,仿佛是下了一场白茫茫的大雪。

白色的光粒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显出浅浅的涟漪光圈。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可眼中的‘火光’早就暗淡了,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死了。

怀着最后的‘希望’死了。

于是,在那一天的晚上。

它,成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