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东方尘世,那个名叫‘震旦’的偌大王朝中。

一位皱着眉头的中年男子站在百米之高的阁楼上,遥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略显粗糙,带着老茧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拎着一支不起眼的香袋。

随后香袋中散出一缕红光,又瞬间消失在现实中。

他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白邈。”

“师父,徒弟在!”一声稚嫩但生气十足的声音从阁楼顶上传来,随后伴着噼里啪啦的响声,一位身材瘦小,个头也小的小男孩从上面的楼梯滚落下来。

在一堆的杂物的中间,小男孩四脚朝天,背对着他倒在了那里。

“还不快起来,你是想吃你云瑶姐的竹板炒肉了。”

“诶,诶,师父,师父,别嘛...我,我这就起来。”小男孩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在跃起的那瞬间一个空中转身,随后安稳落地。

“师父,师父。这次叫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听说你跟占星台的人很熟,是嘛?”

“那可不,我可是那里的老熟人了。上至占星台的祭司大人,下至门口的仆役,我都认识。”小男孩底气十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哦?竟然认识占星台的祭司大人,看来面子不小啊。正好,我也有事需要请教一下祭司大人,你就去帮我约一下可好?”

小男孩刚刚拍完胸脯,一脸十足的自信。可听完师父说的要求时,脸色瞬间垮了起来。

他勉强露出一张笑脸,嘴里说道。

“诶嘿嘿,师父。这件事是不是太隆重了,让徒弟我去请占星台的祭司大人,这也太难了吧。”

“可你不是认识祭司大人吗?你这点面子请不过来?”

“我是认识祭司大人,祭司大人那么出名,又那么漂亮。谁不认识她呀,朝里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小男孩嘴里嘀咕着。“可她又不认识我。”

“那你还装...”

“这不是怕师父喊云瑶姐起来,抽我屁股嘛...”

那位中年男子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小男孩,眼神还微微向后提了点,嘴角稍微翘起了点弧度。

小男孩见状,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惊恐。

“希望不是云瑶姐,希望不是云瑶姐,希望不是云瑶...”小男孩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身体和脑袋也渐渐向后转去。

就在小男孩转头看到背后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扭回身子和脑袋,双手想前伸去,双脚开始摩擦地面,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可一阵馨香吹过,一只纤细的手掌犹如猛虎出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住了小男孩的衣背,将他拎在了半空。

小男孩双手双脚都在不停的来回伸缩,身体摆动出剧烈的幅度,想要挣脱那只纤细手掌的控制。

可那只纤细手掌和身影就如磐石一般屹立不动。

“云瑶姐,云瑶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吃竹板炒肉。”

“云瑶,好了。”中年男子想要劝阻一下眼前女子的行为,可得到的却是一顿严厉的回复。

“师父,你平时都对他们管教太松散了,他们才如此不懂规矩。只要有我云瑶在,被违犯一次就必须承受一次的惩罚。师父,这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去管了,徒弟会全权负责好的。”被称呼为云瑶的年轻女子敬过尊师礼后,拎着大喊大叫的小男孩往阁楼下方的出口走去。

“师父,师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师父救救我,师父...”

“闭嘴吧你。”云瑶不知道是从哪里摸出来的抹布,直接塞进了小男孩的嘴巴里。

“唔...唔...唔...”

中年男子望着两人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又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

“白邈,师父我啊,无能为力了。”

说完之后,他又走回到了阁楼阳台前,眼神平静如水。

平静如水的凝望着西方世界的方向。

他是谁?

他只是被世人冠以大贤之名的人。

他叫李然诺!

......

而与此同时,在深渊和人世间的战场交汇之处。

在那里的天穹之上,‘风暴之王’在低头沉思着。他紧闭着自己的右眼,想要遮盖住一切。

但炙红的‘眼珠’瞬间烧尽了遮蔽它的一切。

它只是在眼眶中静静的燃烧,无声无息。

就犹如被人放进眼眶的大日一般。

‘风暴之王’发现用尽任何方法都消除这轮眼眶中的‘大日’后,从嘴里吐出一口浓重的热气。

呼!

撕心裂肺的灼热感瞬间往外倾斜而出。

空间被隐约的热气扭曲着。

“李然诺,日之大贤是吧!你会为你鲁莽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它扭曲着脸庞,咬牙切齿的说道。

‘风暴之王’将头俯视着那道铺在大地上的雪白剑路,脊背的肌肉一瞬间绷紧,随后巨大的,沾着血迹的双翼席卷着狂风向下冲去。

是时候结束这无趣的结局了!

......

斯利玛尼瞧见了那道从天穹俯冲直下的血红身影,也瞬时起身,身前无物的他伸出了右手,仿佛轻轻托起着什么。

而此时,他脚下的大地发生了异变。

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隆起,伴随着巨大的植物枝干,在裸露的土地截面,布满了细密的枝干根部,以及数不尽的残肢碎块。

但那些本该是死物的残肢碎块却长出了意识一般,在周围的空间中挥舞着。

斯利玛尼刚刚要踏上那雪白的剑路,却发现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低头一看,瞧!

原来是有一只残缺的断手抓住了他。

残缺的断手死死掐着他的脚腕,混杂着各种血迹的指甲紧紧的刺在他的皮肤上。

可斯利玛尼却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他用力的扯着那条被抓住的腿,可连续试了几次,依旧摆脱不开。

他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异色,诡异且幽静。

随后那只死死抓住,不肯松手的残肢断臂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断了手指和手腕。

那只断手终于放开了。

但斯利玛尼却转过身,缓缓蹲在被掰断了骨骼的断手前,仔细的打量着。

是一只纤细的手臂呢。

好像是个女人的手臂啊。

他随即将那只断手捡起,握在手掌中,更仔细的端详着。

眼神愈发的深邃。

他将那只断手贴近了自己的鼻尖。

越来越近。

最后那只断手紧紧的贴在了斯利玛尼的鼻尖上,使人恶心,呕吐的异味弥漫在周围。

可斯利玛尼却深深的吸了一口,与之相反的是那只断手犹如遇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掰断的手指和手腕在剧烈的抽搐着。

想要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但又想快速的远离他!

“熟悉的味道啊。”斯利玛尼呢喃着。“好久不见了,我最深刻难忘的人,我的......爱妻!”

“我的儿子和女儿可还过的好啊?他们有没有好好长大啊?我的儿子有没有长得高高大大,有没有可爱的女孩子粘着他呢?我的女儿有没有变得窈窕动人,有没有哪个可恶的男孩子给她寄情书呢?”

“哦!瞧我这记性,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你们都死了啊!”

都死在了我手里。

随后,他就犹如丢了垃圾一般,将那只断手扔在了身前。站起身,眼神冷漠的踩了上去。

熟悉柔软的触觉又再一次重现,以往的温馨画面又在他的脑中慢慢浮现。

可那只踩在断手的脚死劲的撵着地面。

咯吱!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断手里的骨头被碾的稀碎,发出阵阵让人颤栗的声响。

他的嘴里还喃喃道。

“你们真是毫无作用,废物,败笔。将你们亲手杀死,碎尸,沐浴你们的鲜血都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只有我低头祈求深渊,它才赐予了我找寻追求的‘理’之路。”

“要是你们稍微有一点作用,我怎么可能会浸入这浑噩的深渊中呢?”

“所以啊......”

“所以...什么!”一道冷冽的寒风吹过他的耳畔。

斯利玛尼沉默的抬头,眼神幽静,仿佛在看向一个死人。但映入眼帘的身影,却让他大口喘气,颤抖着全身。

“所以接下来,想说什么!”来者大声质问。

剑光如衣,静静的披在他的肩上。

“我为我的失礼感到抱歉,我愿意为了我的行为付出代价。”斯利玛尼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俯首。

“我只是想问,你接下来说的话,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尊敬的大人啊,您也想要听我的肺腑之言吗?那您可以刨开我的心脏,我内心里所有的一切您都能看到!”

斯利玛尼双手放在衣服的中间,十根手指紧紧扯着布衣,仿佛只要对方一声令下,他就会把布衣撕开,将胸前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显露出来。

就在斯利玛尼将双手放在布衣的那刹那,一只冰冷的长剑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

剑身上肆虐的剑气在布衣上切出了无数的缺口,甚至在他的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细小的伤痕,逼迫而出的鲜血凝聚成一颗颗细密的血珠,顺势划下。

但等待了片刻,斯利玛尼也没等来那斩首的一剑。倒是对方将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收了回去。

他不禁长吐了一口气。

就在他觉得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候,对面来者说的一番话却彻底的将他升腾起的希望打入了地狱。

“无须多说,出招吧!”

“啊啊啊!‘龙渊’,你怎敢的啊!!!”

斯利玛尼脸色扭曲,气急败坏的吼出这一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来者轻描淡写的说着,随后手指拂过剑身,映照出雪亮的白光。

“更何况,我觉得你该死!”

你该死!!!

这三个字重重的砸在斯利玛尼的心口上,他不由得怒吼道。

“‘龙渊’,你会死的很惨的。我会将你扒皮抽骨,碎尸万段......不,我会把你的四肢敲碎,囚禁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跪地求饶!”

“或许吧!但不可能会死在你手里。”

......

天地昭昭,剑光白雪。

来者何人!

剑之圣灵‘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