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教室,今天冬子依舊沒有來,本來就沒有來的必要,理所當然但還是有些遺憾,放下了書包到天台,學姐不在,是因為受傷了還在休養吧,靠近信號塔,天線下擺着各種器材和工具,旁邊還有一本筆記,打開看了下全是學姐在訴苦,即使如此學姐依然完成了大半,我看着有模有樣的天線,不禁覺得這是一件相當激勵人心的事,大家一起完成搭建這件事本身看着如此健康,身處健康對立面的我們,一定會被此觸動心弦,帶着這種想法,我開始了“社團活動”。

瞎忙活到了中午,發現了黑須太一不太擅長應對文明的利器這個現實,放棄了,必須找友貴幫忙才行,我回到了教室吃飯,打開便當盒,依舊是兩人份的,吃着吃着想到了星期一做的夢,原來今天是。。。我想起來了,奔向了天台。

果然來了,霧,她正在防護網旁眺望着遠方,和那時候一樣,過去的畫面重疊了,今天是霧那親如哥哥的新川豐的忌日,那一次我差點就得手了,但是為什麼沒做下去呢?是被壓制着,但現在不一樣了,世界一下子“清凈”了,而且是還處在輪迴中,不存在發展性的世界,這種時候一切“可能”都被允許,這種可能性也成為了令人雀躍的娛樂。

心中浮現出可怕的慾望,掛着殘酷的冷笑,向著前方的霧開口了

“小霧,那裡可是新川豐死去的地方,前面防護網不太牢,當心哦”

出乎意料的是霧並沒有在意的話,只是慢慢轉過身看着我

“世界變成這個樣子了,人類也不見了,惡意消失了但密度也變得稀薄。。。即便這樣你還是沒變”

她的話語充滿了攻擊性,話語有時候會成為武器,我有預感繼續說下去可能會成為利刃,不過,這是娛樂項目,於是,我任憑霧說下去

“我之前就想問了,學長,你怎麼還有臉活着?”

利刃刺入心臟,‘話說,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立刻去死?’曾經的記憶畫面,場景重疊了,因果循環輪迴一樣,有些諷刺了,不存在的疼痛也讓我冷靜了許多

“難道你覺得自己有活着的資格嗎?”

我愣住了,霧也沒有停下等待回答的意思,霧有着慧眼識人的天賦,她滔滔不絕地說著

“你不是人類,是給人帶來傷害的生物,模擬,偽裝成人類,然後襲擊人類,如此邪惡,絕對無法與我們相容,我以前就在想,為什麼你的適應係數會超過80,原因並不複雜,因為你身上屬於人類的部分還不到兩成”

利刃在剜割着我的心,單薄瘦弱的霧如今看來如此強烈,她那無比堅定充滿決意的眼神凝視着我,片刻沉默后,霧向我了發出最後一擊

“你是怪物,隱藏自己的獸性來欺騙大家,目的是什麼,不,之前是因為被人類壓制着,現在呢,學長你不會想讓自己成為真正的人類?放棄吧,就算可以交流也不過是在模仿,明明是怪物卻想成為人類。。。你簡直是,怪物中的怪物!離我們遠一點,否則就將你射殺”

霧故意踩出重重的步伐,警戒着,從我身旁走過離開了,留下我呆立在原地反覆回味,仔細琢磨着她的話,一陣苦澀,怪物,明明一直這麼形容自己,可是出自他人之口時便感到十分痛苦,捂着胸口,我跪倒在了地上,霧的“攻擊”威力十足但不致命,我承受過的“攻擊”可不止如此,只是需要些許休息。

然後,睜開惺忪的睡眼,沒有期待回答地自言自語道

“我睡了多久呢?”

“大概三小時”

“額,美希?”

“在,這裡是美希”

我將側躺的身體翻成仰天姿勢,美希那可愛的容貌映入眼帘,微笑注視着我,才明白頭部感受到那略帶溫暖的柔軟肌膚觸感來自何處

“還可以繼續枕在你大腿上嗎?”

“不對我做色色的事情的話”

“要是我直接鑽到你裙子里去。。。”

“射殺”

“射殺嗎,哈哈”

我苦笑了出來,又一次被這麼說了,更加失落了,得益於此,沒有多餘的心情來做其它事情,起身和美希道了聲別便打算回家了。

“太一,沒什麼心情呀”

“是迷之自行車少女啊”

回家路上遇到了七香,確切說是騎着自行車突然出現在我身旁,七香的存在感非常稀薄,一不留神就會忽視她,但她的聲音,每次都足以產生迴音在我心中雲繞

“不要老是把心裡話說出來啦,還有,這個樣子的太一會來不及的”

“來不及什麼?”

“天線,趕快去搭好,期限要到了”

“期限?七香你是知道的吧,那麼。。。”

剛想向七香提問關於這個世界的情況時被她打斷了,七香瞬間來到我面前抱住了我,將我緊緊摟入懷中,胸部的觸感柔軟而朦朧以及少女的體香,但沒有一絲絲猥瑣的想法,與被曜子抱住的感覺不同,不會掀起波瀾的包容感

“一直以來過得不開心嗎?”

“沒有,但是。。。我是個有害垃圾,會傷害到別人,我害怕,快樂,會讓我不知不覺地忘記自己是誰,變得無法自制,必須處處留神,因為群青的大家是笨蛋,遇到危險也不會去閃躲,可大家,讓我每天都如此快樂”

“自己覺得快樂不就行了,弱小也不是壞事,並非只有強大才能生存下去,太一非常努力了,我看到了”

七香彷彿知道我的一切,如同每天都在我身旁一起生活,可是再這麼回溯記憶也想不起來,在七香的安慰下,我心情漸漸平復,可七香卻哭了,淚水一滴一滴打在我頭上

“對不起,只能為你留下這些”

“哎?為什麼安慰我的你反而哭了啊”

下一刻,七香收起了那悲傷的表情,頭稍微歪了起來,用可愛的樣子回答

“要說為什麼變成這樣,我自己也不知道”

說著七香騎上了自行車,緩慢地騎行起來,相當緩慢的速度,是我一不小心就可以超過的程度

“太一~”

七香呼喚着我,轉頭,已離我有些距離了,就像上次一樣,站在上坡的她單手高高舉起,笑容滿面

“下周再見”

“啊,嗯。。。下周再見”

我揮了揮手,看着她騎上車順着坡道滑下去,但沒有出現在另一個上坡,七香的背影就這麼從視野中消失了,是啊,為了下周,我要儘可能詳細地記錄。

晚飯過後,專心致志地寫着日記,外面傳來了動靜,是霧,和昨天一樣,是去練習射擊的,用太一人偶為對象——目標是我,不過無所謂了,本來錯的就是我,一開始用錯方法的我招來了這種結果,就這樣隨她去吧,繼續寫起日記,忽然全身一陣惡寒,不詳的預感。

快步前往昨天那個地方,霧並不在,但是地上有她的行李包,從地上腳印來看走的相當匆忙,像是在逃離誰,可奇怪的是沒有其他人的腳印,順着腳印走着,遠方傳來了一聲慘叫,是霧的聲音,向著聲音方向奔跑過去。

我一直跑着,不久,前方看見了人影,是曜子,曜子直挺挺地站立着,右手拿着垂下的帶狀物——是投石開始旋轉起來,而那眼神。。。一看到那眼神就喚起了我戰慄與曾經的記憶,糟糕,曜子那眼神是認真的

“停下!”

“太一。。。”

我跑了過來讓她停下,霧就坐倒在旁邊的樹下,曜子沒有驚訝,應該是早就察覺到我了,她手中不停旋轉的投石漸漸停了下來,霧此刻想趁機行動將箭搭上十字弩,但是曜子從沒有將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過,曜子扭動手腕旋轉投石,一圈然後發射,打在了霧的小腿上,霧發出了十分痛苦的呻吟,曜子放上石頭繼續扭動手腕旋轉着投石,我趕忙擋在了霧面前

“我說過吧,什麼都不要做”

“很危險,必須要取掉”

“有什麼關係,反正會重來”

“不行。。。太一,讓開”

曜子緊緊盯着霧,那眼神不含任何感情,僅僅是打算“取”的眼神,“和我們不一樣,所以不是殺,只是‘取’掉的行為”想起了曜子告訴我什麼是“取”的時候的話,霧在我身後抽泣了起來,安心還是不甘?從表現來看這就是霧的極限了,我和曜子沉默着對峙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噫!”

沉默了許久,霧不再抽泣,情緒穩定了,探出頭想問曜子為什麼要殺她,曜子手中不停旋轉的投石抓住這個瞬間射出,投石這個東西根據轉速產生的威力是可以致命的,這一發如果擊中霧的頭部,必死無疑,從我手掌感知到的劇痛如是判斷。

“啊,抱歉。。。原諒我。。。因為。。。那個”

曜子臉色鐵青,一向沉着冷靜的她開始語無倫次,因為害怕,我的臉色變得十分憤怒

“你,要背叛我嗎。。。又一次”

我生氣了,非常生氣,但語氣很平靜,應該說冰冷,可聽到這話的曜子已經嚇得直打哆嗦,不停道歉起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反而吼了出來

“夠了!回去,霧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她水平不夠”

“可是。。。太一,偶爾會忘記抵抗”

“偶爾,那麼怎麼樣能讓你收手?我要你答應我,不要再背着我做這種事情”

“。。。明白了,我要監視以及。。。佐倉霧,把你的武器交出來”

曜子猶豫片刻后妥協了,帶着附加條件,我默許了,曜子對着霧聲色俱厲地命令她交出所有武器,霧有些不知所措,交出武器後會毫無抵抗變得任人宰割,現在有我護着但之後就不好說了,不過基於我對曜子的了解,她不會做這些多餘的事,那麼做換來的後果她很清楚,於是,我催促起霧來

“身上的武器,全部交出來,之後也不要帶,真的會被殺死的”

霧默默地把所有武器扔到了曜子腳邊,曜子快速地收拾后帶着包裹離開了,我一直盯着她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后才敢放鬆,但是,身後,誘發緊張事件的源頭還在持續散發著緊張氣氛,不過這氣氛似乎漸漸轉化為憤怒,我拉開了一點距離,為了讓霧安心,然後開口問道

“傷勢如何?”

“為什麼要救我?”

霧因被我救助而不甘和困惑,對自己的弱小而迷茫和憤怒,百感交集,以至於說話聲有些含糊不清了

“想救就救,需要理由嗎?被討厭的人救了很不甘?不過這種情況一般漫畫里都是敵人會變成夥伴的”

“別開玩笑了!!”

霧的聲音十分激動,我剛才的話語使她情緒失控了,她也意識到了這點,沉默了起來,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有那麼討厭我嗎?難道。。。真的想殺死我嗎?”

“你,十分危險,為了自己高興可以隨意玩弄他人,甚至到這種情況下,還是沒變。。。這樣的你,會因為覺得有趣而去殺人”

話語中充滿了憎惡,霧刻意壓低着音調,是為了不讓自己情緒失控,還是在提防着我呢?為了讓她放下心來,我想到了霧的軟肋

“霧你看人眼光真的很不錯,不過這次是為了美希”

“美希。。。”

“你死了的話她會傷心的,就這樣,這件事就告一段落吧,站得起來嗎?”

沒有回答,但霧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搖了搖頭,效果很顯著,我讓她幫我處理手上的傷口,如此我提出送她回家作為報答,她同意了,還是很好對付的,只要掌握一個人的行動模式,投其所好就行,可是,面具戴久了也容易混淆自己,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