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我年满六岁,即将进入小学就读的时候,我的父亲带我去了两个地方,也正是在那一天,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变。
“方城……柳家……为何总有种令人不悦的感觉。”
在我的父亲,与柳家的当家商议国际问题之际,我被柳家的保镖请离场了,而且还不准偷听。虽然有点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我想,以我父亲的本领,他应该是可以解决任何麻烦的。
于是乎,我就在柳家闲逛着,随后看到一架不错的古筝。
“偷偷地来一下应该没有人会在意吧。”
我趁着四周无人,于是上前弹了两下。我是有练过一段时日的古筝的,虽然不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越过及格线一点点。
“意料之中的事情啊……还以为换了一架琴水平能上去呢。”
我自认为是弹得不算难听,勉勉强强是在及格线以上的水准,不过她是当场否定了我的想法。
“不啊,我倒是觉得挺好听的啊。”
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位白发女生如是说道。她看起来比我大了一岁,我或许应该叫她姐姐。
“只是中庸水平而已,莫要太过抬高我了。”
我摆了摆手说道。
“才没有呢,你弹得可比我好听多了。”
随后,她是自己上去弹奏了一首古筝曲。旋律优柔婉转,动人心魄,令人魂不守舍。
一曲弹毕,我怀疑要么是她耳朵坏了,要么就是我耳朵坏了,不然她绝无可能说我弹得比她好听,若是我弹得能有6分,那她弹得就有60分了,满分10分。
“献丑了……请问感觉如何?”
她是低着头,满面羞红地琴边走了下来,问着我的想法。
“完美,毫无瑕疵,是可以直接搬着琴上维也纳的水平了。”
“真的……有那么好听吗?”
“真的很好听,要我鼓掌吗?”
“不不不,千万别,那样我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说罢,她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是平复了一下心情。
“谢谢你的夸奖,我稍微是有些自信了。因为要去晚会上表演,但由于是第一次,所以没什么自信……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说我弹得比你好听?你当真无法分辨得出我们二人之间弹奏水平的差距吗?”
“啊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确实是很好听啊!”
“你这……认真的?”
“认真的!而且我还想再听一遍呢!”
我开始怀疑是我耳朵坏掉了。
我挠了挠头,走到了那家古筝边,然后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若是可以,能听我再弹一首吗?”
“啊,当然可以!”
说罢,我便准备开始演奏了,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冲了出来!
“喂,我说你!别随随便便就和小姐说话!”
一个金发双马尾女生暴怒地对我说道,她看起来很讨厌我。
“小怡,不可对客人无礼!”
“但是小姐……好的,既然是小姐的命令,那我就暂且保持沉默好了。”
说罢,那位金发双马尾女生走到了一旁,沉默不言,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是要从眼睛里挤出镭射来把我杀掉一样。
“抱歉了,我的保镖失礼了,还请你不要怪罪她。”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对你提及我的名字呢。”
说着,她向我行了一个端庄的提裙礼,然后说道:
“我叫柳白音,你呢?”
“姓李,名不凡,叫我不凡便可。”
随后我抬头一看,便看见我的父亲在向我招手。
“我的父亲在向我招手,看来我要回去了,就此别过吧。”
我正欲先走,柳白音却是叫住了我。
“等等……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
“当然能,只要缘分到了,自然就可以再见了。”
“那我会等的!等到缘分来临的时候!”
她如是说道。
【片刻之后】
“你中意她?”
车上,我父亲说道。
“没有这种事情,只是有点投缘,所以聊了几句而已。”
“我懂我懂,所有缘分的开端都只是聊了几句,就像我当年和你妈一样,哈哈。”
我父亲笑道,我则是沉默不言,不想再开口了。
“所以你中意她吗?”
但是我脑子里住着的那个我又开始插科打诨了
“拜托,你就住在我脑子里,我什么感受你会不知道吗?”
“可就像你老爹说的那样,所有缘分的开端都只是简简单单地聊了几句而已,未来尚未笃定,缘分犹未可知也,耐心等吧。”
“又在说这些之乎者也之类的话了。”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然后在后视镜之中,看到了老爹皱在一起的眉毛——他看起来老了十岁,于是我问他:
“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倒也没什么事,就只是和柳家的沟通有些不顺利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少有见他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说啊——我的父亲是从事的世界和平的工作,如果对方在谈话中表示不配合我父亲的工作,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们不希望世界和平,是正义的敌人?”
想到这一点,我便对住在我脑子里的那个人说道。
“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恐怕对方也有什么苦衷吧,等吧,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是么……”
我听信了他的话,于是便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住在我意识空间的另一个我,是不是有些太和善了,所以想什么事情都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他也没有回话,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随后,在半路上,我们把老妈她接上了车,再顺道找间餐馆吃了顿饭,接着我们便继续驱车往海边而去了。
【鳞人族聚集地】
鳞人,人鱼的近亲,与人鱼不同,双足非鱼尾而是人足,生理构造上也更加趋近人类,不过部分皮肤上仍有鱼鳞生长——这是他们与人类最大的不同。
“那么,爸爸妈妈要和这里的居民们谈一谈事务,你就自己一个人在外边走走吧。”
“啊,好的。”
又把我排挤在外……虽然我现在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或许我脑子里的那个人大概能出出主意吧。
“别把我牵扯进去哦,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自己能处理得来的。”
又在偷听别人的思想,令人烦躁。
我如此想着,然后就在海边随处走走,然后看见了其他的鳞人留下来的钓鱼工具,仔细想想反正也是闲得没事,就借用一下呗。
“现在的这个事件段是没有鱼的哦。”
就在我拿起鱼竿的时候,一个声音是突然地就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把我给吓了一跳。于是我回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少女留着一头蓝色的长发,穿着轻薄的蓝色衬衫和白色热裤,声音冷冰冰的——我想她应该是鳞人吧。
“请问你是?”
我回头问道,
“这个聚集地最高执行官的女儿——按人类的话来讲是这样没错吧?”
“奇妙的说法,不过大概可以理解。”
说着,我坐在了木桥上,然后眼前的汪洋大海甩出了鱼竿——也没有指望能够钓上鱼,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这个时间段是没有鱼的哦。”
“人类不会把一句话重复两遍,同时,人类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也不是都有其意义的。”
“是么……人类真是难以理解。”
她是坐了下来,坐在了我的侧面,然后我说道:
“你若是想要融入人类,就必须要接受这些和你们鳞人不一样生活方式,不然你就会被人类看作是异类的——人类的生活圈内是容不下异类的。”
“你猜错了哦。”
少女用冷冰冰的语气反驳道。
“我不是想融入人类的圈子,而是想——成为人类。”
“成为……人类?”
我是愣了一下,异类想要成为人类,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的事情。不过也许是我接触过的异类不算多吧。
“为什么想要成为人类呢?”
“因为……只要成为人类,那么在族群里,我就有话语权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替我的父亲分担一些压力了。”
“是么……”
我沉默了一小会,然后问她:
“人类在你们眼中,究竟是什么呢?”
“用人类的语言来说的话……大概就是神明吧。”
神明啊……我讨厌这个词语,一听到这个词,便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满溢而出的厌恶。
“为什么呢?人类可不是神明哦,他们也会有生老病死,而且极其脆弱,甚至是无法在水下呼吸,为什么你会将人类认作是神明呢?”
“因为他们什么都管,他们把我们圈在这个海滩里,禁止我们向外扩张,禁止我们吃下一些在他们眼中很珍贵的鱼类,甚至是还想把我们最后仅存的家园据为己有,但是我们……完全无法反抗。”
“这样啊……简直就像是动物园里的海洋动物一样。”
“动物园?”
听到这个新词的她是双眼突然发光。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那个啊……”
我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所以就回答道:
“你们居住的地方,就是‘动物园’哦,而你们,就是居住在动物园里的‘动物’。”
“是么……”
我能感觉到,听到我说的这句话,她是明显地失落了。
“原来动物园,是这么痛苦的一个地方吗?那……那些被困在里面的动物们,还有机会走出动物园吗?”
“没有。但你可以,你可以走出去,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我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我听说族内长辈说,鳞人一去到外面,就会被怪物抓走然后吃掉,这是真的吗?”
“鳞人也是在国际人权公约上签署了的种群,应该是没有人会把你们当成是普通的鱼类吃掉的,至于食人癖那更是少见,你其实可以不用担心的。”
“是么……哈,稍微有点放心了。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名字啊……李不凡。”
今天已经是第二个问我名字的人了,真是稀奇啊。
“李……是么,原来你是那位先生的儿子啊,父亲说过,你的父母对我们族群帮助甚多,请容我在此感谢。”
“不,倒不用如此庄重,只是分内之事罢了。”
她的语气倒是一改原先的冰冷,有了三分热情与温柔了,这突然的改变倒是让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那你的名字呢?”
“我的……父亲说过,鳞人的本名用人类的语言来讲的话会很拗口,但我又没有人类的名字……”
“是么,哈。”
我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时间,觉得我父母的会议也快结束了,于是对她说道。
“那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哦。”
“下次……我们,还有机会能再见面吗?”
“缘分到了,自然就能再见面了。”
说罢,我便挥了挥手,自认为潇洒地离开了。
“一天之内连续钓了两个小姑娘,还真有你的啊。”
脑袋里的另一个我调侃道。
“别说得那么难听啊,只是单纯地交个朋友而已啊。”
我笑着回应道。
然而就在道路拐角处,我偷听到了两位鳞人的对话。
“好像李先生和族内领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啊。”
“是啊,话说李先生和柳先生你站哪边啊?”
“什么站哪边啊,看你这话说的,李先生对族内一向尽职尽责,我们族群能够存息至今可是欠了他们夫妇很大的恩情啊,这种时候站哪边你还用想的!”
“说的也是,但那个姓柳的说,能给我们很多的好处,族内已经有好些人被他说动了,你说我们……”
“说你个头啊,看面相就知道那个姓柳的不是什么好人,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啊!”
说罢,他踹了另一个鳞人一脚,看来他是站在我父亲那边的。
“柳家……原来如此啊,难怪老爹早上会愁眉苦脸的了。”
我暗自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