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涅目送歡欣鼓舞的師姐離開劍術公會,又看了一眼手上還握着的校報,嘆息一聲,把校報收進戒指里,在下一次遇到師姐的時候還給她。
唐涅繼續思考對戰時可能會用到的應對技術。靈陣師的攻擊方式和防禦方式無法預料,因為他們可以使用的靈陣是無限的,雖然每個靈陣師都有自己最愛用的靈陣,但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們總能拿出對應的靈陣。這是一個合格的靈陣師應當做到的事,唐涅不可能去賭對方做不到。
那麼唐涅的弱點在哪裡呢?高機動性讓唐涅可以躲開許多的攻擊,但就像面對懷恩時一樣,擁有制導能力、攻擊速度極快的雷擊讓唐涅無從躲閃。
那次戰鬥之後,唐涅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對手應該也能發現,那麼他肯定會拿出唐涅躲不開的靈陣攻擊來克制她。
唐涅抬起雙手,左手上出現了狐火,右手上出現了黑色的空間平面。這一次,面對屬性克制的對手,火屬性起不到什麼作用,於是唐涅握緊左手,熄滅了狐火,然後向右手的空間平面中注入靈力。
她有了一些頭緒,便去找東方蓉測試。
“又來找我實驗啊……嗯,行吧,我正想感謝你當時想到的那個組合火球的點子呢。”東方蓉很爽快地答應了她,站在二十米外,舉起法杖召出一堆火球。
唐涅也握住了詩華給她的那柄靈魂屬性的劍,指向東方蓉,點頭示意她開始。
一個火球飛了過來,唐涅以劍尖為中心,製造了一個圓錐狀的空間平面,用圓錐的側面去迎接這顆火球。
火球沒有和平面接觸,像是被平面推開了一樣從唐涅身邊飛過。在東方蓉優秀的操控能力下,它並沒有擊中地面或者牆壁,在唐涅身後繞了個圈,回到東方蓉身邊。
發生在火球上的情況讓東方蓉有些驚訝,但她沒有改變攻擊的動作,揮舞法杖,又一次將一顆火球發射出來。
唐涅故技重施,又一次“拍”開了東方蓉的火球。
“我大概知道你使用的技巧了。”東方蓉收起自己放出的火球,“這就是你想到的,應對決鬥的方法嗎?”
“差不多吧?就和一個盾牌一樣。面對躲不開的攻擊時,盾牌還是很好用的。”唐涅散掉平面,攤手聳肩。
“那就繼續測試吧?看看承受的極限是多少。”火球又一次出現,這一次它們變成了更細碎的小球,非常密集。
唐涅挽出一個劍花,示意東方蓉開始。
第二天抽第二次的簽,再下一天就是第二次的比賽。唐涅對這一次的比賽完全提不起興緻……直到她站到競技台上,發現對手是武陽的公爵千金。
“沒想到是你。”
“嗯……我也沒想到,看到是我的運氣不好啊。”千金向唐涅行禮,然後握緊法杖,露出有一點堅定味道的表情。
“這個競技台上,運氣並不重要,表現才重要。”
裁判宣布開始,唐涅握緊雙劍直接全速衝刺,躲開那些施放緩慢,痕迹明顯的石錐,閃過飛行速度緩慢的飛石,無視掉還沒有唐涅戴着的手鐲效果強的重力術,火與空間雙屬性靈力附加,十字斬切開土牆,起跳,雙腳蹬,單腳落地,在她爬起來之前將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太慢了呀。石錐釋放的痕迹過於明顯,飛石太慢,重力術強度不夠,使用不熟練,土牆也不結實,而且為什麼不是石牆?”裁判宣布了結果,唐涅收起雙劍,把她拉起來,“相較於雷音趙剛他們,你還是差得太多了。”
唐涅的評價毫不客氣,因為她就是這樣地失望。開打以前她就有了心理預期,將對面視作弱化版的莉蕾,結果打完之後發現,對方比自己的預期還低,問題像剛剛說的一樣一大堆,放在星輝估計四千名往後。
話出口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了,便加了一句“你應該還有兩個月”,走下台。
武陽的問題就讓武陽的人去解決,唐涅不去多管。
過了兩天,抽了一個沒有意義的簽,然後又在劍術公會裡好好思考了一下戰術,唐涅終於站在了競技台上。
“聽說你這些天一直在思考戰術。”
“因為我不想輸嘛。”
“我也不想輸啊,不然我這兩年的努力修鍊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呀。”
他的這句話說得,就像是憋着一口氣,隱忍了兩年現在要出來一鳴驚人一樣……等一下,照這麼說,唐涅是他選來第一個試刀的?有點不爽……
“我是不覺得只有打贏別人才算是有意義啦……不然我豈不是會因為打不過諸葛耀而氣死?”唐涅拿出雙劍,行禮。
“……但是我這麼認為……”靈陣師也行禮,他的聲音很小,但唐涅聽清楚了。
“比賽開始!”裁判發出信號,迅速撤到兩邊。
裁判消失后,唐涅踏出了第一步,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向對手衝去。場下構思的應對方法都是在事件無法挽回時緊急避險,能在走到危險關頭之前就結束自然是最好的。
於是戰鬥的前段就變成了衝刺和拖延之間的角力,唐涅使用《重踏衝鋒》和《爆炎突進》一起加速,對手則甩出無數的小靈陣,發動攻擊以降低唐涅的速度。
很明顯,他在布置一個很大的、足以終結這場比賽的靈陣,但似乎唐涅要更快一些,在靈陣構成一半之前便衝到他的面前。
唐涅右手劍橫斬,打破他的防禦姿勢,然後左手劍直刺刺向他的胸口,他在緊急關頭在空着的右手上召出一個靈器圓盾,試圖擋住唐涅的攻擊。
他沒能擋住,唐涅的一劍刺穿了他的盾牌,從他兩根小臂骨中間穿過,劍尖在胸口上畫出一道血痕。
如果繼續攻擊,那麼唐涅很有可能將他擊倒,但同時也會是兩敗俱傷——靈陣確實只完成了一半,但是在唐涅接近他之後,才在他的後續動作中發現,那是兩個靈陣,而且在發現來不及后,他立刻控制其中一個靈陣收縮,加速成型。
靈陣由一個個關鍵的“點”和點之間的連線構成,越大的靈陣需要的點線越多,耗時越長,威力越大。那麼,在時間緊張時,靈陣師也就可以縮小目標靈陣的大小,改變部分結構,進而提前完成。
在最後關頭,唐涅將長劍收入戒指,靠着精神力的引導加速后跳,躲開靈陣的攻擊,也遠離了她的對手。
“縱然有所準備,你的速度還是超出我的預料……還好留了一手,不然比賽剛才就結束了。”靈陣師收起圓盾,在右手上覆蓋靈陣,產生治療效果簡單癒合傷口。
剛剛唐涅的一擊傷到的不止是他的肌肉,刺入的長劍甚至切開了骨頭,接下來的戰鬥里,他的右手都不能用了。
“你的進步也出乎我的意料。”對手的反應稍微讓唐涅有些驚訝,所以稍微說句客套話,繼續前沖。因為就在兩人對話的同時,靈陣仍在繼續構築,再不快一點,唐涅就可以認輸了。
這一回,唐涅需要前進一半的距離,她的對手則還有八分之三的工程量,有一個消耗了一半的半成品靈陣,可以賭一賭。
她張開空間平面,擋住一部分靈陣放出的水箭攻擊,滑開另一部分,甩出火刃切掉對手放出的幾個小靈陣,衝到他身邊。
唐涅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種小火刃了,它們變得更強更鋒利了,出乎對方的意料。
這一次近身可能是唐涅最後的機會,最差的情況可能只有三秒鐘時間。唐涅一瞬間就決定了這三秒自己怎麼做——同樣地一劍破開防禦架勢,然後雙劍合攏,《熔岩巨劍》!
對手直接被吹飛了出去,唐涅則在放出靈器固定技之後的半秒里被完成版靈陣放出細小雨針擊中左小腿,急忙用右腿發力,狐火、平面一起上,擋開、閃開、切開靈陣放出的那些密到足夠把唐涅打成篩子的雨針。
全神貫注的躲閃不知花了唐涅多久時間,也許是十秒,也有可能是三分鐘。在這段時間裡,唐涅閃開了數不清的針群,但也被擊中了側腰、左肩和右手。靈陣的攻擊結束時,對手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始構築新的靈陣。
打到這裡,換個人已經可以認輸了,因為大勢已去,對手已經完成了布置,而且這些傷並不輕。雖然比對手身上的要好一點——靈陣師的右臂上滿是傷口,而且還有焦黑的痕迹,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的有燒焦的痕迹。而且他的右腿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現在正拿着法杖當拐杖,勉強站在競技台上。
慘烈,過於慘烈,只是一場期末的、例行公事的比賽,結果卻變成了這個樣子,甚至到現在,戰鬥都還沒有結束——甚至剛到高潮。
“明明只是一場期末的比賽而已,真的有必要打成這樣嗎?”對手都還沒有倒下,唐涅就更沒有理由認輸了。挑戰就在眼前,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然後準備在針群之中跳舞。
“有。”靈陣師咳嗽着說,他的眼中像是閃着光,“為了證明我修行的意義,絕對不能輸。”
下一刻,密集的雨針從各個角落飛來,稍作休息的唐涅也開始了自己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