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泽离开后,两个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从诸葛耀转到了他那里。两个人交换已知的情报,同时分析刚刚唐涅的举动可能带来的影响。

“我刚才说那句话好像有点太急躁了。”

“我就是想这么说啊……”

唐涅和蓝颖背靠背,一起叹气。她们说的是唐涅的那一句“我看冯学姐就挺好的”,唐涅开口的时候是出于纯粹的好意,但是事后回想起来,她这样子会让会长和学姐难堪的——会长多半……不,他知道冯学姐的心思,只是没有明确地拒绝她,免得她难过。

但是一旦说明,现在的郑天泽绝对会拒绝冯莉瑶,理由依旧会是那个“暗星”。

“……烦死了,不管怎么样,最后那个‘暗星’都挡在那里,她有什么好的嘛!”

“因为她‘逐暗之星’确实很优秀,对于会长来说也足够特别啊。”

在唐涅大声抱怨的时候,一位前辈这样向她解释。这是一位刚刚跑完步,正喘着气,全身流汗的女前辈,她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但嘴上对于“暗星”的肯定却没有停止。

“你们知道的部分我就不讲了,我要说的是,她放下剑后拿起了歌谱,成为了全大陆有名的歌手,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你都可以听到她的歌声。”

“原来我憎恨的,是这么强大的人吗……”

唐涅想起来了,在离开晨云之前,她有幸听过逐暗之星的歌。当时蓝家的族长评价说“是首好歌,可是一个女孩子……”然后就要终止留声的播放,被唐涅的父亲阻止了——“不论歌者怎样,好歌就是好歌,让它放完吧。”

听了这首歌之后,唐涅又看到了逐暗之星的海报,当时她觉得那是一个完美的、华丽的、为歌而存在的人。就是因为看到了她,唐涅才萌生了“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在蓝颖的带动下进行准备,只是后面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像是二哥被逼走、三哥的死,让她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中的角落里,直到今天又把它翻出来。

“(我……能赢吗?)”唐涅回忆着那个完美的女人,扪心自问。这无关于攀比,无关于嫉妒,只是因为郑天泽当时的那一抹悲伤,所以唐涅不想输。

答案是不能,也是能。她不可能像暗星那样在歌唱这个领域做到这样的成就——以前尝试着学唱那首歌的时候,她已经对自己那极差的歌唱天赋有了充分的认识;但是总有一天,选择了长剑为武器的唐涅,可以站在抛弃了剑,选择歌声作为武器的暗星面前,证明她的错误。

这就是唐涅的报复,也许其他人会嘲笑她,但这就是她的信念,是她背在背上,催促她前行的动力之一。

“蓝颖。”

“怎么了?”

“假期里出去玩的事情,能不能……少几天?我想变强,我要变强。”

唐涅的声音里透露出强烈的意志。

“你……我们一起变强吧!”青梅竹马读懂了她的意念,从背后抱住她,充满干劲地说。

从那天之后,唐涅的修炼变得更加努力了。她只留出了少量的钱用作生活应急,其他的钱全部换成了灵药,早上起床先去跟着前辈们一起跑步,吃完早饭后先修炼半个小时解除跑步的疲劳,然后喝药,与郑天泽,或者其他有空的前辈切磋,中午吃完饭依旧是修炼,恢复灵力、解除疲劳,同时稳固上午锻炼的成果。

下午的活动则是在和郑天泽沟通好了之后,拿到剑术公会的盖章,去其他公会切磋。同年级八千多个人,留在学院且在各自公会常驻的有一千多人,这其中,愿意与她交手的只有五十几个,大多是年级排名靠前,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的,或者是稍微靠后,和唐涅一样想要磨练自己的。

唐涅和这五十几个人打了接近八十场,一共输了十多场——输给诸葛耀这个第一名的次数最多,打了五次输了五次,然后是和他在一起的东方蓉,两个人打了四场,两胜两负。最让唐涅无法接受的是,她去刺客公会的时候她没有输在其他人手里,连二年级的人都能打赢,却被自己的好姐妹背刺了——“你也真是的,多注意一点背后啊!”——蓝颖拿暗杀剑戳了一下没来得及躲开的唐涅,这样告诫她。

唐涅第一次和诸葛耀切磋的时候发现,诸葛耀和东方蓉完全成了情侣了,光是看东方蓉的衣着就能看出来了——以前东方蓉的衣服相当朴素,只有大兜帽给她带来了一点神秘的气息。而现在……唐涅有点狠不下心下手,因为“感觉跟你的那些玩偶比起来,还是现在的你更可爱啊!”——这是唐涅说的,不是诸葛耀说的。诸葛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瞪口呆,遗憾、痛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棒的拍马……撩妹金句,然后就是一副“学到了,必可活用于下次”的表情。

……虽然也没下次了,毕竟这种东西,只有第一次听到才有用——东方蓉羞得面红耳赤,第一次和唐涅打的时候都忘了控制着点,晕乎乎地一大片火球覆盖攻击……唐涅怎么可能被这种只有数量值得称道的攻击打中嘛,她躲过了所有的火球,轻轻地拍一下东方蓉,让她冷静。

之后东方蓉就被诸葛耀公主抱抱走了,让唐涅感觉……自己才是输家。

其他的都还好,天空公会那边唐涅和一个会空战的鹰骑士打了五六场,一开始输了两场,后面几场都赢了;战斧公会那边唐涅和云雄打了十几次,云雄一场都没赢,但是他直呼过瘾,还叫唐涅一起去吃饭——说是要聊一下关于他那两个姐姐的事情。

“我那两个老姐一直要我回去,说是不回家不像样子。”他拉着唐涅来到一家烧烤摊,点了一大堆东西,还给两个人一人开了一瓶汽水,一边等一边说。

“我当时就说‘你们这样不是更不像样子’,结果她们就开始叽里呱啦了……你也知道,女孩子骂人。”云雄喝一口汽水,打个嗝,“说我也不过是个痞子流氓,烦死人了。”

唐涅把感觉甜过头的汽水放到一边,来了一串没有“热血”灵药那么辣的烤串,听咬着烤猪腰子的云雄继续说。

“老子是个痞子,老子承认,可是老子不是小人,老子看不起这种小人!”云雄一拍桌子,带着满嘴的猪腰子向侧方怒吼。

吼完这些话,他像泄了气一样摊在椅子上,疲惫又悲伤。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又拿起一串烤猪腰继续啃:“可能你不明白,我和你只是拿着剑和斧头对砍的交情,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

“我家里的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不大不小,在大陆中心勉强有个小地盘,家里人一天到晚争风吃醋,欺软怕硬,烦死人了。所以我才来星辉,想来这里躲一躲,清净一点。”

云雄“吨吨吨”地喝掉半瓶汽水,打个响亮的嗝,又开一瓶。他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像是喝了酒一样跟唐涅说着这些话。

这搞得唐涅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酒了。但她喝了一口发现,这里面除了水、果汁、糖和气以外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太甜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露出了难受的表情,云雄停下了吃烧烤的动作,喊服务员上一瓶糖少一些的果汁。

“可是还是躲不开,因为她们也来了,把家里的习气带到星辉,还拖累人家东方蓉。”看着唐涅喝下果汁,舒了一口气后,云雄笑了一下,继续吃,“所以我干脆当个混混,流氓一点,至少她们不会来烦我……虽然要时不时面对老爹‘你为什么不好好修炼的’的质问。”

“直到我遇到了你……被你揍了一顿,又被闫老师教育了一顿,我想通了,我要变强,我这个长男要回去继承族长的位置,然后把这些污秽全部清理掉!”

云雄把烤韭菜塞进嘴里,粗略嚼两下之后吞下去,右手往外面一挥,做出甩垃圾的动作。唐涅依旧没搞懂他把话题从老姐转到他的雄心抱负是什么意思,事不关己地吃着烧烤,计算一下这些烧烤会不会影响体重。

“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追求着力量,为了目标不懈努力,不仅刚毅果敢,而且很温柔……”

这下子唐涅不能再事不关己了,因为话题已经转到她身上了,而且还是在夸她。

“等……等一下。”

“……最重要的是,你不会搞这些恶心东西,非常直爽。”

云雄暂时停下拿起烤串的手,靠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唐涅:“所以……我喜欢你。”

唐涅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这里埋伏了一手,要不是三婶在她脑海里发出的“啊啊啊?”,她估计会愣很久。

但就是她愣住的这一会儿,也足以让云雄继续往下说了:“但是我知道,我这种人……配不上你,你的终点应该在更远的地方,不是我这种人所能企及的。”

云雄的这番话彻底地让唐涅震惊了。这次依旧要感谢三婶,她发出了更大声音的“啊?”,让唐涅清醒过来。

“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你听我……”

“可能是这样的吧,毕竟会戴上有色眼镜的嘛。”云雄打断了她的辩解,“但这并不影响什么,毕竟我也没抱希望,不如说,我是想来和你正式交个朋友的,只是有些话不说不舒服,抱歉啊。”

“就先这样吧……我先走了,你继续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云雄咬下一串鸡柳,喊一声“结账”,留下两个银币直接走了,留下唐涅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差点忘了,老姐她们估计是要把老爹喊过来,到时候诸葛耀肯定会去解决,你不用担心。后天就是情人节了哦,那时候再见。”走出去后他又倒回来,补上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