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和生日的這天,寧天來到寧融冰常年閉關的修行之山。
他把剛剛出關的、可愛的妻子接出來,安置在酒吧旁的冷飲店,然後自己去趟蛋糕店,去取他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預定了的蛋糕。
剛進門,就看到他那個熱愛糕點的店長老兄弟在給蛋糕做包裝。
“怎麼回事啊,老布?一個月前的的訂單誒。”寧天表達他的不滿。
“我終究老了呀,又沒有你那樣的修為,做事情快不起來了。”寧布小心翼翼地在蛋糕盒子上打了個蝴蝶結,他的動作有些慢,而且手有點抖,“我們兩個老傢伙站在一起,別人都會說是叔侄了呀……”
“哎……聽着當年和我一起狂吃自助餐的兄弟用這種‘上年紀的人’的語氣說話,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啊……”寧天嘆息一聲,接着擺出掀桌的動作,“才怪嘞!不裝模作樣會死啊?你好歹也是個五階的人,六十歲還不是什麼要命的年齡,說吧,又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了?”
“哈!”寧布手一擺,一甩剛才衰老的樣子,動作迅速而準確,“沒事兒,只是早上有兩個其他家族的孩子求我給他們做蛋糕,說今天是一個朋友的生日,錯過了就要等五年後了……什麼的,我拒絕之後都要哭了,我想着時間來得及,就做了,這不,剛剛好。”
“其他家族的?哪兩個?”寧天一邊給他錢一邊說,他心裡有些不妙的預感。
“你這可真是為難我這個專精蛋糕的死宅咯……我想想哈……是一對小情侶,哦,開幕式的時候他們倆好像走在隊伍排頭,哪個家族就不知道了。”寧布一邊想一邊找零,話說完,錢也找完。
寧天用左手接錢,右手把蛋糕收入儲物戒指:“袁瀾軒和劉馨……如果是他們的話,那個蛋糕也是買給雪和的……有點麻煩了呢……”
“先走啦,下次一起喝酒。”寧天轉身向門外走去。
“對了,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訴你。”寧布忽然說,“寧雪和那孩子今天上午來過,買了個最小的蛋糕。我沒有告訴他你訂了蛋糕,沒問題吧?”
“謝了,兄弟。”寧天站住了,道了聲謝,然後快步離開了,“(真是的,越來越不妙了呀……)”
回到冷飲店,帶上正雙手抱着杯子,悠哉悠哉邊喝果汁邊看街景的寧融冰,寧天又一次站在了迷你山前。
看着靈陣掩蓋下的下山丘,寧天感受到了一陣似有似無的敵意,他轉過身,問正在好奇地四處張望的寧融冰:“融冰啊,你真的不記得九年前你對雪和說過什麼嗎?”
“那種事情,那麼久了,哪裡記得住啊……”寧融冰露出了單純的,或者說傻傻的微笑,“而且,很重要嗎?”
“很重要啊……”寧天嘴裡發苦,“昨天我問他,今天你出關了,要不要來看看你。”
“然後呢?”
“他說……他說不用浪費時間,還說原因就在你當時說過的話里。”寧天回憶着寧雪和冷漠的樣子,完全猜不出寧融冰當時說了什麼話。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耶。”寧融冰一邊回答一邊搖着杯子,“要不,我們直接去問他吧?”
“說真的,我們直接上山找他吧?我也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了……”寧融冰看着面前的靈陣,散開精神力圍住了整個小山包。
“他未必會見你呀……”寧天苦笑着說,“走吧,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咦,這是族長……”接收到靈陣傳來的的消息的小雪搖了搖,“他旁邊那個……和主人的氣息好像……是·你·啊。”
“大家!”小雪向迷你山上的所有花發出訊息,“我不多說,那個人來了!全員準備戰鬥!”
一瞬間,整座迷你山進入了備戰狀態,所有的花朵都釋放出了只針對那個人的敵意,就連空中飛舞的花瓣,都帶上了點點煞氣。
“寧雪和,你搞什麼啊?”公孫如夢注意到了氣氛的變化。
“他們來了吧,小雪發現了,然後讓所有花備戰了吧。”小雪的頭(花蕾)被用力地揉了揉,“真是的……你並不需要做到這樣啊。”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呢?”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靈陣外的兩人,還和劉馨、袁瀾軒交換了下眼神,公孫如夢問道。
寧雪和站起身,從涼亭邊走回矮桌旁,坐下說:“我也不確定……不過既然小雪替我下了戰書,就讓他們進來吧。”
話音落下,靈陣的門在寧天走到門前、出聲之前打開了。
“可能會需要你們……”寧雪和的話還沒出口,劉馨和袁瀾軒就起身往外走了,還不忘叫其他人和留給寧雪和一個“加油”的大拇指。
公孫如夢和寧葉則抱開正在一個食盆里啃狗糧的一貓一狗,同時收拾了食盆和撒在地上的狗糧。
“真好啊……無論今天會發生些什麼,是重生之日也好,終焉之日也罷,有你們這樣的朋友,已經足夠了。”
寧雪和輕聲低語時,寧天和寧融冰的身影正一點點清晰。
“老爸,怎麼想着來迷你山裡面坐呢?明明以前都說‘不打擾你的修行’,連生日禮物都是在排位賽的時候給我的呢。”給他們二位端上兩杯茶后,寧雪和率先打破了寂靜的氣氛。
“說起來,老爸,今年的生日禮物還沒給我呢……是什麼啊?”他並不打算看一下在滿山花朵的敵意下有些發抖的寧融冰。
“想着今年是五年一次的聚會,你的這些朋友們都來了,就一起給你慶祝一下,總是在你生日前預先給禮物還是說不過去。”
“這樣啊……”寧雪和依舊“平靜”,還幸福地笑了,“那就只差妖阿姨的禮物了呢……這次的生日真是超~開心呢。”
“……”寧天一點都笑不出來,“雪和,我們直說吧。”
“嗯?”寧雪和歪着頭看向他。
寧天碰了碰寧融冰。
“雪和……孩子……”寧融冰被嚇了一跳,顫抖着聲音說,“好……好久不見了……你……你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您怎麼出關了?更重要的,不是修鍊嗎?‘有了更強的力量,才能更好地保護這個家族。’”寧雪和的臉上沒有波瀾,只是把態度瞬間冷淡了許多。
然而寧融冰遠沒有他那麼堅強——實際上,她已經滿眼淚水了:“雪和,我……我來看你了……生日快樂,這些年……是我……嗚……對不起你……你……嗚嗚……你能……原諒我……嗚嗚……嗎……”說著說著就哭了。
“老爸,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吧。”壓下心裡的一絲波動,寧雪和說道,“如果你沒有提起,她會想着來看我嗎?”
“不用糾結要不要說實話,我自信我能看出來。”他又加了一句,然後盯着寧天。
“沒有。”寧天也就直說了。
“啊。”聲音中含着明顯的遺憾感,“老爸,七年前的那一次,我已經向你表示過了,我不是那種逆來順受,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乖孩子’,我是個‘好孩子’,有自己的辨別能力。”
沒有直接拒絕,這已經是寧雪和的極限了。
“哎,確實。”寧天苦笑着點點頭,一口把茶喝乾,抱住哭泣的寧融冰,說,“我也覺得你不會接受她……事實上,我也無法接受。”
他摸了摸慌張看向他的寧融冰的頭,繼續向下說:“在修行之山裡的時候,我也在想,‘怎麼會有這樣的媽。’、‘難怪雪和會是那種反應。’、‘還是算了吧,我自己給你慶祝吧。’……”
“乖,我不會拋棄你的。”寧天不得不先停下來,安撫一下哭聲逐漸變大的寧融冰。
“不過我還是只能在這裡,儘力挽回你們倆的關係。”寧天感受到了寧雪和心中的激流,“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她則是我的妻子,你的親生母親啊。”
“說了這麼多,我請你給她一個機會。”饒了一圈,回歸正題,“只是給她一個從零開始的機會,好嗎?”
“這聽起來確實只是一個很小的讓步……”笑容不再平靜, 嘴角向下彎了,“老爸你有沒有想過,在今天她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句話之前,上一次實質性的交流是什麼時候?真不巧,從記事開始都沒發生過。這相當於我至今為止一生的時間,磨平了很多東西,其中包括信任和耐心,也讓我找到了代替的東西。”
寧雪和看了一眼正在注意這邊的朋友們,特別是探出頭來的公孫如夢和直接站在外面的二哈和小孬。
“我……憑什麼?!”他的眼淚也流下來了。
“因為你是個好孩子,你不會放過讓自己變得幸福的機會。”
“那種想法早就和雪歌一起,入土為安了。”
“但我不希望你因此流淚,所以我想給你幸福。”寧天終於抓住了突破口,“改變你流下眼淚的理由。”
“我不想再受傷了呀……會很痛啊……”寧雪和縮成一團,頭靠着桌子,“你……不會再傷害我了,對吧……?”
“媽……媽。”
小雪乖巧地下令,解除備戰狀態。
“咻~”的一聲,寧融冰移動到寧雪和的背後,抱住他,嚎啕大哭。
“雪歌……我終於……謝謝。”過去的一切湧上心頭,寧雪和露出了微笑,流出了幸福的淚水,弄花了臉上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