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这个老人究竟是怎么获得的情报。

程铭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老人竟然能在留学签证上做手脚。

一般而言这可能吗?虽然自己不是很懂,但是留学签证这个东西,应该不好改成永久居住证明的吧?

而且,自己原本居住的人与妖的共存实验都市,以及自己如今所就读的人工浮岛都市,应该都是在外出证明和留住证明上,有着远远比起出国还要严格的手续。

虽然人工浮岛都市可能比实验都市要松懈一点,但是实验都市本来就是将妖物和人类统一管理的异类都市。对于要从那座城市离开的人而言,不仅要签订繁多的合同,甚至还要进行多次体检和扫描。待一切流程结束之后,境外检查人员才会将由妖物和人类合作颁发的出行证、护照以及其他相关证明交予出行者手中。

那些证明在某种程度上也用到了妖物们独特的工艺,用妖物的话来说,就是其中混杂着“魔力”。

程铭树还记得,那个出行证上明确的显示着他的出行缘由和预计回归时间。

外界的人类无法仿造并更改那由妖物的工艺打造的物品。

自己的大部分出行证明都是在那座生他养他的城市获得的,只有少部分入境证明是从浮岛都市获得的。倘若老人拥有那个改造证明的力量的话,估计也只能对入境证明进行修改。

从实验都市那儿获得的出行证,是外界的人类绝对无法伪造并修改的玩意儿。

曾经出过那么一回事,从实验都市出来的人因为超过了出行证指定的预计回归时间,而被实验都市内的维安机关,全称为“咒术搜查局”所派出的搜查官给押回了实验都市里面。

虽然是相当夸张的事情,不过非法逗留在外的实验都市居民,大多都是将某种被称之为“灵装”的物件用予一些黑市交易,或助长在外界非常少见的“魔法犯罪”。

因为早期就出过不少类似事件,所以一旦出行证明逾期,那些咒术搜查官便会采取直接上门找人的手段去寻找逗留在外的人员。

自己的出行证明有提到过一年的出行计划。

所以一旦自己逾期未归,就很有可能招来咒术搜查官。

虽然自己是个人类,并且也没有那什么灵装,更不懂那叫“魔法”的玩意儿,所以到时大概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把自己放行了吧。

但是……

“你……维克多……你难道,拥有着能够影响实验都市的权力吗?”

程铭树不解,于是便沙哑的询问道。

倘若自己的证明遭到了修改,那便意味着那些由妖物发行的出行证明,已经遭到了人为篡改。

而凭借人类的手段却无法干涉这类证明。

除非这个老人真的能撼动实验都市的高层。

“哈哈……说是庞大那就有些过头了,我所做的事也终究有限,不过倒是有劳我私藏的那些能力者了。”

“能力……”

老人提到了能力。

那就代表了老人篡改证明所依赖的,还是其他的超能力者。

可是,人工浮岛都市是太平洋上的人造浮岛,跟远在故乡的实验都市存在着漫长的物理距离。

这个老人,是用什么能力者去干涉了遥远的实验都市的呢?

程铭树不解,于是便苦闷的皱紧了眉头。

不管怎么说,这个老人的影响力和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程铭树的理解范围了。

这个敌人是强大的。

甚至强大到令作为一介普通学生的程铭树而哑然。

但是,无论如何……

“你这是犯罪。”

程铭树厉声呵斥着面前的老人。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人类可以容忍的范围了,就算你确实拥有着可以任意妄为的力量,这也改变不了你的罪行。你教唆能力者互相残杀,为了一己所愿将无数人予以玩弄,你或许自认为你存在于顶点,但随着你的暴行加剧,累积下来的错误也终有一日要将你冲垮,维克多!”

“只要在那之前到达结果就行了,只要在此之前,将最适合继承时间回溯的能力者创造出来就好了。牺牲者和不平不过只是通往希望之路上的石子,只要能彻底掌握这种能力,不管我做出了多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也是可以修正的,不是吗?”

程铭树用力咬紧了牙关。

不对。

不对!

这是任性妄为,这是不计后果不计得失的创造牺牲者。

将面前的诱惑放大,将理应承担的罪责抛诸脑后,通过不断累积起来的墓碑,来最终到达一个血淋淋的结果。

他成功了会怎样?

真的创造出了一个适合用来存放时间回溯的能力者又怎样?

真的将其纳入麾下并为之所用又怎样?

这个老人是贪婪的,并且这份贪婪也是无底深渊。

就算将成功的果实堆积在面前,他也只会放眼于更高、更庞大的事物。

一开始可能只是想得到一个为己所用的时间回溯能力者,一开始可能只是想着利用这个能力者就能消除过往的错误。但是啊,一旦他初尝了禁果,那便已然开始坠入深渊了。

只要这份贪婪和能力一直存在,那么当事者就完全会变成能力的奴隶,不断的,不断的去追寻着更多的事物。就像暴食者不断的往嘴里塞入食物一般,沉浸在一刹那的美味和幸福之中,却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连这些食物都开始装不下了。

“就算……就算你真的成功了那又怎样。”

程铭树说的呕血。

坚决的否定着老人的那片面又虚伪的理想论。

“就算你真的成功了,利用那个能力者消除了这段错误。你又真的会仅止于此吗?!不会的,你会为了更庞大的欲望而拼命的利用那个能力,到头来!所谓牺牲者,根本就只会不断的累加啊!”

老人的眼中逐渐闪烁起了一丝冷漠。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对一个不开窍的孩子感到失望一般,慢慢的说道。

“真的是,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吃我的劝诱啊。真是无趣,明明不过是一个小毛孩,却已经把目光投的那么远了。喂,孩子,就算你拥有能够洞穿未来的视线,以及对后果和成果的反思,你也仅仅只是一个莽撞的年轻人,不知遮掩,仅仅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你这可不叫聪明,知道吗?察觉一切背后存在一个阴谋,并痛斥这份罪孽,可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倘若你洞穿了我隐藏的想法,并对我的计划有所了解,你也应该学会忍辱负重,假意配合我,并隐藏你自己的想法才对。”

说到这里,老人重新扬起了嘴角。

“说起来,我还想问问你。你任凭着一张嘴,发泄你积存的怨念,对我的罪进行斥责。这样的行为又有意义吗?我是这座城市的开发者之一,能力争夺战也是我蓄谋已久的计划,我的耳目也几乎遍及全城。你对这样的我进行谴责的勇气,值得称赞,但不了解自己的立场并逞口舌之快,只是任凭后果和代价生根发芽而已。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