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減少了水汽的含量,也是知道我的御氣之術所需的是什麼吧!真是不能小瞧你啊,彩華仙,這個空間要想離開,恐怕得殺了你或者等你自己體力耗盡才行吧?在被施加了限制的情況下要快速解決你確實難以做到,你是想藉此機會讓皇鳶希她們逃走吧?呵呵,看來你不只會逃跑,為了同伴也能夠挺身而出,真是勇氣可嘉!算我之前小看你了!”
不光是能力上的不足,椿姬“低劣”的人品也是瀧華仙鄙視她的原因之一,不過現在居然主動站出來犧牲自己為同伴拖延時間,這樣子的話,瀧華仙姑且還是能把她當做“對手”看待,當然,不會有什麼敬意之類的東西,只是認為“可以稍微認真點殺掉她”而已。
但是椿姬的反應卻是……
“你耳朵也壞了么?那咱再說一遍……咱要殺了你,瀧華仙命。”
依舊神情不改,面無懼色。
“還在說這種夢話?哼,不清醒也要有個度,難道你真的以為,稍微限制了我的能力,在這神識世界中就能夠戰神我?愚蠢透頂的傢伙!”
水汽不足無法匯聚足夠的雲,也無法凝結大範圍的冰,自然雷電更是難以產生,現在瀧華仙能較輕鬆使用的範圍招數,似乎只有與風有關的了,不過對她而言,要殺椿姬也只需要這點東西就夠了。
“本來你作為皇鳶希的師姐,咱不該這樣和你說話,不過你反正也沒想繼續當這個世界,是吧?雖然與你之間沒有怎麼交流過,但為防萬一,咱還是先問一句……教宗想要的並不是世間和平,讓她登臨神位只會惹得天下浩劫,甚至遠超死靈之災,即使這樣,你也要站在她那一邊么,瀧華仙?”
雖然答案椿姬早就心知肚明,不過看在皇鳶希的份上還是姑且一問。
“居然會問這種蠢問題!弱者被淘汰,強者擁有一切隨心所欲才是合理的事情!世界和神位本就該匍匐在教宗腳邊乞求她的駕臨,這才是理所當然的正道!正道!”
一提到教宗,瀧華仙的樣子就變得異常的狂熱起來,再加上先前在於皇鳶希戰鬥后那本就已經激昂亢奮的情緒,令她整個人變得甚至都有些說話語句不清,看到那樣的瀧華仙,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目前的精神狀態是否還算是正常。
“咱想也是,不過這樣也算對小希希能有個交代,那就不多說什麼了……”
椿姬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快速結起法印。
“導引,守一,辟穀,胎息……”
看到椿姬的動作,瀧華仙不禁輕蔑的挑了挑眉毛。
“又是那個什麼羽化之術么?通過吸收地脈能量改造肉體的邪門外道,怎麼,這次不是人偶想用在自己身上?你難道真的以為那樣強化下身體就能和我平起平坐?”
彼此間的差距可沒小到只憑這種外法強化就能拉平,對於椿姬那“不入流”的外道法術,瀧華仙當然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
“吸精,采陽,納元……”
“斷五經,絕六脈,周天封閉,自毀根基……”
但是,椿姬的“咒語”好像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哦,順帶一說……”
念到一般的她突然停了下來,斜着眼望向上方的瀧華仙,露出了椿姬式摘牌一樣的得意壞笑。
“念這些東西只是追求個儀式感,其實咱就算在這喊媽咪媽咪哄也是一樣的~”
“你居然敢耍我!!給我去死吧!!!”
原本還以為椿姬會拿出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的瀧華仙氣到快要暴走了,感覺被椿姬耍了的她立刻對着下方的少女揮出了一道足以劈裂岩山的風刃,不過,在風刃把自己砍成肉醬之前,椿姬先完成了她手中正結着的法印。
“胎死繭中,羽化未成……屍解成仙。”
“來見識下咱一生一次的壓箱底絕活——鬼屍解之術!”
————
風刃擊碎地面,但少女已經不在那兒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在念完那段其實根本不用念的“咒語”以後,椿姬的人一下子就不見了。
在她消失的時候,瀧華仙還是感覺到了小小的違和感,整個空間,眼前的視線就像是突然斷片一樣的閃了一下,精通法術的她立刻就知道,在這個“神識世界”中,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被改變了。
“盡耍這種拖延時間的小把戲……”
椿姬如果存心要躲的話,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或許還真的不好在這個空間中拿她怎麼樣,果然她的目的還是以拖延時間為主吧?瀧華仙才剛這麼想,椿姬的聲音就從天空中那片渾濁的色彩後面傳來了。
“話說啊,咱突然想到些東西……所謂仙人啊,就是指那些依靠自身慢慢修鍊突破人類境界的人吧?比如小希希或者曾經的你……”
“藏在那兒么!”
瀧華仙可不想聽椿姬的廢話,她立即操控着風騰上高空,向著那片如污垢般的混沌色彩沖了過去。
“還有的人呢,或許因為天資或許因為偷懶,就是不想走艱苦漫長的正道,所以就採用了快速便捷的旁門左道來增進自己的修為,就像……咱。”
揚起沙塵遮天閉目,咆哮的風龍衝進了那片渾濁的色彩當中,但是,那詭異的天幕卻並沒有像雲層那樣被風撕開,而是快速攪動了起來,各種色彩混在一起令人頭暈目眩,接着,天幕開始“融化”。
沒錯,就是融化,油墨一樣的色彩從天空中滴落,澆灌到下方的土地上,整片天空乃至這整個空間,都在椿姬“咯吱咯吱”的笑聲中漸漸溶解,變化成了其他完全不同的怪異模樣。
“吸食精氣採集陽元,咱的‘修行’啊,是完全不能讓小希希知道的邪法外道,所以咱能成為的,自然也是背離正道的邪仙不是么?”
赤紅的“水龍”從那融化的天幕中現身,千眼百首宛如吞天異形,“水龍”張開無數張巨口,吐出腥臭的血味,撲向捲風襲來的瀧華仙。
“哼,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一揮手,狂風斬斷赤龍百首,形成了那隻怪物的紅色液體如雨般灑落,粘稠且炙熱,溫度如同能夠灼穿岩石的熔岩一般……
“怪不得我無法操控,這東西是血組成的?我倒要看看你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把戲!”
灼熱的鮮血溶解了覆蓋在空間中的最後一層模糊色彩,終於那已經變化的截然不同的場景完全展現在了瀧華仙的面前,泥土的地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蠕動着的,遍布青色與紫色血管的淡紅肉壁,令人反胃的肉色覆蓋了周圍全部的視野,連同上空也被肉壁封死,瀧華仙現在所處的空間,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密封的血肉腔室,噁心,恐怖。
而在上方“懸掛”着的,嵌入那厚厚的肉層之中,舞動噴出赤色血液的“管道”,巨大且鮮紅的物體,是……
“那是心臟!?”
如果現在出現在瀧華仙眼前的這個場景都不算是邪法的話,那世上大概就沒有東西能算作“外法邪道”了,就連瘋魔如瀧華仙都被那顆跳動着的巨大臟器給驚住了。
“嚇到了么?可不只有這點東西哦!”
潮水般的血液從無數根連接着心臟的,比人體都要粗上數倍的“血管”中噴涌而出,赤紅的血龍再次匯聚成形向瀧華仙只撲而來,萬象之王皺了皺眉頭。
“這種東西,看我給你全都粉碎掉!”
頃刻之間暴風四起,將風聚集在自己的前方,旋轉着的風之槍摧枯拉朽,毫無阻礙的突破了由滾燙的沸血組成的赤龍,向著那顆宛如天體的巨型心臟直刺而去,自下而上,風槍撕裂了跳動着的臟體,沸血不斷噴涌而出,但卻完全傷不到有狂風護體的瀧華仙,不消片刻功夫,瀧華仙的風槍就將巨型心臟完全貫通撕碎,肉片散落,天空中下起了駭人的血肉之雨,將這片駭人的魔境渲染的更加恐怖詭異。
風的力量也不及之前,但對付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還是綽綽有餘,正當瀧華仙準備依靠她所控制的風再向上攻擊看看能不能一口氣突破這令人感到噁心的異常空間時,突然,一股強勁的氣流與她的風槍撞到了一起。
風亂了,空氣的流動也脫離了瀧華仙的控制變得紊亂起來,而在瀧華仙的眼前,從被毀去的心臟肉繭之中,新的臟器浮現了出來。
布滿無數孔洞,伴隨着一顫一顫的抖動有節奏的吸入大量空氣,那是……肺葉。
收縮,膨脹,爆發,先前被吸入的空氣一股勁的全部噴出,與瀧華仙所操控的狂風相比都毫不遜色的氣流衝擊再次襲向目瞪口呆的昔日仙人,兩股風又一次撞擊在一起,奔流潰散,瀧華仙再難駕馭她的“天地之氣”。
“該死!”
向上突破的計劃似乎難以實現,因兩股氣流對撞而產生的猛烈衝擊,瀧華仙向著下方退去數百米遠,而伴隨着瀧華仙在與椿姬戰鬥中的這場初次失利,更多的“異形之物”從那填滿整個空間的肉壁中蜂擁而出。
只有在噩夢中才會出現,身體扭曲變形的恐怖人偶;比九層高塔都還要巨大的,由白骨構成的百足之蟲……妖魔匯聚邪祟流動,此處,正是有來無回的萬魔殿。
“該死的,雜碎!!!”
瀧華仙怒吼一聲,狂風呼嘯着將湧上來的異形人偶斬斷擊碎,白骨的巨蟲抬起身體揮舞薙刀般鋒利的骨爪咬向從上方降下的瀧華仙,但它的武器與那能夠斬裂大地的風刃相比還是遜色不少,骨爪與利齒最終都沒能傷到空中的瀧華仙,反而是異形自己被風刃切的七零八落。
與此同時,大量的空氣再次被上方的“肺”吸入,膨脹到比原先大上數倍,緊接着一口氣全部噴出,劇烈的氣流爆風再次向瀧華仙襲來。
雙手合掌,氣運丹田,再次推運氣勢流轉,點點水汽凝匯成水,一聲“起!”,一柄水劍在瀧華仙手中成形。
向天一指氣化萬千,由衰轉盛,氣的流轉再次迎來高潮,瀧華仙一劍斬去,劍勢居然破開了那股強勁的暴風,直襲千米,將代替了心臟浮現在血肉之壁上的那雙巨大的肺葉也一同斬破。
“我明白了!!這裡是你的體內所化,我把這些東西毀了,也就是把你身體里的內臟都給毀掉了是吧!你以為這種東西就能困住我?可笑!!”
瀧華仙一甩水劍震聲怒吼。
椿姬的邪法將她自身與這神識世界融為一體,用她自身的臟器與肉體化為這座萬魔殿的基石,瀧華仙剛剛所摧毀的,正是椿姬的心臟與肺部,而失去了如此重要的臟器,消去了身姿的邪仙卻依舊存活無恙。
如若只看這些,誰能分辨兩方究竟誰正誰邪?本該堅持走在正道上的真正仙人殺死了自己的師傅如瘋魔一般追隨着覬覦神位之人,而椿姬,修行外法邪道,無論過去的經歷還是日後的手段都有理由也有資格成為禍害蒼生的一代妖妃的她,卻在為她與她完全不符的正義奮勇拼搏。
遇見了皇鳶希這件事是改變了椿姬的命運並且束縛她一生的“詛咒”,但也因為遇見了皇鳶希,椿姬始終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心中那顆散發著溫柔光芒的種子。
生於黑暗也本該泯於黑暗之人最終卻高舉義旗匡扶天下大道,與椿姬相遇,在她心中埋下了那顆種子,或許,這就是皇鳶希此生當中最大的幸運。
“那就看看,是咱先死還是你先死吧!”
異形的人偶傾巢而出,血肉的神殿宛若孕育邪物的暗之子宮,不斷把新的人偶從肉壁中吐出,在似有似無的透明絲線牽引之下,大批的人偶將瀧華仙團團圍住。
而瀧華仙此時體內“氣”的運行已經再度打到頂點,雖然不及與皇鳶希交手時那般磅礴,但區區人偶當然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一揮手中水劍,道道劍勢如波紋般擴散,椿姬的人偶根本抵擋不住那些波紋哪怕一下,但是,人偶雖然悉數被毀,那些不起眼的透明絲線卻在劍勢的波紋中“隨風飄揚”,像是紛飛的柳絮一般……
“你不知道神經放電這種東西的吧?”
伴隨着在空間中響起的椿姬的聲音,雷霆一般的電擊突襲瀧華仙的身體,令沒有防備的她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擊重擊。
從哪兒來的電擊!?瀧華仙自然不知道什麼是“神經放電”,但是,這種與雷擊無異的攻擊雖然硬抗一兩下沒什麼問題,可如果一直這樣連攻擊從哪兒來的都搞不清楚的被電下去的話……早已負傷不再巔峰的瀧華仙現在可不敢託大。
“是這些東西搞的鬼吧!”
直覺告訴她這莫名的電擊與那些飄揚在空中的透明絲線有關,瀧華仙立即再次喚起一股狂風,但那強勁的風卻只能將她周圍的絲線吹散,在呼嘯的風中隨風飄舞,那些柳絮狀的絲線充分說明了什麼叫“以柔克剛”。
這令瀧華仙大感不快,但她現在也沒太多時間去在消滅“絲線”的事情上多費功夫,巨大的骨刺飛彈從周圍的肉壁中射出,一邊揮舞手中水劍斬下那些飛彈,瀧華仙一邊在心裡默默計算着自己所剩的氣力足夠支撐多久時間。
總之剛剛的電擊需要加以防備,除此以外的話……
下方的血肉地面突然裂開,排列着整齊的牙齒,一張巨大的嘴巴朝低空處的瀧華仙咬了上來。
這次是牙么,哼!
旋轉身體,水劍劃出一輪青色波紋,瀧華仙向著下方直咬而來的巨口斬出一道劍嵐,夾帶着些許水汽的劍嵐勢如破竹,將堅硬的牙齒粉碎劈開,那張巨口被瀧華仙一切為二,軟癱癱的又陷回了地面之中,但同時,新一輪的電擊與骨刺飛彈接踵而至,雖然瀧華仙對此早已做好防備,但因負傷而始終無法將所有狀況都應對自如的她還是被奔雷一般的電擊壓低了所處的位置,她的雙腳即將站上那令人反胃的血肉地面。
似是為了迎接那位仙人的到來,無數赤紅色的觸手從地下鑽出,轉眼之間那個原本就已經讓人很噁心的血肉地面就變成了一片觸手的海洋,就像是遠古海洋中那布滿了各種奇怪生物的海床菌毯一樣,觸手們爭先恐後的向上延伸接近瀧華仙,想要讓她也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這種東西管用么!”
劍勢下沉,瀧華仙乾脆自己縱身墜入那觸手的汪洋當中,水劍略一橫掃便是漫天血肉橫飛,趁着新的觸手還沒有來得及圍上,瀧華仙匯聚力量,將手中那把水劍直刺地下。
肉質的地面瞬間炸開,瀧華仙的“氣”通過水劍直灌地下,從她腳邊開始直至波及整片空間,水汽與血液從堅實的肉壁中一起噴出,伴隨着椿姬的慘叫聲,血水淹沒地面,肉壁裂開剝落,整片空間都在瀧華仙的一擊之下呈現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剛剛的一擊耗費了自己大半氣力,但也達到了相應的成果,現在看來椿姬已經支撐不了多久,瀧華仙一邊重新調整自己的氣一邊斬斷寥寥無幾卻依舊還想要做出反擊的觸手,一邊估算着椿姬的形體還要多久才會隨着這個神識世界一起崩潰。
遍布空間的電擊又來了,但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股力量,瀧華仙輕而易舉的就擋下了那股變弱的電流,甚至她覺得現在不用御氣防禦都已經沒關係了。
新的觸手還在從開裂的地面下冒出,到了這個地步椿姬看起來還是不肯放棄,對於她的堅持確實值得一聲讚揚,但微不足道之人的死纏爛打卻讓瀧華仙覺得反感厭惡。
做這種無意義的事除了拖延時間以外還有什麼用呢?這一次讓皇鳶希和神髓她們逃走了實屬可惜,最後也只殺掉了一個椿姬,不過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椿姬這傢伙雖然不強但卻掌握了不少歪門邪道的東西,要是留着說不定會對教宗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脅,這一次把她收拾了也算是不錯的收穫……依靠手中水劍斬斷一根又一根軟弱無力的觸手,瀧華仙不自覺的發出了輕蔑的“嘖嘖”聲,但是,當她重複着同樣的動作,斬斷了又一根觸手的時候……某種液體,從被切開的觸手中噴出,沾到了瀧華仙的臉上。
最初的感覺是像血一樣溫暖,但在下一瞬間,瀧華仙便捂着她的臉慘叫了起來,劇烈的痛楚在臉孔上蔓延,那不是高溫炙熱的血液,而是……
“被胃酸噴到的感覺怎麼樣?現在那可是連金屬都能溶到什麼都不剩的強酸溶解液哦!”
椿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呵呵,咱可是知道的,你這傢伙就是習慣從始至終按着自己的想法一成不變,如果是直接一開始就這麼做,那你肯定會輕易防下,但只要一步一步加以誘導,你就一定會因認為‘就是這樣的東西’而對防禦之事疏忽大意,怎麼樣,這是第二次了吧哈哈哈哈!!”
椿姬的笑聲回蕩在這殘破的空間之中,即使她的笑聲中已夾雜着清晰的痛苦的喘息聲,但對於瀧華仙而言……
“我要宰了你這個賤貨啊啊啊啊啊!!!!!”
左半張臉幾乎被融毀,比起肉體的痛楚更多的是尊嚴上的痛苦,瀧華仙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而這時,新的“人偶”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不對,那不是人偶,而是椿姬……也或許,是與椿姬有着一模一樣面貌的人偶……向著瀧華仙,“椿姬”快步衝鋒。
“給我去死啊你這個混蛋廢物!!!!”
瀧華仙手持水劍向著前方一斬,但“椿姬”卻避開了她的劍勢,身材嬌小的少女低身躲入瀧華仙右臂下方,接着揚起一腳飛踢,將那把威脅巨大的水劍踢飛,不受瀧華仙操控的水劍在離手瞬間便化作水汽散去。
溶解液的攻擊雖然毀去瀧華仙半張臉孔,但對於實力強勁的她而言其實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遭到如此攻擊令一向看不起椿姬的瀧華仙自尊全失,心理的影響遠遠大於肉體,此時的她也因此無法再順暢的運轉體內已經陷入低谷的“氣”,甚至連控制離體的水汽這種本來輕而易舉的事情都難以做到了。
“滾開!!!”
右手握拳猛擊向面前的“椿姬”,對方卻同樣以左拳回應,兩拳相擊,在力量上椿姬與瀧華仙懸殊巨大,本應毫無懸念的結果卻令瀧華仙大為吃驚,因為這一次,敗退的人居然是她。
不斷後退無法穩住腳步,右手手指完全折斷,甚至到這裡都還沒有結束,力量的餘波沿着瀧華仙的胳膊繼續擴散,“啪”的一聲脆響,尖銳的斷骨突破皮肉從肘關節處刺了出來。
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就算自己現在力量大大減弱,但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單純的對決上輸給那個椿姬!!!!
力量的減弱,肉體的損傷,內心的動搖,三者加在一起,滋生出恐懼與不安。
“支撐人體的骨頭,以及牽動骨頭做出各種動作的肌肉,人體最強的運動器官……”
“椿姬”的身體皮開肉裂,露出部分內部的骨骼以及異樣血紅的肌肉,嬌小的身軀膨脹了起來,“嘎啦啦”“嘎啦啦”,伴隨着骨頭拉動的聲響,她的手臂與腿腳都明顯的變長了,那名異樣的少女到底是椿姬還是人偶?
“然後……”
又一名新的人偶手持長劍從不斷後退的瀧華仙後方殺出。
“該死,該死的傢伙!!”
不知道對方還藏了什麼詭異招數,已不敢再與人偶正面相交的瀧華仙向後方甩出數道風刃,然而,就像那些柳絮一般的神經細線,那個椿姬模樣的人偶也輕飄飄的飄了起來,在肆虐的狂嵐中隨風飄舞,毫髮無損。
“識人識面,抵擋外界各種危害的同時通過接觸感知外界,人體最強的防禦器官與感知器官……”
“骨肉與皮膚,咱最後的王牌,看看現在的你,能不能打的贏吧!”
兩尊“人形”一同喊出了這樣的話語,一前一後向著瀧華仙包夾而去。
“給我去死!!去死啊你這個雜碎!!!”
不明白為什麼現在自己會處於劣勢,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現在會連那個一無是處的彩華仙都打不過,是因為和皇鳶希戰鬥而負傷么?是因為在這被剝離了水汽的神識世界中么?是因為那個傢伙拆離身體,骨肉化形的邪法么?還是因為,這該死的椿姬,從一開始就扮豬吃虎,暗藏如此手段?
瀧華仙所剩之氣已然不多,但她還是清楚椿姬也到了只剩最後一口氣的地步,只要能夠摧毀那兩具不知是人偶還是分身的東西,最後的勝利一定,一定,還是屬於自己!!
“死啊啊啊啊!!!”
瀧華仙強行提起身體內尚未完全運轉完成的最後真氣,這樣做的結果很可能會讓她以後都形同廢人無法再運用修行百年的御氣之術,然而現在的瀧華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殺掉椿姬……只要這一招能殺掉椿姬!!
將從自己體內提取而出的氣全數化為能夠操縱的水汽,瞬時間視野被一片霧氣籠罩,青藍的水紋隨後閃起,無數風刃與水刃一併朝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去,雖不及平時那巨浪般的勢頭,但每一發也都是只需擦到便能分金斷石,這樣成百上千枚的風刃水刃組成了幾乎密不透風的“牆壁”,向著前後兩具“人形”推壓而去。
持劍的“人形”腳步不停,並且同時……
“仿劍畫皮——晴時雨。”
一瞬千擊,將空間劃開的劍痕遮天閉目,晴嵐時雨天象九劍,三式絕學之一——晴時雨。
將曾經見過的招式如同依樣畫皮般仿造出來,椿姬的劍勢比起白夜,少了三分迅猛,多了七分邪氣,綿延劍意如同陰險毒辣的蛇牙蠍刺般蜿蜒扭曲刺入瀧華仙那由風與水組成的“牆壁”,紫黑色的空隙越變越多,在觸及到使出會令白夜目瞪口呆的“仿造”劍術的“人形”之前,那堵本應無物可摧的“牆壁”便轟然崩塌,只余縷縷微風,頃刻便被充滿着邪氣的劍勢所吞沒。
而在瀧華仙正面,赤手空拳的椿姬“人形”居然憑藉著自身的肉體強行突破了那一半的水風之牆,不論是岩石還是金屬全部都能碾成碎片的“牆壁”居然沒能摧毀骨與血肉的軀體,雖然全身上下已經殘破到不成人樣,但那具“人形”依舊大步向前,猛衝不停。
“去死吧,瀧華仙!!”
兩具人形同時開口發出了椿姬的聲音,而面對逼來的拳與劍,瀧華仙已經沒有任何方法去抵擋它們了。
“該死,該死的混蛋!!你這傢伙,可惡啊啊啊啊啊!!!!”
大概瀧華仙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自己會敗在椿姬這個“五華仙之恥”手裡吧?然而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小視輕敵並非瀧華仙的敗因,歸根到底原因依舊只有一個,那就是……椿姬,有這個實力。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的負隅頑抗,對前後襲來的兩具“人形”斬出已經無法再蘊含氣的掌刀,斬斷幾縷髮絲,切開肩頭血肉,然而,那根本無法阻止“人形”的攻勢。
拳與劍一前一後貫穿瀧華仙的身體,椿姬不像皇鳶希,在這生死瞬間,她沒有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呼嘯的風停歇了,想要以掌刀切斷面前“人形”的脖子,卻發現自己已經再也無力做到了,瀧華仙永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面前那張皮開肉綻的椿姬的臉。
“我居然會……輸給你……這種……雜碎……”
“承讓承讓。”
即使自身也已經臨近崩潰,椿姬的話語也依舊還是那樣的,令人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