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大半夜的从琉华那座大宅中的某处仓库里,正传出这样的声音。

“嗯哼哼~哼哼哼~”

魍魉一边哼着歌儿一边把那两台机车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总觉得她是不是拆东西拆上瘾了……她的心情现在似乎变得非常好,一点儿也看不出之前那种悲伤的样子,站在后头望着,琉华都快要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一直在伪装自己了。

白夜倒是睡了,正好现在只有她和魍魉,方便问一些东西。

“魍魉小姐,你会弄这东西?”

“嗯。”

“哪儿学来的?这种东西……感觉是和之前那个实验室里的东西差不多的吧?是什么‘科技’来着?”

“嗯,硬要说的话是差不多的东西。”

“难道在我不出外界的这几十年间,这种东西已经很常见了?”

“我想应该还没有到常见的地步,有话直说吧,琉华小姐,这样拐弯抹角的不太像你的风格。”

盖上机车的后盖箱,魍魉“呼”的长吁一口气,然后摘下了沾满油污的棉布手套,她站起来转过身,与琉华对望着。

“你真的没有隐瞒什么事情?你也看见白夜变成那样了,要是你……”

琉华没有说完,她抱着双手盯着魍魉的脸,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表情之中寻到一丝破绽,然而,蓝发的少女此时的表情却是少有的认真。

“魍魉我知道有的东西我说了琉华小姐也不会相信,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我自己也找不到能够确实否认琉华小姐怀疑的证据,所以我只能承认琉华小姐对我的怀疑是‘有可能’的,比如你刚刚问我关于这些的知识是哪里学的我就答不出来……”

魍魉两手撑着机车的坐垫,将身体半靠在车体上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在我的脑子里,我从来都没有关于‘学习’这些知识的记忆,但是它们对我而言却像吃饭或者呼吸一样寻常,所以我没办法回答琉华小姐的问题,而不管我怎么说,我想这都只会加深琉华小姐对我的怀疑,对吧?”

“我只是不想再有什么东西刺激到现在的白夜。”

“我知道。”

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琉华小姐先在都直接喊白夜了呢。”

“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这我也知道。”

魍魉耸了耸肩,然后撇开了视线,她用手指放在鼻子底下擦了擦,然后使劲嗅了下鼻子。

“说实话,前几天我……白夜小姐最伤心的那时候我到她的房间里去,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我也完全忍不住就哭了出来,甚至我都想对她说……我来当你的妹妹,但是,如果真的那么说了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毕竟不管在谁的心中都有不可替代的那个人,但是,我真的很想要安慰她,想要让她不再难过……琉华小姐也是一样的心情吧?如果有办法让白夜小姐的心情变好的话,我想你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做的吧?”

低下头,蓝色的发丝垂了下来,魍魉的鼻音似乎变重了一些。

“我呢,帮不到白夜小姐,完全帮不到白夜小姐,除了陪她一起哭以外就完全帮不到她……可是我整天哭丧着脸呆在她身边的话,她看着也会觉得不舒服的吧?可我真的除了能陪她一起哭以外,就什么都帮不上了……其实我想要陪她一起去把那些杀害白夜小姐妹妹的人一起宰了,但是我知道凭我们的实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没有其他办法……”

“修好这个的话就能快一点到奇岩山城,白夜小姐如果觉得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罐子给那边的人就能妨碍到道星宗的话,那就按她想的去做,这样她也应该能够稍微开心一些吧?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琉华小姐你明白么?我……只能尽我所能做到这样一点事情。”

“但是,想想你对我的怀疑,我也真的很害怕,毕竟我的身份本身确实也包含了不少的问题,而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说服自己‘我没问题’,这种感觉很恐怖,琉华小姐你能体会到么?我害怕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不是自己了,说不定哪一天自己真的会做出伤害白夜小姐的事情……明明是我主动找上白夜小姐请求她帮助的,如果不是我的话,说不定她根本不会遭遇到这么多的事情……我真的,真的很在乎白夜小姐,所以,要是琉华小姐你找到了什么怀疑我的证据,或者我真的有哪里不太对劲的话……”

“杀了我也没有关系的。”

再抬起头,已是满面泪痕。

除了哭泣之外就再也做不到别的事情,但是人生不可能只靠泪水来填满,既然自己无法帮到自己所关心的那个人也无法帮她解开心结,那么,就唯有顺了她的愿望了,就算明知这不过是只能解一时之急的“毒药”,也不得不将之吞入口中含在舌尖,以口传口喂与那名少女,与她一起踏上无法回头的道路,一起共赴黄泉。

那副表情究竟是谎言亦或者真心?魍魉所说的话到底是谎言还是真心?琉华发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弄不懂这名少女了,她对于白夜的忧心,因白夜的悲伤而悲伤,这些感情应该不是虚假的谎言,可是魍魉的身上有太多谜团,而那些谜团魍魉自己却无法给出一个能令琉华按心的答案,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不安的因素又变多了。

“杀了你的话,白夜一定会恨死我的吧?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用手抹了一把脸,琉华也叹了口气,真是的,整天不是忧心就是叹气,这样下去没过几天自己就要老上好几岁了,我也不是专门来找魍魉茬子让大家都不开心的啊。

“你继续忙吧,不过也别太晚了,早点睡……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看着你的。”

“嗯……”

擦了擦眼泪,魍魉对琉华稍微笑了笑,后者回以同样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仓库。

不一会儿,从仓库中就又开始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