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名军医,他在为巴别塔工作。我自小就对他抱有无限的敬仰,我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在抵抗源石病的最前线。

还记得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到父亲工作的移动战舰,罗德岛上去看他,那时候,他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身上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父亲摘下他黑色的面罩露出笑脸:“北海,你来了。”

“爸爸!”我开心的扑到他怀里。毕竟,这是我三个月唯有的一次能见到父亲的机会。

“哎呦,慢点,爸爸差点就站不稳了,你这三个月力气又大了不少啊。”

“爸爸的研究怎么样了?”

“哈哈,放心吧,已经有很大的突破了。”父亲使劲地揉了揉我的头,笑着说道。

“爸爸一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我长大以后也要和爸爸一样当一个医生!”

“……”父亲楞了一下,接着恢复了微笑:“那就好,我的宝贝儿子一定会比我更出色的,说不定源石病会结束在你手里呢。”

“嗯!我一定会做到的!”

“对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叫凯尔希的孩子怎么样了?”

“她啊,刚刚一直在外面看书,实验室开门以后就不见了。”

“嗯,也许是去看她的妈妈了……北海,答应我,以后要多陪陪她好吗?”

“我才不要!那家伙一直都是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只会低头看书,和她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北海,她的妈妈已经是源石病晚期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和我的妈妈一样……”

父亲收起笑容:“是的,北海,你能够理解她的感受吧,所以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帮助她好吗?”

“好的,爸爸……凯尔希她的妈妈……真的和我的妈妈一样没救了吗?”

“孩子,这正是我在为之努力的方向。”

“我长大了,一定要消灭源石病!”

父亲无言,拍拍我的头重重地点点头。

成为和父亲一样的医生,在不知是何时的将来消灭矿石病,这不仅仅是我的梦想,也是我的信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非但没有忘记,反而还不断的在为之努力。

我在十八岁时,被哥伦比亚大学录取。

那所大学着全泰拉最先进的理论,最精密的仪器和最有声望的讲师,在那里也走出过许多人才,只要可以去到那个地方,我一定可以学习到有关源石病的最新理论。

在出发前夜,我正在卧室里收拾行李,父亲推门进来。

“爸?”我大吃一惊:“你不是托人带话说你忙着研究来不及回来吗?”

“北海,你终于也长大了,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了,我问你,你真的下定决心要消灭源石病吗?”

“……父亲,虽然我们父子三个月才能见一面,平日少有交流,但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的决心还不够明显吗?”

“……也是,你和我一样,都是犟驴子,那么,这个给你吧。”

父亲丢给我一个文件袋。

“这是?”我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内容:“关于源石病的发作原理和……行之有效且低成本的人为传播手段?父亲,这上面的数据和理论是……”

“北海,这就是我这几十年来在巴别塔研究的项目。”

“……”我沉默了。

“孩子,你有信仰吗?你不必回答我,自己心里有答案就好。在不远的将来,甚至我也会离你而去,你的道路终究是孤独的。”

“爸,我该怎么办?”

父亲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北海啊,要多想。”

我的手紧紧攥着父亲丢来的文件袋:“想了以后呢?”

父亲转身走出房间:“我只能告诉你,在那之前,要多想。”

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那一晚,竟是我与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话……

在哥伦比亚大学,我结交了我的挚友,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由于他的名字太过于奇怪,我就叫他银灰——因为他有一头灰白色的头发,而且有着银子一般的自尊。

我和他在在战争课上认识。他第一次和我搭话时是这么说的:“你明明是一个医科生为什么会对战争科那么感兴趣?”

“……觉得有意思而已。”我回答。

他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呢。”

“谁知道呢?毕竟和我说话的可是我校金融科的第一名啊。”

“呵呵,也对。”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都交换了对方的眼神。

在那以后,我们两人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三年过去,我终于拿下源石病研究的博士学位。

父亲的来信紧随其后:

北海:

首先,祝贺你拿下了博士学位,然后,我已经推荐你到巴别塔接手我的研究项目,希望你不会拒绝。

虽然那些人都没在我面前提起,但这可是我研究了三十年的源石病啊,我心里怎么可能没底?我也是命不久矣。

你这三年寄来的信我通通烧掉了,从没打开过一封,我知道,在这时候心软是万万不可的。

最后,祝你前路光明。

此致,敬礼

你的父亲

我当日决定离开大学前往巴别塔。银灰前来为我送行。他问我:“你找到了自己为止奋斗了的目标了吗?”

“对,我该走了。”我说。

“你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不知道,未来的事谁也不确定。”

“那就看看吧,我们之中谁可以孤身一人走的更远。”

我不自觉一笑:“好啊,这个赌我打定了。”

他也笑起来,但是不再说话,仿佛再多一个标点符号,都会让气氛悲伤起来。

我被分配到罗德岛接手父亲的项目和仪器,在罗德岛下,一个穿着绿色衣服,梳着短发的女人来迎接我。我看着她的脸,觉得有些怀念,便问:“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她比我矮一截,但是脊背挺值,走路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干练:“我是凯尔希。”

“原来……是你……”

“我比你早一年来罗德岛,负责给你的父亲打下手,但他在半年前就倒下了,之后研究暂停,我一直在照顾他。”

“这半年麻烦你了。”

“没什么,在上罗德岛之前我先带你去看看伯父吧。”

“不,我之后会单独去探望他,你先带我去实验室,我要大致熟悉一下父亲的项目。”

“好吧,跟我来。”

我们换上防护服,来到实验室前。

凯尔希和我解释:“章博士的实验室有三道门,每一道门都需要在对应的仪器上输入对应的密码才会打开。第一道门是你的生日,第二道门是他的生日,而第三道门……”

“是我母亲的生日对吧。”

她摇摇头:“……不,是忌日……是伯父在昨天让我改掉的……”

我发了一会呆:“没关系,快开门吧。”

随着最后一道门的开启,父亲实验室的全貌展现在我面前。

左手边是一张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右边是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空的和装了一些溶剂的容器。灯光格外明亮,照的地面反光。

我的视线巡视着一切,凯尔希在一边问:“北海博士,您是在兴奋吗?”

我猛的回头,正好看见她那清澈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您……真的会去探望伯父对吧?”

“嗯,等我了解完实验室的事以后。”

我让凯尔希先走了,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某种情感以至于让她察觉了出来。我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至少以前的我,不会对自己的信仰如此执着,因为,我的体内现在活着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