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雪落,
细小的雪花飘然而下,
将世界染成白色。
少年跪倒在雪地,紧握着怀中少女早已冰冻的手,试图将些许体温给予她。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她的腹部的恐怖切口,混合雪与血的液体也早已停止溢出。
“谢谢……”
最后的生命化作言语,永远闭上了双眼。
生死离别,我们只能放慢我们的脚步,试图避免到达永恒的终点。今天,我们又会在那里死去?又能否重逢?
如果……连死去时,属于她的记忆也被剥夺,是神的玩笑吗?
“拜托了……亵神也好,死亡也罢!你会起来的……对嘛啊——!?”
“哪怕再见一面!……”
“再见……一面……”
“……”
刺骨而寒的初始之雪,仍然未融。
“——ieh.(无我之境)”
少年哽咽着咏唱最后的咒语。消失在夜色中……
“一定……带你回来……对不起……”
……
“优克莉伍德"历2020年3月24日,我们正搜寻副会长的下落……”
“……优克莉伍德"历4月7日,距离副会长被判断为"失踪R级"已经过去2周,情报员们依然无果……”
“……25日情报员于雪域的地狐树上插有风之痕的树枝……”
……
“我……在哪里?”
尘酒揉着惺忪的睡眼,潜意识的握住左手的短棒而警戒。发觉自己坐在一大片白色"棉花"上。不远处的洞外却是一片喧嚣的雪原。
“好久没有睡过那么安心的觉了,我应该,是死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感谢老朽吧。”
“卧槽,棉花会说话!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会动的棉花吧!”
“弱小的人类,真是个笨蛋啊。好好看清老朽!”
话音刚落,如同地震般的摇晃,一股带着热气的迎面风吹在他的脸上。
尘酒挺起身子,努力看清那生物的全貌——
一只长约4米高1.7米(不计入尾巴),庞大的犬科动物。巨大而有神的双眼,美丽又神秘。
他出神的与那生物如同血色般的虹膜对视。那张巨大的尖嘴简单的可以将人一口吞入。属于捕猎者的弑杀狠毒眼神,正威胁着自己。尘酒缓缓开口道——
“你是……什么东西?”
“……老朽可是地狐啊!老朽不要面子的?”
“抱歉抱歉,鄙人第一次来到优克莉伍德,感谢老朽的救命之恩!”
“老朽不叫老朽……!”
地狐愤怒般咧开嘴,团团热气化在空中,尘酒看着它暴露出来的巨大尖牙,心想:这牙齿怕是一口一个小朋友吧。自己连塞牙缝都不够。
“好的老朽~。”
“老朽的毛好软,是天生的嘛?”
“再这样废话我把你吃了。”
地狐骂骂咧咧,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节约热量,巨大而蓬松的尾巴左右摇摆着。距这场暴风雪结束前,互相取暖是最好的选择。
“老朽多大了……?有没有喜欢的——地狐?”
尘酒无赖般的躺在地狐温暖而柔软的皮毛上,望向洞口,
(这寒冷的天气,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登上雪茉的失踪名单。它看上去也不讨厌我,如果没有它,自己不是冻死就是摔死。)
“用人类的纪年方法,老朽已经100岁了。”
地狐看上去很骄傲般陈述着。
“你呢。”
“我啊,16岁,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尘酒看向远方,迷惘着。九奈她,还好吗——?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一定会冲过来绑走自己吧。
“高中生是什么?”
“就是高中学校中的学生。”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高中罢了”)尘酒小声嘀咕着。作为一名穿越者,不时仍想念着陌生的家乡。
“高中学校是什么?”地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继续追问。
“老朽没上过学嘛,毕竟连人类语言都能掌握。”
“当然上过,老朽我可是年级倒数呢!”
“不要把笨蛋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一人一狐乐此不疲的伴着嘴,地狐渐渐沉默了,视野转向地面,
“你认为地狐是怎样的呢?”
“可能是巨大的,会说话的狐狸?”
“不仅仅是,”地狐停顿着,“作为一个开发灵智的生物,地狐就像人一样哦,会感受痛苦,幸福,包括悲伤的权利。”
地狐闭上了眼,尘酒感受着它平稳起伏的呼吸,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老朽为什么独自在洞里?”
尘酒忍不住将内心的问题托出,这么聪明的狐狸一族,不可能只会寄居在洞里生活。
“我是我们一族的继承人哦。却爱上了一个不能爱上的人。”
“啊——,可真是老套。”
“那是我的妹妹。”
“蛤——???等等,你是继承人,她是你妹妹,我有点绕不过来,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她有了心上人,老朽忍不住逃了出来,王位也麻烦死了~。”
“简直就是单相思嘛,我可不会同情老朽的。如果是她……”
“她?”
“我的未婚妻,死了。”
“不是什么好炫耀的,老朽也加油吧!如果还没结婚都来得及哦!不要等她走了再去后悔。晚安——”
尘酒抱着它耳后根的皮毛,侧着身子,不再动弹。
“正因为这样……所以还来得及嘛……”
夜晚悲鸣的暴风响彻雪原,尘酒,难以入眠。
“Syl.vestre(始)”
掌心浮现一根短木棒,紧握着,带着那永恒不变的温度。被磨的尖而细长一端。看似普通的外表下,暴躁而嗜血的魔力仿佛转瞬溢出。
——仅属于她的。
“……好想见你。”
清晨的冷气赶走了尘酒的睡意,他笨拙的爬下地狐的背,确认了它没有醒的迹象。
远望银川,雪原已经安静下来。眼前所见只有雪。雪,埋没了整个世界。
“啊——~~好舒服的一晚。”
“那么大的狐狸平时都吃啥啊~。完全不够塞牙缝嘛。”
他抬头伸了个懒腰,远处黑影略过,在这茫茫雪原上闲的突兀。
“……看来不能不辞而别了呢,呵呵。”
他潇洒的转身回洞。
“老朽兄,起床了啊——~~”
“让老朽再眯会……别抓老朽的胡子!”
“好好好,我陪你起床。你长那么大,搞的我就像是个挂件,虽然我不讨厌就是了。”
一人一狐疾行在白色之上,尘酒抓着地狐的颈部的白色毛发。
地狐轻轻一跃,腾空而起,白色的泡沫不断被翻腾,仅由白色构成,却在阳光下绮丽炫目。
“骑狐狸的感觉太爽了……”
“……就在此地分别吧,往东就是人类社会了。”
“老朽兄有缘再见——要加油抢回来啊!”
“托你的福~。”
地狐轻轻一跃,扬起雪花,渐渐消失在水平线之外……
尘酒望着离去的背影,“Wer.derct(断之鸿)”
“提取一点魔力,注入普通的树枝,她独一无二的魔力将会成为情报员找到我的关键。”
“啧,魔力还是那么暴躁,别吃我血啊。定情信物嘛……?我很喜欢哦,伊奥莉亚。”
“接下来……老朽兄等着我!”
对于老朽来说,又是普通的一天,昨天救下的人类也已经离开。
“那小子还挺有趣的。我会去抢回来嘛,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不是嘛?明天就是她订婚的日子。我还是那么没用,Hydrangea。”
地狐仍然在雪中奔跑,物色着下一个可躲避王立卫队的洞穴。
“殿下,请停步。”
老朽望着凸起的岩柱,3只同样庞大的地狐走出。
“我不会回去继承王位的,你们走吧。”
“……”
不等老朽反应,为首的地狐猛扑而上!
锋利巨大的爪牙划下,被老朽轻松一跃躲避。
“你们是想叛变——!”
它的躲避,却让三只地狐找准时机围住它。
“殿下要看清自己的处境啊,哈哈哈哈哈。”
“我们是为殿下送终的,哈哈哈哈哈。”
“打架,老朽我还没输过。”
茫茫雪原上,只有不断被翻滚,溅起的白色。一点一点不断染红这片大地。
老朽甩了甩爪子,自己白色的毛发上沾染着不属于自己的红色,浓郁的血腥味渐渐散开。
论单挑,鲜有人打得过,但以一敌三,自己的优势失去了效果。
(一个半残对三个半残,持久战是不可能的了,也脱身不了。到死前我还在逃避,至少对她说出喜欢啊……)
它闭上了眼。聆听着细微踩雪声。找准时机!
“什么……?”它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敌人停止了脚步,
“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啊啊啊——”
“不准死啊——”
飞扬的雪花包围了四周,在刹那间结晶停滞,光线层层折射,多彩的结晶体炫目——光污染!
尘酒趁机爬上它的脑袋,贴着它的耳朵,
“我的魔法维持很短的,再给你当一次挂件,快跑!”
“它去哪了!?……魔法,那个废物什么时候学会的?”
“哈——哈——应该够远了……”
“你为什么,会回来……?”
庞大的地狐趴在洞穴中,尘酒一点点为其治疗。
“老朽兄先救我的命不是嘛。你可真是健忘。到最后一刻其实打算战死吧。”
“哈哈,被看穿了,老朽真是没用呢。”
“收起老朽的荣誉感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是我不准你死。啧,我的魔力还那么弱,过程会长一点,忍耐一下。”
“这只是地狐的生存法则罢了,弱者永远只有被毁灭的命运,在这片雪原上消亡。”
“老朽的部族已经被统一了,恐怕是我妹妹做的。”
“你的妹妹——?你不是喜欢她嘛。”
“王位只能有一个继承人,人类世界也是一样吧。老朽虽然是继承人,却缺少了重要的魔力天赋。一直被排挤。”
“魔法,麻烦死了……”
“魔法,麻烦死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识而笑,作为魔法厌恶者,打成了共识。
“老朽想通了,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我对她的喜欢,逃避着王位的竞争。她却想置我于死地。”
“……”短暂的沉默,尘酒一言不发。
“老朽会亲手杀了她……”
它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伤感,尘酒靠在它唯一一处没有血迹的柔软腹部上。
一人一狐相依着,等待明天。
(地狐族的雪之痕。九奈和学生会,抱歉哈)
“捏,为什么搅浑水呢。不乖哦~。”
梦中的少女,金色的长发,带着些许波浪卷,蓝宝石般的深色虹膜。
“想我了吗?呵呵。”少女嫣然一笑,在他眼中最亲切陌生的笑容,
“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伊洛丝,”
“我很想你哦……”
后记——
没错没错,正是在下夏夏川川凉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