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9.10 星期一 雪城 阴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个新的语文老师,名字叫做雪玥。据同学说这是一位北大的高材生,至于为什么读了北大还来雪城这种小城市教书。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师是我们班里一个叫雪舞的男生的哥哥。

雪舞这个人我倒是没有接触过,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上学也是一个人,没有其他人陪伴,很是奇怪。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本来应该不怎么会被人注意到的他,倒是很早就成为了我的观测对象之一……

啊,观测!这里说到观测这件事,就不得不说在我初二到初三毕业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这种传说,就是说学校的附近往往是一片墓地,因为学生的阳气重,所以可以压制住墓地的阴气。不过这在我们学校早就不是什么传说了,因为我们学校的后院确确实实就是一块墓地。可能也正是因为阴阳中和的民间说法,我们学校也顺理成章的修建在了墓地的旁边。

在墓地和学校的交汇处,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巷子,小巷的最深处是一道矮墙,这是学校的终点,也是墓地的起点。也正是它阻隔了学校和墓地的沟通。不过这道矮墙当然阻止不了我啦,当时我和班里的几位女生会翻过矮墙去对面的墓地玩耍。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年轻气盛,不过要是换做现在我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因为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者,所谓鬼神都是人们尚不清楚自然之时解释自然的方法而已。对于不存在的事物,我自然是无所畏惧。

当然,我和那几位女生除了去对面的墓地玩耍以外。还会去收集各种各样的杂草,虽然脚下乍眼一看都是绿油油的小草,但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杂草和杂草之间也是种类各异千差万别的。再之后我们便会通过矮墙翻回学校,把收集来的杂草用树枝磨成汁水,然后混合成新的存在。现在想来这有点像古代的炼金术呢。

不过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自己也尚不清楚。不过那些女孩倒是很相信星座和魔法之类的存在,也许他们这样做,会觉得自己是在炼制魔药吧。为什么我那么乐于和他们参加这种活动呢?可能是因为那时的我正值中二的年纪,对神秘的事物或多或少有些好奇心吧。另外,我当时确实也想过一些加入个什么神秘组织,来拯救世界什么的中二幻想。且那时我也有读过不少《达芬奇密码》之类的以神秘来夺人眼球的畅销书,这进一步增进了我中二的理想。尽管现在看来都是十分幼稚的往事,但是这样的少年时光,还是蛮值得回忆的。

前面说到女孩子们会像炼金术师一样把杂草研磨成汁水,除了这件事,我们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活动。包括喂墓地里的野猫这种事,也被他们视作十分必要的仪式。还有一天不知哪个女孩抱了只白的发光的兔子过来,可吓了我一跳。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的兔子,眼睛真是红到可怕……

咦!说到眼睛的颜色。我突然想起那个白发巫女的眼睛的颜色是不是也是红的?经常不说话且眼睛发红难道是得了什么痛苦的病症吗?不过我也没有仔细观察过那个巫女,也许是我记错了呢。就瞳色而言,我下次去也得好好观测一下她才是!

话说回来,我本来是想说和观测有关的事的。不过我还是按照顺序来说吧。

我和那些女孩每天午休都会去校园和墓地交汇的小巷内参加各种各样的“仪式”,所以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便和其他神秘集团一样,决定建立属于自己的结社。因为听说紫藤花有驱鬼的作用,所以我们的结社就叫做紫藤花结社。

在结社建立不久,一件难过的事情发生了。那种难过的心情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是一种和友人永久分别时的复杂心情,是每个人毕生都要经历的……

其中一个女生被查出了白血病,不久后便去世了。再之后,到了升入初三那年,结社的其他女生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转入了其他学校。就此而论,紫藤花结社也算是实际上解散了吧……但是要说解散,其实我们结社并没有组织什么散会的仪式。若换一种说法——“没落”。到是挺合适。由于参加结社活动已经成为习惯,升入了初三的我还会每天去矮墙下坐着,什么都不想,彻彻底底的放空自己。现在已经很难做到什么都不想了,因为现在的自己虽然肌肉可以完全的瘫坐在沙发上好好放松,但是头脑中总会一个接一个的联想到各种事物。就像现在写这篇日记一样,总会写着写着突然回忆起什么,完全难以回到空白或者单线回忆的状态,这也是我经常失眠的结症所在吧。

言归正传,虽然在矮墙下,我们之前所做仪式的器物和杂草都已被我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是我总觉得紫藤花结社既然在这里存在过,那么必定留下了什么就算是时间也无法抹去的痕迹。这种痕迹不是肉眼所能看到的,甚至也许不是以物质的形态存在的,这虽然有悖我的唯物论的世界观,但是我依旧是这么认为。初三那年,我每次午休来到这里的时候,往日的场景都会如梦似幻的在我眼前清晰浮现,甚至有时候记忆出现偏差,加上一定程度的联想。和往日不同的幻影也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就仿佛紫藤花结社的活动还在继续一样。

整个初三我都是在这种如梦似幻的状态下度过的,我甚至都觉得我有必要看一下精神科医生。不过这好在没有影响到我的学习状态和生活热情,我依旧是一个积极向上,希望日后成为一个能为世界做贡献的天真少年。

时间渐渐的向后推移……中考后的最后一次返校,便是我去参加结社活动的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在我走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把那矮墙下的一小块空地视作无比珍贵的地方。也就是在那一天,我见到了一个之前在学校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女孩。

她和我一样,即使是返校还穿着学校的夏季校服。不知道她是因为留念还是怎么样才穿着校服的,反正我是因为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额外的衣服可穿,又觉得夏季的校服也不算很丑,就一如既往的穿来了学校。

按理来说,我们学校很小很小,一个年级一共就三个班。按理来说,学校每一位女孩的面孔应该都会牢牢的记在我的心中,毕竟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了。但是这个女孩,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扎着清爽的单马尾,额前留着齐齐的刘海,褐色的眼睛显得平平无奇,但很温柔,不过和那个叫草莓的巫女眼里的温柔略有不同。

她那白色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和污渍,仿佛这套校服就像新买的一样。深蓝色的百褶裙遮住了一半的膝盖,黑色的中筒袜下面是褐色的小皮鞋。是我们校服的全套装备了……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几年级的,但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所有的年级都已经放假了才是。今天仅仅是初三毕业生的返校日,但是初三的女孩子里,我实在是记不起这张面孔。我更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紫藤花结社的基地内。

我读过一些心理学的著作,据说我们的记忆也许不一定都是真实的。那一刻不过是一个短暂的瞬间罢了……

不,我确定那个女孩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送了我一个紫藤花香囊,这个香囊现在就在我右侧的抽屉里,我刚刚还拿出来确认了一下,确凿无疑,她是存在的。

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有说和她见面的过程呢。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去小巷深处的矮墙下了。我拿着刚刚领到手的初中毕业证书,走到矮墙下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站在那里了,她好像在四处打量着什么。

我当时十分的吃惊,就直接问了出来:“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却意料之中转身面向了我,问出了和我同样的问题。因为这倒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我就一下子把自己的名字和紫藤花结社的故事都说给了她听。她则在原地饶有趣味的频频点头。听完故事后便送我了一个紫藤花香囊,说是已经在暗处观测我许久了。

另外,她还跟我说。我拿着这个紫藤花香囊,就说明紫藤花结社依旧存在,这个算是信物。最后,她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畔,问道:“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结社哦,希望你能加入。”

但是我已经长大了,不再做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了,所以我以自己已经成熟了的理由果断的拒绝了她。

她则带着哭腔扯着我的袖口哀求我加入。我拗不过女孩,也就勉强答应了。

她说她叫小夕,是观测者协会的一员。观测者协会的成员被称为观测者,其任务就是观测世间的一切,包括日月星辰,虫鱼鸟兽,以及人类自身。小夕是负责观测边缘人类的观测者。她说观测者可以通过观测,来获知宇宙的本质,生命的意义。总之说的很宏大很不切实际,确实给人一种理想主义小女生的感觉。但是我并不否认观测本身的积极作用,这确实能让我们用客观理性的角度去获知很多别人难以获知的存在。于是我就答应了小夕,成为了观测者协会的一员。

看我诚恳的答应了她的入会邀请后,她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要回家了。

她翻过矮墙,去了墓地的那一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朝着那个方向走,也许是离家很近吧。

我拿着紫藤花香囊,最后一次认真地注视了紫藤花结社的各个角落,算是彻底结束了我的初中生涯,以后便再也没回过这里。

唔,本来想说我这个名为雪玥的新老师的事情的。不知怎么却说到了观测者协会上来,不过其实无所谓啦。这个老师本身也有待观测,可能会在之后的日记内细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