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夏洛特静默着发问。
斯菲尔微微一笑。
“似乎，在那时，我也跟着你一起来了吧。”她眨了眨眼睛，“和你相比，我才是失去自由的人吧。”
“你不是斯菲尔。”夏洛特的眼神变得冷静，“你不可能是她。”
“何出此言？”那个斯菲尔饶有兴味的问。
“直觉罢了。”夏洛特转过身去决定忽视那个斯菲尔。
“真是的。还以为艾伦的事情能给你点教训，不过看来你什么也没学到啊。这是可惜了我的一片苦心。虽然我不希望被你这个人束缚了手脚，但是，看来也是没办法的。”
夏洛特把头又转了回来，目光从冷静变成了冷峻，深蓝色的目光锁定了纯白色的幽灵。
“别惹怒我。”她小声说道，言语仿佛带着一层冰。
“无趣。”那个斯菲尔叹了口气。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夏洛特稍许冷静，静默的回复斯菲尔。
“我当然知道。我和你是一样的哦。”
那个斯菲尔诡异的笑了笑。
夏洛特沉默了，稍微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那我知道。”夏洛特叹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那个斯菲尔用挑逗的语气询问。
“不知道。”夏洛特断然的回答。
“真的么？”斯菲尔的兴趣提上了一个新的等级。
“谁知道呢。”夏洛特轻声叹道。
“如果你真的那么无能，那你不可能有今天这一步哦。”斯菲尔的诡谲笑容让夏洛特感到莫名的不自然，“你也知道的吧，夏洛特。你不是无能者——你可是最恐怖的武器。”
“那又怎么样？”夏洛特咬着牙不让自己吼出来。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斯菲尔摇了摇头，“你是自由的，不是么？”
夏洛特此时有一枪杀死这个女人的冲动，并且一秒强过一秒。不过她很清楚那是徒劳的。这个斯菲尔，也不是在那个空间之中和她并肩作战的斯菲尔，至少绝对不是可以划等号的关系。
这个斯菲尔是在那次“绝望的冲锋”之时，带着艾伦·斯坦因“征服者”的能力一同混入她的意识中的，斯菲尔的影子。
“或许吧。”夏洛特小声嘀咕。她心里对于未来的对策，仍然既模糊又让人抓狂。斯菲尔的影子，在心满意足的一番嘲讽之后就笑着消散了。
“该怎么办呢？”
夏洛特最后还是面对着这个该死的问题。或许是精力也被消耗殆尽的缘故，她很快就不再清醒，一点点沉入一片虚无的深海。
她将要踏上一段崎岖逼仄的旅途，终点是一场大概也不会安稳的睡眠。
——然而，就在半梦半醒之时，她的意识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但是却如同闪电。它照亮了夏洛特的思绪。
夏洛特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恐惧，悲哀，还有绝望。
对自己的彻底逆转的恐惧。
对未来的一片阴霾的悲哀。
对冰冷现实无可逆转的绝望。
除此之外，还有惊醒。她这一次彻底清醒过来了，而刚刚的斯菲尔对她的嘲讽和挑逗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到底还是这样啊。”夏洛特不知道现在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好了。她那双被泪水润湿的蓝眸，此刻并没有任何放任异能力的余烬破坏这个漆黑的空间。
夏洛特坐了起来，也很清楚自己没有再回到睡眠的可能性了。
某处，某个时刻，一座规模和细致程度远超人类尺度的宫殿。
说是宫殿也不太恰当。这里从来没有过任何金碧辉煌的装饰品，没有过任何底蕴丰富的文化遗产，有的只是一片漆黑的框架和结构。这是一座漆黑的城堡，而城堡的顶端曾经属于一座螺旋的尖塔。
城堡之内的某个高台，一位漆黑之王坐在瞭望远方的王座之上。远方有什么？
黑暗。
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望无际的黑暗。
没有星星，没有明月，没有在这里绷劲无止境蔓延的恼人极光。留下的只是黑暗罢了，粘稠一团，寂静无声。
“还是这样的风景让人沉醉。”王者含笑感叹。
“真是无趣的口味，主宰。”王的身后，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被捆在十字架上，对于漆黑一片的高台来讲算是非常不错的装点。
“请注意你的言辞，斯菲尔。”王的笑意渐渐淡化，“我距离真正接管这一切还有一定距离，您某种意义上还可以把我当做艾伦·斯坦因。”
“我很清楚你并不是艾伦。”斯菲尔的语气相当厌倦，“不论是谁，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再是他自己，而会成为独立的‘主宰’吧。”
厌烦，无趣又鄙夷不屑至极。这就是斯菲尔对眼前的“艾伦”的态度。
“哈哈哈，您说的没有一点问题，一点也没有。”艾伦捧腹大笑，满眼都是眼前那副空旷又死气沉沉的风景，“很快，我就可以把那个克里斯托弗和他的世界一并夺到手里，然后以他不可能想象的力度发动第二次进攻——把整个世界据为己有。”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斯菲尔的言语不能体会到任何的心情。
“不，你说的不准确，斯菲尔。并不准确。”艾伦的语气变得十分复杂，既像是长者训诫后辈，又像是诗人呼唤知己。“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需要的。是我作为站在意识的集合体之上的高等存在所无法避免的。我是如此诞生，也将如此成长——接触，吞噬，以及征服。我将与这个世界共生。”
“或许吧。”斯菲尔不再回答，极目远眺，试图在那了无边际的暗夜之中找出一丝的光明。
“你在期待的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主宰凌驾一切的笑容再度显现，“我……也是很期待的。”
此时此刻，在无穷无尽叠加的意识之海中，新生主宰的势力正在一步一步蚕食着旧主宰的势力，每一寸“土地”，都被撕扯进了一方势如破竹，一方节节败退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