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春节后,因为爷爷身体越来越差我选择了留在家乡,那年过年,客厅里格外的热闹,喝酒的打牌的,吹牛的,啥人都有。我和妹妹呆在北边的屋子里睡觉,行李袋放在床脚边,一些用来装样子的钱塞在袋子的夹层里,早上起来的时候行李袋被翻弄过,我知道,父亲一定找钱来着,可惜他没找到,或者,他没好意思拿,那年他没明着找我要,当然我也没有打算给。

我记得很清楚,年后二叔他们煽动着我请客吃饭,我们几家子一个没落下的去了一家邻村的饭店,那个饭店后来成了我在老家的第一个会议场所和集会地点。饭间他们一直都在套我的话,想知道我今年赚了多少呀,带回来多少呀,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钱呀什么的。当时我带着耳机听着歌聊着QQ一句话都不说,哦不,只说了一句:吃完了吗?吃完了我结账。

后来叔叔介绍我到他曾经打工的化妆品公司上班,那之后虽说离家很近,但我每月也就最多回小镇上的奶奶家待一两天。和父亲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唯一一次联系是因为某年幼辍学的工友,也算是室友吧,偷了我的电脑和保存着很多重要文件的硬盘,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他的家庭住址,决定前去索要,当然我也知道他可能早就转手卖掉了,但抱着一线希望我还是去了,当然肯定没有拿回我的硬盘,得到的也只是那孩子没有支走的,寥寥无几的工资作为补偿,因为仓库里有二叔曾经的工友自然知道我此次行动后是要通知我家里人的,毕竟对他们来说我还只是个孩子。

当天父亲带着大姨穿着一身蛮破旧的衣服到了仓库,貌似是从工地赶过来的,当时我还在返程的公车上,我没有接他的电话,但随后仓库某领导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接了,毕竟人家是领导。电话那头说让我速回仓库,有事情找我。虽说他没有说什么事情,但是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我到达仓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宿舍里等我了,父亲一直在给领导赔礼道歉什么的,说什么我不听话乱来怎么怎么样,我默默的走到自己的床边简单的收拾了几件丢在床上的衣服后便转身出门准备去办公室申报,没什么好聊的,反正我从来没有对过,反正我在做我自己的事情,结果也好,过程也罢,一直都是我自己承受着。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总之第二天老板的母亲问我:昨天那是你爸吧?他骑车带的那个是谁呀?他做什么工作的?我看他带了很多水果不是给你的吗?我: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像他从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一样,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都还活着。

那之后不久我便在工作地附近租了一间廉价的出租屋住下,房东太太很好,在知道我的遭遇后还特别给了我优惠价,并且不让我承担水电费。虽说公共环境蛮差的,但我的小窝倒是干净的很。主要是我打理的好。

也是那一年,二叔家从借住的地方回到了原本的村里生活,但因为卖掉了房子所以又在我已经盖好的房子东边和父亲每人买了一块地盖起了二层小楼,因此两家也是负债蛮多的。好像也就是那一年吧,叔叔他们补办了一次简单的婚礼。婚礼当天热闹的很,爷爷奶奶也是高兴了好久。

本以为这一年会平静的过去,安稳的收场,但那一年的春节,我躺在爷爷现在家的火炕上看着春晚,爷爷坐在炕边磕着瓜子和我闲聊,奶奶在北房不记得在忙些什么了。突然爷爷提到了卖掉老宅子的事情,原来,当时卖掉宅子并不是为了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