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德南多高舉戰旗,不顧一切地往前疾沖。

扎希卡、安潔愛爾殿後,大叔背着我緊緊跟隨。

凡蘭蒂他們撤退沒問題吧?

側腦向後望去,就像之前安排的那樣——他們小心地縮在關卡牆角,靜靜等待從第一關卡追擊而回的魔族士兵。

那些智商堪憂,被突然襲擊搞暈了頭腦的魔族士兵們,完全被迪德南多高舉的戰旗吸引了注意,在快步穿過破碎的關卡大門后,毫不猶豫地向我們追來。這些從第一關卡過來追擊魔族士兵並不多,不久便可見到他們的的隊尾也穿過大門——很快,瞅準時機的卡斯提爾和凡蘭蒂率先衝出,施泰因道夫扶着用光魔力的吉爾福德,幾乎毫無阻礙地撤出關卡。

下面只要山下的另兩座魔族城堡不派援兵,或是援兵出發稍微慢些,凡蘭蒂她們撤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真正困難的還是我這邊,正前方,第三座哨卡,以及那緊閉的哨卡大門。

此時這道大門緊閉,柵欄背後倉促就位的魔族士兵面對我們這四人小隊的衝鋒,並沒有盲目地衝出來阻截。

當然,我們就算趁大門打開的剎那衝過木柵欄也沒什麼用——第三座哨卡離第二哨卡很遠,離城堡納斯卓很近,與其說是哨卡,不如說是一座納斯卓堡的前哨營盤。它不像前兩座哨卡那樣橫卡在狹窄的山道中央,而是在山道邊緣建了個小小的營盤。這樣既方便城堡軍隊調動,又方便互相支援。

哨卡和城堡相距不足一箭距離,如果無視第三座哨卡強行攻城的話,絕對會被哨卡的射手射成刺蝟。

同理,想要搶在距離如此之近的城堡支援派出之前摧毀哨卡,也無異於天方夜譚。

現在這第三哨卡的士兵並未出門堵截,那就是說魔族的指揮腦子還是清醒的。呵,就算反應再慢,連續兩座哨卡被突破后,魔族的指揮官也絕對會反應過來了——它現在是在等山下追擊的士兵追上來,然後前後一齊夾擊,還是——

“呼啦!呼啦!呼啦!”

就在小隊停下腳步,大家都在等待我進一步指示時,天空中,飛來三個有翼黑影。

額……用飛天魔?每個飛天魔還抱着個戰士?

“得,飛天魔,”扎希卡嘲諷地看了我一眼,“沒想到吧?”

“還好吧——駐紮在山頂城堡的,不就是飛天魔居多麼。”我無謂地聳聳肩,“不過我還真沒想到它們會這麼做。”

“呵呵,你也有算漏的時候。”

“我算漏的時候多了。”看着對面越飛越低的飛天魔,我撇撇嘴,“不過這樣也好,省我們的事了——迪德南多!計劃不變,上吧。”

“是!伯爵大人!”迪德南多響亮地應了聲,挺挺胸,高舉戰旗,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榮耀決鬥之旗——那本《魔界遊記》里講過獸人的傳統,重視武勇的它們,非常喜歡在以象徵部落榮耀的旗幟下一對一地擊敗對手,獲得對方整個部落的忠誠。

原先我的第一版計劃是:假若第三道關卡大門不開的話,就利用獸人的傳統,在第三道哨卡前誘使對方隊長級人物出來單挑,給小隊穿過第三道關卡創造機會——畢竟駐守關卡的大多是獸人士兵,面對敵方顯示足夠無用,孤軍深入之後尋求單挑的舉動,不可能置之不理。

不曾想,對面似乎和我一樣的心思,不過魔族並不打算開門,直接用飛天魔飛過哨卡,帶了四個戰士出來。

額……四個戰士,四對四……

“嘿嘿,弱雞。”背着我的巴爾庫夫不適時機地嘲笑了下。

“切!”

對方派四個戰士,我方是五個人——四個人加一個殘廢。

完全把我完全被排除在戰力之外——可惡!

對面哨卡門前準備應戰的四個戰士,一個是手拿戰斧的半羊人,壯實的胸肌中央有一圈亮眼的白毛。第二個是全身縮在棕色厚絨長袍里的黑暗法師,全身散着黑黝黝的魔力,看不見本體。第三個便是帶他們落地的飛天魔之一,至於第四個……夏柏菲?!

沒錯,是夏柏菲,全身黑甲,一副黑騎士裝扮,頭戴翠綠朱玉的夏柏菲。精光四射的雙目告訴我即便被魔族操縱,他也是有着足夠自主意識,與昔日的我不相上下的夏柏菲。

額……還以為他不在這裡呢——既然他在,那我之前從書中抄襲來的計策都被他看透了?

可若是被看透的話,魔族早就該行動了啊?何必等到我們衝到第三座哨卡的現在?

搞不懂……

“前多蘭納克地騎團小隊,現羅克塔爾小隊隊長,迪德南多!前來挑戰!”

此時,迪德南多已經走到距離對面中央的位置,用力將手中戰旗插在地面——他先展開的是地騎團戰旗,自然報的名號是地騎團小隊長。

明明報地騎團名號就行了,還特地加個羅克塔爾小隊隊長。

這迪德南多,做事到底有多認真(死板)?現在附近又沒人類士兵在,也就是前後魔族士兵能聽得見,報名號給它們聽,有意義么?——就在迪德南多上前挑戰的時候,山下追擊而來的魔族士兵也到了近前,不過顯然它們也都了解迪德南多高舉戰旗上前的用意,故追上來后並沒有急於交戰,僅僅只是密密地排了個觀戰半圓,將我們下山的退路完全堵死。

對面出戰的是黑暗法師,原本手持戰斧的半羊人想要上前,可就在它羊蹄抬起的一霎那,身邊的黑暗法師伸手按住它那厚重彎曲的羊角頭,又在它耳邊說了句什麼。之後半羊人便乖乖地讓出自己先鋒的位置。

迪德南多是劍士。

劍士對黑暗法師啊……

“安潔愛爾,你怎麼看。”我轉臉看向至今為止幾乎一言不發的安潔愛爾——她神色如常,絲毫沒有身陷敵軍的緊張感,和渡河前的迷惘慌亂截然不同。

“應該由我去。”她的回應語調也是毫無波瀾。

我注意到此時她脖頸那條普通的鏈墜在微微發著光。

——是利用鏈墜來啟動血色神官戰鬥姿態的么?

稍稍回憶了下拉塞爾斐瑞他們的戰鬥情況,當時沒注意到他們是否帶着鏈墜——他們穿的是裁判官服,領口系得緊緊的,就算脖頸前的鏈墜發光,我也看不到。

當然,這次要不是我在大叔背上,居高臨下地看向安潔愛爾,可能這次我也發覺不了。

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