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永先生!我丈夫的伤现在怎么样?!”

匆匆洗完澡(让孩子们帮忙烧水,总觉得自己好过份的说,因此没敢洗太久),换上干净的巫女服,我再次回到院落,正见满脸忧愁的田边夫人在院子里询问病情。

“田边伤势很重,内脏破裂出血,”永濑先生认真答道,“不过现在都好了——只要撑过这三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哦!”永濑先生的话让田边夫人放心不少,鞠躬致谢道,“听日吉那孩子说您忙了一上午,真是辛苦了。”

“哪……里,不用谢我,不用谢我……”永濑先生脸又习惯性地窘迫发红,“不是……不是我做的,”说着他抬手向我指过来,“多亏有白樱小姐在,幸亏有她,田边先生的命才保住的——白樱小姐可是外来的名医!”

额……我怎么就成名医了?

名医可都是——

“啊?”果然田边夫人看过来的神色很是诧异,“巫女?这么年轻的小姐?!”她自己不自主地小声惊讶了句,然后急忙向我行礼,“谢谢白樱先生了!”

额……连对我都用“先生”这个尊称……

“啊!不,”我感到自己的脸像永濑先生那样发烧,“我不是什么名医,只是个普通……巫女而已……只是凑巧,真的只是凑巧哦,田边先生的伤情我会治疗的……”

“白樱姐姐的医术很厉害的哦!”不知什么时候阿夜站在我身边,口中含着应该是红枫奖励给她的棒棒糖,“永濑先生直夸白樱姐姐的医术呢!——说那是神技!”

“真的是神技呢……”永濑回忆地叹道,“缝合田边先生伤口——那绝不是一般人会的技术。”

“这么厉害啊?”田边夫人表情又轻松了许多,“有神医白樱小姐在,我就放心了。”

……从名医变成神医了啊?

“我哪有……”他们的夸赞让根本不怎么了解医术的我越发窘迫,“真的只是凑巧啦……除了这个伤,其他我都治不了的说,而且缝伤口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术……”

“白樱小姐你就别谦虚了罢,”挺着大肚子在院里转悠的阿穗也笑着为我的窘迫添砖加瓦,“你那单手打结的技术,我阿穗这辈子没见过——估计整个尾形都没人见过呢!”

“尾形地区?太小了,太小了,”永濑先生连连摇头,“小生觉得,整个本岛——不,估计我们整个瀛洲,都没人见过白樱小姐的技术!”

额……只是个简单手术打结……有那么夸张么?

“整个瀛洲都没人见过?!”田边夫人惊讶地怔住了——来回看看永濑先生他们,确认他们都没说谎后,神色有些为难道,“没想到为我丈夫治疗的是这么厉害的医者……”说着她抖抖索索地从腰际摸出钱袋,“那白樱小姐,这里的钱……够不够诊费?”

钱袋很瘪,估计里面不足百文。

嗯……我也就是举手之劳,本身也不是医者——永濑先生这里都是看着给钱,我也就别破坏他的规矩了吧?

“我其实也不是医者,诊金还是——”

“当然不够!”就在我准备说出“就按永濑先生的规矩”之时,红枫突然高声叫到,“这点钱,你打发乞丐啊?”

她从病房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菖蒲姐。

“不够?”意外的声音让田边夫人有些困惑,她诧异地看看红枫又看看我和永濑先生,“那……要多少?”她神色紧张地问。

“五贯!”红枫毫不犹豫地说。

五贯?五千文钱?!这么多?!我和永濑先生一起倒吸了口冷气。

“五贯?!”那么大的数目让田边夫人险些站立不稳,“五贯钱?!那么贵?!”

“红……”

“五贯,救了你丈夫的命,”菖蒲姐也是一脸严肃,“田边夫人您觉得贵吗?”顺带,菖蒲姐还特意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开口。

“是……是……是……”田边夫人神色越来越尴尬,“是很感谢白樱小姐救了我丈夫的命,可……可……可这五贯,这五贯……也太贵了!”说着,她还有意地看看永濑先生,“永濑先生,您说……是不是……?”

“我家白樱姐可是名医哦,”不等面色发窘,不知如何建议的永濑先生开口,红枫抢着说,“像田边先生那么急的伤势,除了白樱姐,没人能治——而且若不是白樱姐发现他内脏破裂,估计田边先生死了永濑先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稍微停顿了下,红枫又说,“就算不考虑时间和能不能治好的话,夫人你把你丈夫送去城里医治,花的钱应该也不止五贯了吧?”

“还有,白樱为你丈夫辛苦了一上午,还被溅了一身的血,这三天我和红枫还要为田边先生祈愿跳舞,”菖蒲姐在一边附和红枫,“这些钱,我们都没跟你算呢。”

额……怎么菖蒲姐和红枫一样变得这么贪钱了?还不准我插嘴……

“济永先生……”田边夫人求助地看向永濑先生,“我……我没那么多钱……”

“我,我,我,”腼腆的永濑先生窘迫地看看红枫又看看我,不知怎么开口。

“这跟永濑先生无关,”红枫还是一点情面不讲,“用了永濑先生的病房,纱布,药草什么的,以后你自己和永濑先生算钱——可我们白樱姐的治疗费,就是五贯!”

“红枫!”红枫那冷酷无情的态度让我再也忍不住了——没见田边夫人和永濑先生那么为难吗?!,——“红枫!这病是我治的,我——”

“白樱!”想不到菖蒲姐更是一声大吼——声音比我还大,“你闭嘴!”

“菖蒲姐?!你怎么……”我被她那恼怒严肃的神情吓呆了——那是一直对我和和气气的菖蒲姐吗?她从没这么对过我的说。

“白樱你是我们稻荷家的巫女,”对我的畏惧和惊讶,菖蒲姐却根本不做理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继而她又看向田边夫人——田边夫人刚刚因我的贸然开口又面露希望,“田边夫人,‘稻荷神社’您应该听说过吧?白樱是我们稻荷家的巫女,平时一支祭祀之舞的价钱可都是三十贯起步的,她为您丈夫辛苦了一上午,五贯,您觉得贵吗?”

菖蒲姐连稻荷神社的名号都搬出来了啊?——有必要那么郑重么?就为了五贯钱?

“可!可!”田边夫人面色更加难看了,“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见我和永濑先生都没开口,终于鼓起勇气道,“可我实在拿不出这些钱呀!”说着她索性哭泣起来,“我没那么多钱……真的……没那么多……”流着泪,她哽咽道,“真的……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哭得那么伤心,让我和永濑先生都忍不住别过脸去。

呐……菖蒲姐……要不……我们就这么算了?

偷偷地,我哀求地看向菖蒲姐。

得到的回应,却还是禁止我说话的瞪眼。

唉……怎么会这样?

“那……那……那……”哭泣了好一会,田边夫人见没人帮她说话,便努力停止哭泣,试探着问,“那……那……那要不先欠着?”

“可以,”红枫冷酷地点点头,“不过要写借据。”

“啊……这个我写!这个我写!”田边夫人神色缓和了些。

“不仅仅是借据,”然而红枫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全身一震,“还要有抵押物——你去把你那些首饰拿来做抵押吧!”

“首……饰?”田边夫人面色又尴尬了。

“你的镯子,发钗,项链,”红枫还是那么毫不留情,“要是还不够的话——你可以把地契也带来。”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田边夫人惊叫道,“连地契都要?——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是让你抵押,又不是让你卖!”菖蒲姐回脸看了下病房,语气和红枫一样冷淡,“难不成,田边夫人你压根就没准备偿还借据上的钱?想拖到我们离开你们村子?红枫,我们该为田边跳第二支祈愿舞了——这三天是关键,田边他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