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的确认就是在竞技场的手势?”特兹问。

“没错!”

在竞技场,我冲着特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般威胁对方用的都是拇指,特地用食指和中指的原因是当时连看台上坐了三个人,特兹,铁卫士,纳吉尔,纳吉尔坐在特兹左面,对应着食指左面的拇指。

“呼,”特兹轻笑道,“当时我也觉得你是在最后确认,看起来我们之间还是蛮有默契的。”

“少来!”我撇撇嘴,“我的说完了,该轮到你了!”

“……你想我从哪里开始说?”特兹坐着冲我直起腰,郑重道。

“最早!”我接过希丝提拉递上的红茶,又拍拍坐椅,让她坐在身边后,再次看向特兹,“虽然我有大致的感觉,不过还是想从头听下你这条毒蛇的故事。”

“令人讨厌的家伙!”特兹嘴角不悦地抽动了下,又一次看向铁卫士,这次铁卫士不再摇头了,“好吧!”特兹轻叹口气,“满足你这红眼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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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最早,可我没想到会这么早,早到……和我命运发生改变的时间点差不了多远。

孩童时的特兹有个玩伴。

一个,和特兹一起长大的玩伴。

叫安蜜儿。

服侍塔耶克王族奴隶的小孩。

原本她的一生,会一直作为奴隶渡过,一个运气好的,得到塔耶克王子青睐的奴隶。

当然,对年幼的特兹来说,安蜜儿是奴隶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无所谓,是他最好的玩伴,这就够了。

可惜,就像我和我的侍女小荻一样,自以为一成不变的幸福生活永远不可能长久。

一直无忧无虑的特兹在十二岁生日即将到来之前,体会到了命运的残酷。

奴隶买卖——这是旧塔耶克很寻常的商业贸易。在这寻常的商业贸易之中,却有一单交易十分特殊,特殊到,连特兹的父亲,老国王梅尔西迪都亲自过问的程度。

与大圣堂之间的秘密交易。

每年秋季,大圣堂的神官特使便会来到塔耶克王城,用足够多的金币购买亲自挑选的奴隶——神官要买的,不是那些身强力壮,随时可以用来干活的成年奴隶,而是不足十岁,眼神清澈的年幼奴隶。

原本这次奴隶买卖不会涉及到伺候王族的奴隶,可不幸的是,就在神官特使即将离开王城之时,在王城庭院玩耍的特兹和安蜜儿恰巧被他撞见,更不幸的自然就是神官特使一眼就看中了安蜜儿。

于是,不顾特兹的反对,老国王梅尔西迪毫不犹豫地将安蜜儿卖了出去。

哭闹、绝食、自残。

禁食、禁闭、鞭笞。

特兹的反抗得到的只有父亲越来越残暴的体罚,面对压倒性的威压,最终,特兹屈服了,屈服在父亲的淫威之下,屈服在,和安蜜儿的约定之下。

“等我有钱了,一定会把安蜜儿你买回来的!”——这是与安蜜儿分别时,特兹对安蜜儿的承诺。

支持他坚强成长的承诺。

很快,时间过去三年,忍耐许久的特兹十五岁,以杰出的才华获得国民认可的同时,也到谈婚论嫁之时。

还是无视特兹的反对,老国王梅尔西迪强行为他选了塔拉沙托纳鲁家族的贵族之女,想要借着政治联姻加强两国之间的联系。

新婚之日,憋闷三年的特兹怒火终于爆发——他只要安蜜儿,只要那个安蜜儿做他的妻子,其他人谁也不行!

然而,面对儿子的怒火,老国王梅西迪斯只是残忍地告知儿子真相:安蜜儿是奴隶,作为塔耶克的王族,是不允许血脉里混入奴隶之血的,即便特兹与安蜜儿结合,之后依照王族族规,必须将安蜜儿处死。另外,之所以与大圣堂的奴隶买卖是秘密交易,是因为大圣堂异端审问所在进行一项实验,用大量的幼童作实验品的实验,非常残忍的活人实验。因此,早在三年前,被神官特使带走的那一刻起,安蜜儿就是个死人。

特兹疯了,当晚他杀了他的新婚妻子,杀了监视他的侍从,甚至,若不是被侍卫按住,他连他的父亲都想杀,

他不想做王子,也不想为成为塔耶克国王,他想要复仇,向那个贪婪的,只把自己当成所有物的父亲复仇,向那个带走安蜜儿的神官复仇,向造成这一切的命运复仇。

然而,像三年前一样,孤身一人被侍卫按住的他,反抗再一次失败了。

他被废为最低等平民,与奴隶们一起,被派往最艰苦的采石场劳作——这既是老国王梅西迪斯对他的惩罚,也是老国王对塔拉国沙托纳鲁家族的谢罪。

就是在那个采石场,特兹的命运再次发生了改变。

“喂,红眼白痴,”饱含仇恨地讲述自己那一段经历后,自觉无法控制情绪的特兹拿出一张道符贴上自己的胸口,很快,他的神情又变回我熟悉的冷漠,然后,他用讲述他人故事的语气问我,“你猜我在采石场发现了什么?”

“我去过那座采石场,”我坦然地道,“从直觉上看应该和你的道术有关——是见到白随云?可时间不对……”

按说,在那个时间段,白随云的船队还没有到我们西方来,也许,白随云都还没离开东方大陆。

“比那个更妙!”特兹笑道,“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座道术密室!”

“道术密室?!”

“对!”特兹点点头,“和你家那座差不多——我就是在那里,听到了我师父的声音!”

“那里可以和东方对话?!”

“那倒不是,”特兹答道,“当时我师父白随云在用他的能力搜索我们这边,碰巧‘看见’我进了道术密室,眼见我要触发机关,便出声提醒了下——也就是那声提醒,缔结了师父和我之间的缘分。”

“之后你就在白随云的指点下学习道术?”

“原本我没什么道术天份,可我需要力量,需要反抗我父亲的力量,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师父告诉我另一条获得力量的方式——依靠内心的恨意,激发内心诅咒天地万物的恨意。”

“因此,你就成了邪道士。”

“是的,与你姐姐樱因为爱而修习道术相反,我是因为恨,虽然原因不同,不过和她一样成功,我因此获得了反抗命运的力量!”